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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诅咒的村子
雷亭一踏进村子,就感到一阵的压抑和阴冷,同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
雷亭并没有理会。脚下这座村庄,原本叫“多宝村”,是雷亭的生养地,如今却由于种种怪异原因,所有村民变成了哑巴,被外人称之为“哑巴村”。
但其实情形远比想象的严重,所有的村民不仅哑巴,而且木讷,仿佛行尸走肉一样。雷亭决定找一个自己认识的并且认识自己的人问一问,但所有的人都对他不予理睬。
一个疯子忽然哼着歌出现在雷亭的眼前,他蹲在地上,头发凌乱,满身污渍,衣服破烂不堪,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看来这个疯子并不是哑巴。雷亭见疯子有些眼熟,走前一看,竟是自己小时的玩伴磊哥。
雷亭上前问道:“磊哥,这是怎么了,村子都发生了什么?”
磊哥抬起头,咧开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傻笑地嘘了一声说:“别吵,我在找洞穴……”说完,又低着头像在寻找什么。
雷亭不死心,大声喝了一声,“磊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成了哑巴,你却没有?”
磊哥猛地站起来,脸上抽搐了几下,像是极度恐吓的样子,然后扭头就跑,一边喊:诅咒,都是诅咒,可怕的诅咒……
雷亭皱着眉,想起临行前二伯告诉他的话,当年二伯将自己从村子带走,是因为村子受了诅咒,十年以后,村里所有的人都会变成哑巴。现在十年过去了,事情竟真的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有“诅咒”一说?
“你就是雷亭?”雷亭转过身,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说道:“听说你是村里唯一逃过诅咒的人。”
雷亭打量眼前这个人,他看出这个男人正是跟踪自己的那个。
“你好,我是高明,是负责这件诅咒案的警察。”高明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雷亭,一边说:“你一进村我就跟上你了,刚才看到你和那个疯子说话,才知道你原来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既然是警察,跟踪也是办案需要,雷亭也打消了疑虑,便问高明:高警官也相信这是诅咒所为?
高明点了一支烟,摇摇头道:目前原因不明,只能暂定为诅咒案,现在我们正在寻找破案线索。
雷亭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结果,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诅咒一说,即使是诅咒,也必定有人在暗中操纵。
神秘女人
雷亭向高明询问了一些侦案的经过后,高明临时有事先走了,并约定好下次见面。
高明告诉雷亭,他们首先排除了水中下毒的可能,因为村里每户人家都有一口水井,作案人不可能同时将所有的水井下毒。雷亭只好去找磊哥,因为这是唯一的指望了。
天渐渐黑了,村民都关上了门,只有磊哥家还亮着灯。雷亭往磊哥家中去,一间小平房里散满了杂草,灯光昏暗,地上散乱着几张凳子和几只碗筷。磊哥并不在屋内,但时下天已经黑了,雷亭只好坐等磊哥回来。
雷亭在屋外转悠了一会,走进屋来正要坐一会儿,磊哥从屋外忽地窜进屋内,一头扎进杂草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全身发抖。
雷亭揪住磊哥的衣襟,连忙问:“磊哥,你得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磊哥迷乱的眼神,忽然大哭起来,“女人,女人,还有要饭的,我们,她,她……不,不是这样……”磊哥使劲摇头,忽然“啊”地一声晕倒了。
“雷亭,原来你在这里!”高明跑进屋来,连忙关上门,示意雷亭别出声,然后把灯关了,将雷亭招到门口。
门外哗哗地响起铁链的声音,雷亭透过门缝,看到一行人奇模怪样,像是传说中的牛鬼蛇神,另有一些人脚上带着铁链,正推着车子,车子上放着各种箱子。
雷亭觉得这肯定是人装的,这世间不可能有鬼。但雷亭正要行动,却被高明按住了。高明轻声劝道:“你不想活了,即使他们是假的,那么多人,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雷亭觉得有理。
待到外面没了动静,高明吁了一口气道:“我走之前忘记告诉你了,这个村子在变成哑巴村以后,每夜都有这样装扮的人路过,他们行踪极为诡秘,我们几个跟踪的同时最后都失踪了。”
雷亭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所谓的诅咒,正是这群人所为,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要弄明白的,就是磊哥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高明似乎看懂了雷亭的心思,说道:“这个疯子整天就说‘女人’,据我们所知,事发前,有一个女人叫做云轩儿,在村里被他当众凌辱,云轩儿发誓要报复,从现在看来,只有她最具作案动机,但至今没有云轩儿的踪影。”
雷亭听到“云轩儿”这个名字,心头一震,他是非常熟识这个名字的。云轩儿是村里云仙姑的女儿,是云仙姑和人苟合而生,所以云轩儿自打出生就被人看不起,骂她是“野种”。但她却长得极为美丽,小时候,雷亭曾与她相处了一段日子。
“轩儿。”雷亭怔了怔,陷入了沉思,难道这一切会是她干的?
