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北洋军将领马继增之死，众说纷纭，死亡地点在今湖南辰溪县。分析诸多原因来看，马继增被谋杀的说法是可信的。

马继增，字子高，青口镇人，家贫，靠佣工奉母抚弟。清光绪二十年（1894)，父亲马思义殁于中日甲午战争，追赠世袭云骑尉，继增得以入李鸿章创办的陆军学校——天津武备学堂，22岁肄业，拨充袁世凯所部新建陆军右三营中哨。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陷京师，马继增奉命护卫慈禧太后和光绪帝"西狩"长安，以憨厚勤谨得太后赏识，由偏神渐升至陆军第六镇步队第二十一、二十二标统带，驻河南信阳。宣统三年（1911）武昌革命军起义，马继增奉袁世凯命率十一协赴武汉，参与攻克汉口、汉阳，与革命军隔江对峙。

图为北洋军训练情况

民国元年（1912)，清帝逊位，袁世凯就任民国第二任临时大总统，陆军第六镇改为第六师，马继增任六师第十二旅旅长，奉命赴河南省汝南剿匪，兼署南阳镇守使、授陆军少将、勋五位、三等文虎章、三等嘉禾章。民国2年7月，孙中山发动讨袁战争，袁世凯命陆军第六师由湖北进攻江西，连克九江、湖口、德安。8月4日，袁世凯命第六师师长李纯任江西护军使，马继增升任第六师师长，授陆军中将、勋三位。18日，马继增率第六师克南昌，江西讨袁军总司令李烈钧去日本，"第二次革命"失败，袁世凯命李纯署江西都督兼署江西省民政长，马继增兼署赣北镇守使。

图为1913年7月，占领徐州的北洋军

民国4年，马继增移驻南昌，帮办江西军务。12月12日，袁世凯称帝。23日，册封马继增一等子爵。25日，蔡锷等组织护国军讨袁。袁世凯电召马继增赴京，授六狮军刀，以本师师长兼第一路"讨逆军"总司令以伐蔡锷。民国5年初，马继增率部由赣入湘，会师岳州，南下辰溪。2月17日，护国军东路军总司令王文华部攻占湖南芷江，与马继增部相持，其时，马继增于私谊大义之间犹豫不决，巡梭不前，袁世凯派监军至部，监军索贿多不果，密告马继增作战不力。袁氏去电严谴，语多不谅。马继增遂于2月26日夜自戕于马援庙，追赠陆军上将，归葬于青口镇西寺后庄。

1906年10月，北洋军在野外演习射击

关于马继增的死因，众说纷纭，归纳为以下五种说法。

一说，暴卒而死

中华书局出版的李宗仁著《袁世凯传》，提到马继增之死。原文为："袁世凯进攻云南起义的军队分三路，第一路由第六师师长马继增统率。二月二十六日马暴卒，由该师第十一旅旅长周文炳继任。"这里提到的"暴卒"，是急病？是遇剌？没有交代清楚。

1905年10月，北洋军在河间秋操中进行野战演习

二说，唐天喜部袭击马继增部，部队溃乱自杀

文史资料出版社出版的《八十三天皇帝梦》中，陶澍德写的《唐天喜叛变》一文中说："因为湖南吃紧，袁世凯任命帮办江西军务之马继增为援湘司令，由江西率第六师开入湖南。"接着说到援湘副司令唐天喜被赵恒惕收买，"在一个夜间，唐部忽向马继增的第六师袭击，马部猝不及防，全师溃乱，马愤而拔枪自杀。"这里交代的死因与辰溪的流传有所出入。

吳佩孚軍隊的大刀督戰隊及鋼帽兵士

三说，马继增是被袁世凯逼死

其根据是陆军第六师（马继增师）《呈请宣付国史稿》:"……洪宪帝制议起，滇黔梗议，继增奉政府严命，率本师兼节制合军为行军第一路司令，由湖南攻黔，会师岳州，整队南下，师次湘之辰溪，旋奉电严遣，语多不谅，遂自戕......"

