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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宝达是高派老生艺术的第三代传人中的佼佼者,可是,就在他的演唱艺术已达到高峰期的时候,却突然离开了舞台,从此难见踪影,当时坊间的传闻他是因嗓败而辍演。然而,4月14日,他在南京举行的与观众见面会上披露,他之所以辍演,是出于对梅花奖的评选和梅兰芳金奖大赛不公的抗议。
辛宝达接受记者采访 2016年
辛宝达,生于1947年,祖籍河北沧州,北京军区战友京剧团老生演员,宗高(庆奎)派。他11岁时入河北省戏曲学校学习京剧,1966年毕业后加入北京军区京剧组(战友京剧团前身)。业师有张荣兴、贯盛习等,于1984年拜李和曾为师,成为高派第三代传人的代表。
辛宝达:我不能唱是因为特殊原因,这也是很多观众不了解的内情。我为什么不唱了?它不公平!梅兰芳金奖它居然不评我。
辛宝达
此言一出,观众席爆发出一片笑声,大家鼓掌叫好,同在场上的主持人和李衍茂的表情各异,表现出不同心境。
主持人
李衍茂
梅兰芳金奖大赛以青衣花旦武旦,老生小生武生,花脸老旦丑行三个组别分三年进行。因赛制时间长,演员水平高,观众参与范围广,故整个赛程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总体上说,梅兰芳金奖大赛的举办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它对于京剧表演艺术的促进和对京剧艺术的宣传都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但是,无可讳言的是,其中亦多有有失谨慎之处。
辛宝达 失空斩
如,大赛规定参赛演员的年龄不能超过55岁,因此,像李世济,杜近芳,童芷苓,梅葆玖,李丽芳等这些当时属于领军人物级别的演员被排除在外,但是旦角组比赛评选结果揭晓后,八名获得金奖的青衣、花旦和武旦演员被冠以“八大名旦”的称号,这就有失谨慎。
京剧历史上曾有“四大名旦”之说,人们自然而然地要将这“八大名旦”的水平与“四大名旦”进行比较,那结果不言自明,再者,“八大名旦”之上的那些著名演员又该冠以何名呐?以致于著名作家刘绍棠撰文批评梅兰芳金奖大赛“含金量不足”。
逍遥津 李和曾
再如,老旦演员王树芳及青衣演员杨至芳当时并未获得金奖,却又都在赛后增补到金奖演员行列。这就有失严肃性。
再如,梅兰芳金奖大赛由专家评委和观众投票共同评选,但是,最终观众投票的具体结果并未公开,只是笼统地表示双方的选举结果基本相符,这就有失透明度。
赛后,无论是演员还是观众都有人对比赛结果表示质疑和不满,我记得见之于公开报道的就有李玉声,张幼麟,钟荣等人。
梅兰芳金奖大赛当时公布的计划是每五年举办一届,但首届大赛之后就没有举办过。
辛宝达 逍遥津
辛宝达:真的,实实在在的讲,我学的这点东西,我在舞台上呈现的这点东西,它是有内容的,是受了(李和曾)先生真传的,我在梅兰芳金奖舞台上唱的这两折戏,说实在的……他跟我怎么比?就不沾边,反而他们能评上,小年青的,他们都能评上,没有我的事,那你说让……。
辛宝达的上述这段话看似是对青年演员获奖的不满,实际上很可能是对其在舞台上所呈现的、凝结着高庆奎、李和曾两代前辈艺术家所创立和锤炼的高派艺术未能得到行内认可的不满。
失空斩 李衍茂
辛宝达:我说……这个人哪,说出现了这种情况,受了打击的时候,他脑子会乱,他不是想着我这个高派的传人不能变,不行了,不能管了,我就不管了,我不能干了,太伤人心了,你知道吗?这是我不唱戏的原因。突然间一不唱了,一放,那不就不就完了吗!
辛宝达的这段讲话,给我的感觉是对当初退出京剧舞台这个决定的反思,从他之后的这段讲话中,也看出他当时的无奈和不甘。
辛宝达:这个京剧我们是靠基本功来练的,它不是靠天生的嗓子,它是靠从小练出来的,喊嗓子、吊嗓子,就这么练出来的,突然一放,放几年,基本功就回去了,这就是(我)不唱(戏)的原因。所以说,我这个(不唱戏)不是因为唱戏把嗓子唱坏了,而是(由于)这种原因造成了我才不唱了。它不公平,包括现在它还是不公平,反腐倡廉都这么多年了,到了现在了,还是不公平(观众鼓掌)。
辛宝达 七星灯
1990年,辛宝达荣获第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当初的梅花奖评选是每年一届,辛宝达是在梅花奖创立后的第七年入选梅花奖。但是提起自己的参评过程,辛宝达依然耿耿于怀,情绪激动。
辛宝达:我“梅花奖”搞了三到四次我才评上,说实在的,太不像话了!太黑暗了!因为什么?我是军人,我是穿军装的,我也不会送礼,我也不会打点,我也不会什么,就是凭着能耐搞专场,你知道吗?最后打了一个“持久战”才评上。
年年请你,年年请你看戏,你知道吗?他不评都不行了。他每年就差一个人,差一票,一年差一票,耽误你三年,我那时多大了?五十(岁)了。那时候,一个人的艺术寿命有多长?能唱多大岁数、多长时间哪!那不是很快就会过去?
辛宝达 李衍茂师徒合影
今天的辛宝达,已经是古稀之年,但是对于京剧赛事依然是心有余悸,他说:
辛宝达:包括衍茂将来也会遇到这种挫折,你这次“青京赛”他没让你参加……(观众欢呼掌声),今后你的挫折还会有,要有精神准备。不要怕,不参加尽量就不参加,该参加的时候再参加,得总结经验。因为什么哪?只要是比赛,它就不公平,就有黑暗。那么说,评委住这家,住那家,你那组委会管得住吗?他上他家去了,给他送了,组委会也不知道,对吗!
的确,2023年举办的首届青京赛过程似乎是为辛宝达的这番言论提供论据,这届评委中个别人的表现,在电视摄像机前、在全国电视观众的众目睽睽下,几乎是无所顾忌,这确应该予以重视。
虽然说任何评选都难以做到完全客观公正,评选过程中存在争议和质疑难以杜绝,但是比赛的公平性和透明度还是应该以最大的努力来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