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HPV疫苗：从追赶到超越的进击之路

近年来，国产 HPV 疫苗在国内市场取得了显著进展，逐渐崭露头角。2019 年 12 月 30 日，万泰生物全资子公司万泰沧海自主研发的双价人乳头瘤病毒疫苗（大肠杆菌）（简称 “二价 HPV 疫苗”）获得国家药监局批准取得药品注册批件 ，并于 2020 年 5 月在中国大陆正式上市销售，成为国内首个、世界第四支预防宫颈癌产品。截至 2021 年，万泰生物的二价 HPV 疫苗销售收入为 32.4 亿元，占总收入的 56.34%，这一数据充分显示了其在市场上的受欢迎程度和商业成功。自 2021 年 10 月以来，万泰生物还积极拓展国际市场，在泰国、尼泊尔、哈萨克斯坦、印尼、马来西亚、柬埔寨、肯尼亚等国进行了二价 HPV 疫苗的注册申报，并已陆续获得摩洛哥、尼泊尔、泰国、刚果（金）、柬埔寨等境外国家的上市许可，标志着国产 HPV 疫苗正式迈向国际舞台。

继万泰生物之后，沃森生物控股子公司上海泽润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重组人乳头瘤病毒双价（16 型 / 18 型）疫苗（酵母）也取得了重要进展，其上市申请已获受理。这意味着国内即将迎来第二款国产二价 HPV 疫苗，为接种者提供更多的选择，进一步丰富了国内 HPV 疫苗市场的产品种类。

在高价次 HPV 疫苗研发方面，国产产品同样表现出强劲的发展势头。2024 年 7 月 4 日，国药集团中国生物成都生物制品研究所和中国生物研究院（新型疫苗国家工程研究中心）联合申报的四价重组人乳头瘤病毒疫苗（6，11，16，18 型）（汉逊酵母）上市许可申请，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受理。如成功上市，这将成为国产第一款四价 HPV 疫苗，主要覆盖 HPV 病毒 6、11、16、18 等 4 个亚型，适用于 18 - 45 岁女性进行预防性接种。此外，成都生物制品研究所与中国生物研究院合作开发的十一价 HPV 疫苗 Ⅲ 期临床试验也在顺利进行中，处于全球高价次 HPV 疫苗研发的第一梯队。

万泰生物与厦门大学合作研发的九价 HPV 疫苗也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其 III 期主临床试验 V8 期访视已经完成揭盲并取得主要数据初步分析结果，主要结果符合预期。此外，国内还有多家企业的九价 HPV 疫苗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如沃森生物、博唯生物、康乐卫士、瑞科生物等。随着这些国产 HPV 疫苗的陆续上市，国内 HPV 疫苗市场的竞争格局将发生显著变化，为广大消费者提供更多选择的同时，也将推动行业的技术进步和服务提升。

在预防性 HPV 疫苗研发领域，国内科研团队不断取得技术突破与创新，为宫颈癌等疾病的预防带来了新的希望。厦门大学夏宁邵教授团队采用新兴的结构疫苗学方法，在新一代 HPV 疫苗研发上取得了关键进展 。

传统的 HPV 疫苗设计理念是基于 “一对一” 的模式，即一种 HPV 类病毒颗粒只能预防一种 HPV 型别。若要提高疫苗的预防效果，扩大对更多病毒种类的覆盖，就需要不断增加颗粒的种类数量。然而，这种方法存在诸多弊端，如会导致疫苗接种剂量过大，从而增加潜在的副反应风险，像接种者可能会出现注射部位疼痛、红肿、发热等不适症状，同时也会显著提高疫苗制造的复杂性和生产成本。

夏宁邵教授团队另辟蹊径，成功研发出一种创新性的 “嵌合类病毒颗粒” 技术。该技术的核心原理是对 HPV 的病毒样颗粒（VLP）组装机制进行了深度剖析。团队将 20 种与癌症相关的 HPV 型别（包含 18 种高危型和两种低危型）依据遗传关系划分为七组，发现亲缘关系相近的 HPV 型别在结构上具有共同的骨架，但外在细节形貌特征存在差异。基于此，他们利用结构疫苗学方法，设计出一种复杂的 “嵌合类病毒颗粒”。这种颗粒集成了三种型别 HPV 病毒颗粒（如 HPV33、HPV58 和 HPV52）的 “环” 特征，使得原本一个类病毒颗粒只能模拟一种 HPV 型别的形貌，转变为能够模拟三种 HPV 型别的形貌。