1917年8月天津海河发大水，十万人无家可归。图为驻天津的北洋军第1混成旅第2团赴工地救灾

据辰溪老年人追忆，马继增奉命率第六师进攻蔡锷领导的护国军，吃了败仗，由湘西的芷江、麻阳一带退至辰溪，沿途奸淫掳抢，人民不堪其扰，纷纷向县署控告。辰溪知县沈维用送用密电详告湖南督军汤芗铭，汤又转禀至京，洋教士亦因教堂被劫具文向京控告。袁世凯得知详情后，怒不可遏，当即发电给马继增，电文共十二个字："丧师失地，扰教殃民，赐令自尽。"当时马师部驻辰溪县城之女学堂，（即现在的文昌巷小学校址）。马接电后，遂步入中厅左厢房内拔枪自杀（一说吞金自杀）。

——来源《辰溪文史资料》

图为1916年5月，两广护国军都司令部的飞机

四说，中毒而死

其根据是蔡东藩、许廑父合著的《民国演义》，该书六十五回载："马继增到了辰州（按即辰溪），过了一夕，竟而长眠不起，由队官等上前相呼，已是魂入冥乡，寂无声响了，大家惊讶不已，细验尸体，但见满身青黑，也不知是什么病症，大约是中毒身亡，一时无从究诘，只好飞电中央，另简主帅。"

1933年12月25日李烈鈞在其私寓宴請當年護國第二軍骨幹人物，以紀念雲南起義18周年

五说，马继增被人谋杀

其根据是乡里传言。据说辰溪宿营的当天下午，上级派两军官来营视察，当晚在营中下榻。司令部临时设在马援庙，来客住在马继增卧室对门房间里。就寝之前，马继增从马弁那里拿去手枪一支。这马弁叫徐顺，青口人，为人精明强干，是马继增最信任的一个近卫。他对马继增的这一举动惶惑不解，因为马继增平时从不随身携带武器。因此，这天晚上，他倍加警惕。

图为1916年2月，护国第一军司令部

刚过午夜，马继增卧室突然响起枪声，徐顺闻声奔入卧室，见马继增横躺在卧榻上，鲜血从右太阳穴的小孔流出，他已死了。于是连夜缉拿凶手，其结果，竟认定凶手就是马弁徐顺，决定立即处以死刑。当时任执法官的另一个青口人王锦昌（就是赣榆日伪时期的汉奸县长）据理力争，并愿以身家性命力保徐顺，最后终因证据不足，无法定案，徐顺才算拾了一条命。

图为1916年5月，两广护国军都司令部的兵舰

这几种说法，"中毒身死"的说法可以排除。官方宣布是自杀，目击者是"他杀"，总之马继增是饮弹而死，是毋庸置疑的。至于说马继增是给袁世凯逼死的，多数人认为，这种说法既不符合事实，于情理也说不通。

图为蔡锷像

武昌起义后，窃国大盗袁世凯，依靠他的北洋军队和凭借帝国主义做靠山，梦想做"中华帝国皇帝"，他一方面借革命派势力逼清室逊位，一方面调集大军压革命派"议和"，实施所谓"北制满人，南压民军"的策略。马继增是袁世凯一手培植的北洋军将领，是袁的嫡系。作为亲信，马继增可以说跟袁最近。按照袁的部署，马继增与段祺瑞等人曾先后两次上书"隆裕太后"，要挟她交出政权，宣统才被迫宣布退位。在北洋军中，马继增是急先锋。镇压武昌起义，马继增"以功升旅长"；进攻江西讨袁军，马继增"血战弥月，直入南昌"，论功升授中将师长；"护国运动"起，马继增是讨滇军第一路司令，是湘军统帅……这样一个得力"干将"，袁世凯怎么会逼死他呢？并且在整个军事行动中，马继增没有发生过任何过错，没有任何压力，他为什么要"自戕"呢？

图为1915年12月，袁世凯称帝标准像

马继增被谋杀的说法是可信的。北洋军阀将领之间邀功争宠，互相倾轧，是相当激烈的。辛亥革命之后，由于得袁的信任，马继增步步青云，扶摇直上。在三路讨滇军中，数马继增军人数最多，装备最好，是一支劲旅。那些与马继增竞争的对手，是不希望马继增讨滇成功的。这便是马继增被谋杀的主要原因。马继增之死，对袁世凯确是一个莫大损失。但袁深知，既成事实，便不宜究诘。因此一方面作了一个含糊其词的结论，说马继增是"奉电严谴，语多不谅"，而被迫"自戕"的；另一方面，则以追赠马继增为陆军上将，"从优议恤"，算是对死者的抚慰，以此了结这桩公案。

孙中山像

【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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