高明问道:难道你认识她?
雷亭摇摇头道:小时候只是听说,并不认识。
秘密组织
雷亭觉得应该去跟踪那一群怪模怪样的人,但是高明不许,他认为跟踪他们是在太危险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等那个云轩儿出现。
雷亭并不想和云轩儿见面,说到底他是不相信她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因此,雷亭执意要探一探险。
高明只好答应,并要求和他一起去,防止发生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二人将磊哥安顿好以后,便沿着车辙追赶那群人。很快两个人出了村子,来到村子后面的一片树林。在夜色中,那群人穿着白色衣服分外扎眼。出了树林就是坟地,二人偷偷靠近,观察那群人的举动。
只见为首的一个女人,披着长发,嘴里念念有词,其余的人全身抖动,呼啦呼啦地跳起来。又将几十个稻草人插成一排,女人喝了些酒吐在稻草人身上,然后命人把稻草烧了。再仰天哇哇几声,就算结束了。整个行程没有一个人说过话,而且除了那个女人,所有人都带着各式恐怖的面具。
雷亭看得真切,那个女人正是自己小时候认识的云轩儿。他忽然明白,云轩儿的母亲是个巫婆,她必然也会一些法术,因此她受到凌辱以后,就下了诅咒报复村民。
可雷亭依旧不愿相信,这时高明轻声说道:“这一切应该就是这个女巫婆干的,她就是那个云轩儿。”
雷亭不语,并眼看着那群人按原来路径回了村子。高明道:“现在只要找到这个女巫婆就可以了,她一定还在村子里。”
二人正要折回村子,从眼前的坟地里又窜出来一行人,几乎凭空出现的,他们几乎和刚才一行人一样的装束,戴着面具,有几个还咳嗽了几声。
为首的是一个男人,也戴着面具,挥挥手叫众人点起火把,然后一行人往村子的相反方向走去。
那里有一座上,叫做白岩山,如果他们往山里去,定是那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明一阵紧张,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批一模一样的人从坟地里窜出来?”
雷亭道:“高警官,我们不如跟上去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人又随着那群人身后,但似乎这群人十分警惕,一边走,一边派人在身后打火把查看,这使得二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远远看到那群人进了山。
为了不打草惊蛇,二人又回到村子商量对策。高明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抓住那个云轩儿,然后问明因果。
可如果这两拨人是一群人的话,无论先动哪边都会不利,因此雷亭建议高明一边要抓住云轩儿,一边要去白岩山一探究竟。
高明觉得有道理,便答应明天带些手下去白岩山。
另有隐情
雷亭暂时歇在磊哥家中,此时磊哥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虽然他已经疯了,但是今晚发生这么多事情以后,雷亭觉得村子里情况很复杂,所以决心出去寻找磊哥。
此时大概已经凌晨,可以看到天空闪烁的启明星。十年之前,雷亭常常在这个时候偷偷跑出来与云轩儿约会,就在村外的小溪边。
雷亭来到小溪边,溪水依旧很清澈,从前村里的人都饮用这里的溪水。雷亭猛地一怔,如果村民家中的井水不能饮用,那么必然要到这条小溪取水,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放毒,正好达到目的,而这条溪水的上游正是白岩山。
之前看到的女巫婆忽然出现在上游,她正蹲在河边,一手将瓶里的药水倒进溪水里。雷亭见罢,连忙喝住:快住手!