形象地说，就好比将三个不同 “球体”（代表不同型别的 HPV 病毒颗粒）的表面特征融合到了一个新的 “球体” 上。经小鼠和猴子实验测试，“嵌合类病毒颗粒” 所产生的免疫效果，与过去采用 “一对一” 方法叠加三种类病毒样颗粒所产生的效果相当。该研究成果发表在国际权威期刊《自然・通讯》上，审稿人称赞这是 “一项了不起的成就”，新型疫苗不仅增加了可预防的病毒型别，还降低了疫苗生产成本和难度，减少了副作用的产生 。

在研发进度方面，国内众多企业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万泰生物与厦门大学合作研发的九价 HPV 疫苗已取得重大阶段性成果，有望打破目前进口九价 HPV 疫苗在市场上的垄断局面。沃森生物、博唯生物、康乐卫士、瑞科生物等企业的九价 HPV 疫苗均已进入 Ⅲ 期临床阶段。其中，康乐卫士的九价 HPV 疫苗在男性适应症方面表现突出，是首个进入 III 期保护效力临床试验阶段的国产疫苗，展现出其在 HPV 疫苗研发领域的多元化布局和技术实力 。

首款国产三价 HPV 疫苗也传来好消息，康乐卫士的重组三价人乳头瘤病毒（16/18/58 型）疫苗（大肠杆菌）III 期临床试验期中分析结果符合预期。该三价 HPV 疫苗在预防型别上具有独特优势，除了覆盖全球主要高危型别 HPV 16 和 18 外，还包含了诱发东亚地区宫颈癌的第三大高危亚型 HPV 58。

治疗性 HPV 疫苗的研发对于已经感染 HPV 的患者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它旨在通过激活人体自身免疫系统，清除体内已存在的 HPV 感染，治疗相关疾病，如宫颈上皮内瘤变等，从而降低宫颈癌的发病风险。目前，全球范围内尚未有 HPV 治疗性疫苗成功上市，而国内企业在这一领域积极布局，加大研发投入，取得了一些令人瞩目的进展 。

绿叶制药便是其中的代表企业之一。2024 年 8 月 13 日，绿叶制药集团旗下控股子公司吉迈生物自主研发的人乳头瘤病毒（HPV）信使核糖核酸（mRNA）治疗性疫苗 “LY01620” 的新药临床试验申请（IND）获得 CDE 批准，拟用于治疗 HPV16 相关的子宫颈高级别鳞状上皮内病变。在我国，HPV16 亚型宫颈癌最为常见，占比高达 59.5% 。临床前研究表明，LY01620 在不同种属动物中均可诱导抗原特异性 T 细胞免疫，具备良好的免疫原性。LY01620 的获批开展临床试验，为 HPV 相关疾病的治疗带来了新的曙光，有望填补 HPV 治疗性疫苗的空白，为全球女性健康事业做出重要贡献 。

除了绿叶制药，国内还有东方略、奥罗生物、诺未科技、仁景生物等多家疫苗厂商也在加速布局治疗性 HPV 疫苗这一领域。尽管目前仍面临诸多挑战，如如何提高疫苗的有效性、安全性以及免疫应答的持久性等问题，但随着科研技术的不断进步和各企业研发投入的持续增加，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国产治疗性 HPV 疫苗将取得更多的突破，为 HPV 感染患者提供更多有效的治疗手段 。