那女巫婆回过头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异,眼神又迅速陷入愤怒,扭头就要逃走。
雷亭看出来,这女巫婆的确是云轩儿,一定是她继承了她母亲的衣钵。见云轩儿想要逃走,雷亭疾步夺了她的去路。
“轩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轩儿两眼充满了仇恨,转身又要离去,雷亭拦在她身前,一把抓住云轩儿的手腕,劝道:轩儿,快停手吧,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是你不能这么做!
云轩儿抬起头,很是疑惑,只是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点点头。
雷亭看到云轩儿点头,才松开手,只觉脑子“嗡”地一声,晕了过去。
雷亭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泼了水,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被人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两侧的墙壁上插了八根火把,将四周照的通明。雷亭抬起头来,眼前站着一群人,都愤怒着眼神,前排的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柴刀。
其中一个是以前村长的儿子晓勇,他举起柴刀,恶狠狠地向着雷亭“呸”了一声,上前做出要砍的样子。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云轩儿挡在雷亭跟前,含着眼泪示意晓勇不要这样,只见晓勇愤怒地比划了几下,云轩儿摇摇头,示意他们出去,自己和雷亭单独说会儿话。晓勇愤愤地和众人退下去。
原来自己是被村里人绑了起来,雷亭想,他们哑巴是真,木讷却是假,而且看起来,他们很听云轩儿的话。
云轩儿背对着雷亭,她长长的头发上散发着一股药味。雷亭听到云轩儿的啜泣声,便问她怎么了。云轩儿抹抹眼泪,转身替雷亭解了绳子。
种种难以意料的事情令雷亭有点不知所措,他急着想要问云轩儿,好弄明白这一切。但云轩儿摇摇头,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阵,雷亭才明白,云轩儿意思是情况紧急,暂时无法说清,但要尽快找到磊哥。
“找到磊哥?是不是磊哥是装疯,他知道所有的真相?”雷亭问道。
云轩儿打开门,示意雷亭快去;尽管雷亭还不知道一切,但是他相信轩儿,这一切肯定有隐情。雷亭走到门口,被云轩儿一把拉住,云轩儿抱住雷亭,依依不舍,似乎此去凶多吉少。
白岩山的秘密
云轩儿将雷亭送到门外,雷亭才知道刚才的地方是一间密室。他仔细回忆着进村子的一切,心里越发地疑惑。
如果真的如轩儿所说,磊哥没有疯,那么从一开始,磊哥一直在隐瞒着什么;如果是这样,那么当雷亭和高明去村外坟地的时候,他一定偷偷跟了去,现在他极有可能在白岩山。
雷亭想着,便往白岩山赶去,才到坟地,前面一个身影踉跄地扑倒在地,雷亭赶忙跑上前去,正是磊哥。
雷亭扶起磊哥,磊哥已经奄奄一息,他胸口中了一枪,流着鲜红的鲜血,两眼翻白,嘴里吐出几个字:好……好……嗯……
话不及说完,磊哥就闭上了眼睛。
雷亭还没有问明一切,磊哥就死了,只留下“好……好”,这能让他知道什么?正在此时,高明率人赶了过来,他看到磊哥的尸体,惊讶道:这个磊哥怎么了?
“他死了,被人开枪打死了。”雷亭痛苦地说:“现在要弄明白一切,只能去白岩山。”
高明赞同,他说自己刚从警局带了十来个手下,可以确保安全。
一行人偷偷潜入白岩山中,转过几条幽僻的小路,便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循着声音,一行人找到一个洞口。
高明掏出枪走在前面,一边仔细打量着洞口,他说:“你们小心点,洞口似乎有机关。跟着我走,大家别慌。”
雷亭和众人照着高明的样子,竟然走过了洞口,沿着弯弯的隧道,眼前忽然豁然一座大厅,大厅里摆放着几个大箱子,箱子里摆满了黄金。
大厅正中央的上方,吊着一个人,雷亭惊讶地喊道:“二伯!”