国产 HPV 疫苗在市场竞争中展现出多方面的显著优势，为其赢得了广阔的市场空间和良好的发展前景。

价格亲民是国产 HPV 疫苗的一大突出优势。以万泰生物的二价 HPV 疫苗为例，其定价为 329 元 / 针，而进口的二价 HPV 疫苗售价 580 元 / 针，四价、九价 HPV 疫苗分别售价 823 元 / 针、1300 元 / 针 。相比之下，国产二价 HPV 疫苗价格优势明显，对于 9 - 14 岁的接种人群，全程接种费用仅需 658 元，仅为进口二价疫苗价格的一半左右。这一价格优势使得更多消费者能够负担得起 HPV 疫苗的接种费用，提高了疫苗的可及性和普及程度，尤其是对于经济条件相对有限的地区和人群来说，国产 HPV 疫苗的出现为他们提供了更为经济实惠的选择 。

产能方面，国产 HPV 疫苗也具备强大的竞争力。国内企业在疫苗生产技术和设施上不断投入和创新，使得产能得到了大幅提升。例如，万泰生物和沃森生物的二价 HPV 疫苗设计产能均达到每年 3000 万剂 。随着生产工艺的不断成熟和优化，以及生产规模的逐步扩大，国产 HPV 疫苗能够更好地满足国内市场日益增长的需求，有效缓解了过去 HPV 疫苗供应紧张、“一苗难求” 的局面。

本土适应性是国产 HPV 疫苗不可忽视的优势之一。国内企业在研发过程中，充分考虑了中国人群的体质特点、生活环境以及 HPV 感染的流行病学特征等因素 。通过对大量国内临床数据的研究和分析，国产 HPV 疫苗在免疫原性、安全性等方面更加契合中国消费者的需求。以国产二价 HPV 疫苗为例，其临床试验入组人数众多，基于国内人群的数据研究更加充分，能够更精准地评估疫苗在国内人群中的效果和安全性 。

随着国产 HPV 疫苗的崛起，进口 HPV 疫苗在国内市场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竞争压力和挑战，市场格局发生了显著变化。

默沙东作为进口 HPV 疫苗的主要供应商之一，其 HPV 疫苗销售增长出现明显放缓趋势。2024 年默沙东的财报显示，其 HPV 疫苗全年销售额为 85.83 亿美元，同比下降 3%，第四季度销售额更是同比下降了 17% 。中国市场作为默沙东 HPV 疫苗的重要销售市场，需求的下降成为导致这一趋势的主要原因。过去，进口 HPV 疫苗凭借其先发优势和品牌影响力，在国内市场占据着主导地位，但国产 HPV 疫苗的不断涌现，以其价格优势、产能优势和本土适应性优势，迅速抢占市场份额，使得进口 HPV 疫苗的市场空间受到严重挤压 。

国产二价 HPV 疫苗的价格竞争策略对进口 HPV 疫苗造成了巨大冲击。如沃森生物的二价 HPV 疫苗在 2024 年 8 月山东省疾控中心采购中，价格降至 27.5 元 / 支，最大降幅超过 90% 。如此低的价格，使得进口 HPV 疫苗在价格竞争中处于明显劣势。除了二价 HPV 疫苗市场，在九价 HPV 疫苗市场，国产产品的研发进展也给进口疫苗带来了潜在威胁。万泰生物的九价 HPV 疫苗已被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评中心拟纳入优先审评品种公示名单，一旦成功上市，将打破默沙东九价 HPV 疫苗在国内市场的垄断局面，加剧市场竞争，使得进口九价 HPV 疫苗的市场份额面临被进一步瓜分的风险 。

市场需求的变化也是进口 HPV 疫苗面临的一大挑战。随着国内 HPV 疫苗接种率的逐渐提高，尤其是在一线城市，适龄女性接种率较高，市场逐渐趋近饱和状态。据统计，截至 2023 年底，国内 9 - 45 岁女性 HPV 疫苗累计接种率已接近 20% 。新生儿数量的下降也对未来 HPV 疫苗市场的需求增长形成了制约，新生儿数量的减少意味着未来潜在的 HPV 疫苗接种人群相应减少 。

国产 HPV 疫苗在未来发展中蕴藏着诸多机遇，有望在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取得更大突破。

在国内市场，随着人们健康意识的不断提高，对 HPV 疫苗的认知和接受程度也在逐步提升。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 HPV 疫苗对于预防宫颈癌等疾病的重要性，主动寻求接种疫苗。这为国产 HPV 疫苗的推广和普及提供了良好的群众基础，有助于进一步提高接种率。政府在公共卫生领域的投入持续加大，对 HPV 疫苗的重视程度日益提高，出台了一系列支持政策，如将 HPV 疫苗纳入国家免疫规划、开展适龄女性免费接种项目等。这些政策的实施，不仅直接推动了 HPV 疫苗的接种工作，还为国产 HPV 疫苗企业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和发展机遇。例如，山东省自 2024 年起实施适龄女生 HPV 疫苗免费接种工作，这一举措极大地激发了市场对国产 HPV 疫苗的需求，为相关企业带来了更多的商业机会 。

国产 HPV 疫苗在国际市场也展现出巨大的潜力。沃森生物的二价 HPV 疫苗通过世卫组织 PQ 认证，这是国产 HPV 疫苗走向国际市场的重要里程碑。获得 PQ 认证意味着该疫苗在质量、安全性和有效性等方面达到了国际认可的标准，具备了进入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及其他联合国下属机构采购名单的资格，有利于其在更多国家和地区获得准入。这将为国产 HPV 疫苗打开国际市场的大门，拓展销售渠道，提升国际市场份额。万泰生物的二价 HPV 疫苗已获得多个国家的上市许可，在国际市场上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口碑。随着国产 HPV 疫苗技术的不断成熟和质量的稳步提升，未来有望在国际市场上与进口疫苗展开更激烈的竞争，进一步提升中国疫苗在全球的影响力 。

尽管国产 HPV 疫苗发展前景广阔，但在研发和市场推广过程中仍面临着诸多挑战。

在研发方面，虽然国产 HPV 疫苗在技术上取得了显著进展，但与国际先进水平相比，仍存在一定差距。尤其是在高价次 HPV 疫苗研发领域，需要攻克更多的技术难题，如如何提高疫苗的免疫原性、稳定性和安全性，以及优化生产工艺、降低生产成本等。HPV 疫苗的临床试验需要大量的受试者和长时间的随访观察，以确保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这不仅需要投入巨额的资金和人力，还存在试验结果不理想、研发失败的风险。例如，一款新的 HPV 疫苗从研发到上市，可能需要经过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期间需要不断进行临床试验和改进，这对企业的资金实力和研发能力都是巨大的考验 。

市场竞争的加剧也是国产 HPV 疫苗面临的一大挑战。随着国内 HPV 疫苗市场的逐渐成熟，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到竞争行列，市场竞争日益激烈。除了国产疫苗企业之间的竞争，还要面对进口 HPV 疫苗的竞争压力。进口 HPV 疫苗凭借其品牌知名度和长期的市场积累，在市场上占据一定的优势。国产 HPV 疫苗要想在竞争中脱颖而出，需要不断提升产品质量和服务水平，加强品牌建设和市场推广，提高产品的竞争力 。

公众对 HPV 疫苗的认知和接受度有待进一步提高。尽管 HPV 疫苗的重要性逐渐被人们所认识，但仍有部分公众对疫苗的安全性、有效性存在疑虑，对疫苗的接种意愿不高。一些人担心接种疫苗会产生副作用，或者认为自己感染 HPV 的风险较低，不需要接种疫苗。此外，部分地区的疫苗接种服务不够完善，接种点分布不均、预约困难等问题也影响了公众的接种积极性。因此，加强 HPV 疫苗的科普宣传，提高公众的认知水平，优化接种服务，是提高 HPV 疫苗接种率的关键 。

面对这些挑战，国产 HPV 疫苗行业需要采取一系列应对策略。企业应加大研发投入，加强与科研机构的合作，共同攻克技术难题，提高疫苗的研发水平和质量。要加强市场调研，了解市场需求和竞争态势，制定合理的市场策略，提高产品的市场竞争力。还应加强科普宣传，通过多种渠道向公众普及 HPV 疫苗的知识，消除公众的疑虑，提高公众的接种意愿。政府部门也应加大对 HPV 疫苗行业的支持力度，完善相关政策法规，为国产 HPV 疫苗的发展创造良好的环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