前面的高明忽然冷笑起来,二伯被吊在空中,见到雷亭和高明在一起,喊道:“雷亭,快跑!”
高明的手下早就拦住了去路,雷亭也不慌张,指着高明道:“我应该早就想到这一切是你干的!”
从一开始,高明为了防止雷亭查到真相,就一直跟踪雷亭,并在恰当时期误导雷亭。没想到云轩儿一行人的举动使他们暴露了行踪,这一切被装疯的磊哥看到了眼里,准备回去报信,却被高明发现,并打了一枪。磊哥乘着一口气逃出来,正遇到雷亭,他口里的“好……好”应该是“高……高”。
“你错了,雷亭!这一切都是你二伯指使的。”高明喊道。
雷亭道:“你这是污蔑,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想将罪名推到我二伯身上。”
高明哈哈大笑,雷亭的二伯叹了口气,道:“是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十年前,雷亭的二伯意外得到一本古书,古书上有一处点到,从前有一群土匪埋了一大笔黄金在多宝村,后来土匪内讧而散,财宝仍旧在村子里,而雷亭的村子正叫多宝村,大概正是由此而来。雷亭的二伯为了独自得到这份黄金,便设计了这个阴谋。但他并不想村民被杀,于是向云仙姑请教了下蛊的方法,令村民变的木讷;又在溪水里下毒,使村民都成了哑巴。雷亭的二伯担心自己得了宝藏没人继承,于是十年前把雷亭领到身边,当做儿子一样看待。而高明原本是二伯的心腹,本来是让他领着雷亭来白岩山,但高明得知二伯要将黄金独吞时,便下决心反水。
二伯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想到,自己设了十年的计最后却是害人害己。”
如果二伯说的是真的,雷亭想,那么轩儿在坟地里应该是在解蛊,在河边应该是解毒,原来认为她是因为受了凌辱而报复,全是高明逼迫磊哥干的,但没想到,磊哥竟然是装疯。而且他一直在暗示,“找洞穴”就是找宝藏的意思,每次高明出现时,磊哥或逃跑,或假装晕倒,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现在,你们伯侄两个可以安心走了,黄金现在是我的了。”高明说完,举起枪来。
一阵惨叫,高明的手下嘭嘭倒下,高明的手也被一把刀插住,手枪掉落在地上。
云轩儿带着村民冲了进来,将洞穴团团围住。
高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晓勇一拳打翻在地,被人绑了起来。
原来当年二伯向云仙姑请教下蛊之术时,被云轩儿听到,当村里人都中蛊时,他就带人去坟地里解蛊,只是村民的毒她无论怎么办也没了效果。
高明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云轩儿笑了笑,她走到雷亭跟前,抱住他,然后从雷亭身后取出一个小药瓶。
“原来如此!”雷亭道:“原来你将这药瓶放在我身上,利用这气味跟来的。”
最初的时候,磊哥发现这一切都是雷亭的二伯所为,以为雷亭与他同谋。在溪边,云轩儿才知道雷亭其实也蒙在鼓里,却不幸被晓勇一行人打晕,紧急之时,云轩儿劝住了晓勇,让雷亭找磊哥,让磊哥告诉他一切。
众人将雷亭的二伯放下来,二伯惭愧地低下头道:“是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
“二伯,现在唯一可以赎罪的,就是你将解药拿出来,治好村民的哑症。”云轩儿忽然开口说出话来,所有人都十分惊讶,云轩儿不是哑了吗?
原来轩儿并没有哑巴,她只是为了不让村民误会,所以只能假装也中毒失声。
雷亭的二伯摇摇头道:“不行的,这种毒是不可逆转的,根本没有解药。”
云轩儿叹了口气说:“我试了很多方法,但是都没有成功,咱们村以后真的就成哑巴村了。”
雷亭走到云轩儿跟前,问道:“轩儿,你为什么要骗我?”
云轩儿微微一笑,说道:“十年前,你在村外边说的,我都还记得。”
雷亭想起十年前临走的一晚,他和她坐在溪边,对视着久久说不出话来,云轩儿满眼泪水,雷亭对她说道:“轩儿,不要说话,我最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令人心疼又令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