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写了几篇飘在北京,最终因为机遇或是个人努力成功实现理想的人物。这里不得不说的是,成功的人少之又少,而一批接着一批涌入北京的新北漂,仍然趋之若鹜的多,多如牛毛。你到蓟门桥那边看看蹲在那里等着当群演的人群,你就知道有多少抱着梦幻般的理想想在北京出人头地的人。有个导演说过,北京是北漂的福地,但也是北漂梦醒的地方。细品,有点意思。
嘉红来北京那一年,正赶上北京奥运会,那会儿的北京到处需要人,嘉红一来,就轻松的找了份工作——英语导购。她服务的商场在亮马桥,相当有名,每天的工作时间长,但薪水也高,为了方便上下班,嘉红就近跟人合租了一套小两居,房租水电以及物业费两人平摊。稍微有点不如意的是,那个合租的女室友有男朋友,而且隔三差五的夜宿这里,嘉红上班早下班晚,早上用卫生间,或是晚上回来冲凉,难免遇到尴尬的时候。不过,这些都是能克服的,来北京打拼,太矫情可不成。
几个月后,奥运会开幕,嘉红和所有人一样激情澎湃的不得了,但这个激情持续到奥运会落幕戛然而止,嘉红失业了,她这才知道,英语导购这个职位是商场临时设置的。蔫了几天,嘉红重新开始投简历,反正嘉红英语水平高,尤其是口语标准,有老外在商场甚至误以为她来自苏格兰,当然,这并不是说嘉红长得像苏格兰人,这妞儿纯中国人。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嘉红消沉几天后重新打起精神,在报纸的招聘栏里找那些直招英语四六级的单位,然后挨个投简历。好运再次临头,一个专业翻译国外影视的工作室,交给嘉红一部十集美剧,嘉红半天一集交稿,不但获酬2000元,还正式签约,而且不用坐班,薪酬可观。
收入稳定了,但嘉红并不满足,她觉得这种宅在出租屋里的生活太无聊,而且,这种影视剧翻译完全可以利用业余时间来完成。嘉红知道自己希望的工作环境是什么样的,她向往那种同事多多,有人气的办公室工作,好在北京是全国的政治经济中心,又是一波简历投送后,一家位于鼓楼的教育培训机构向嘉红递来橄榄枝。嘉红自此以后的三年,就是这个培训机构的资深英语老师,既给即将出国陪读的父母恶补英语口语;也为那些考级的人们填鸭式补习;有时候还给一些父母颇有来头的中小学生开小灶。那三年忙的不亦乐乎,但是,这也为原本纯真的嘉红埋下了一颗雷。
恶补陪读父母,或是给那些和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女讲授英语考级技巧,尤其是考级的那些人当中,每期总有一两个或是两三个登徒子撩骚漂亮的嘉红,嘉红虽说也心如跳兔,但定力还是有的。不过呢,正处于“花蕾怒放”阶段的嘉红,却和所有情窦初开的傻白甜一样,有傲人的身段和长相,却没有慧眼识人的本领,一个颇有背景的中年有妇之夫,小施手段,就把嘉红弄得五迷三道,成了那个人的地下情人。
那男的对嘉红挺好,看嘉红与人合租,或者是合租的房子不方便他与嘉红打扑克,便在东四十条租了一套90多平米的房子,为了方便嘉红上下班,还送了嘉红一部宝石蓝的SUV代步。嘉红那会儿刚拿到驾照不久,倒车进库,或是转弯过直角,经常发生小剐蹭,4S店对她这个常客简直无语了,不过,经验是从一个又一个教训中总结出来的,当嘉红的12分快被扣完,她个人方面出了问题,因为安全措施不当,嘉红怀孕了,结婚的念头第一次那么强烈的占据了她整个心思。
男人不能离婚,理由很简单,他有一个强势的太太,而太太的家族,能让他顷刻间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于是,摆在嘉红面前的路就两条,要么十月怀胎生下孩子,要么趁早打掉孩子。男人为了自身安全,或是防患于未然,承诺只要嘉红不把孩子生下来,这套房子,包括那辆宝石蓝SUV,以及一大笔营养费奉送嘉红。这男人不知道是担心夜长梦多,还是说话做事向来说到做到,一个礼拜不到,果真就以嘉红的名义买下这个小区同面积同朝向的一套房,车子也过户到嘉红名下。当男人把一张内有50万巨款的银行卡放在她面前,嘉红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个她理想中的“丈夫”,似乎下一刻就会从她的身边永远消失。
伤心的事不说了,和机会的预感一样,嘉红“小月子”一满,那男人就仿佛从世间蒸发了似的,电话打不通,QQ、微信,还有邮箱都联系不上,嘉红不甘心,通过客户信息查询到那男人的住址,按图索骥找过去,一看门卫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势,顿时打消了找人的念头,在新家闭门痛哭了两天,如同大夫剪断脐带那样,将那个男人与自己的爱情齐根剪断。嘉红最认真的一次恋爱,就这么被北京的炎炎夏日蒸发的干干净净。
嘉红重新回到白天教人英语,晚上翻译影视剧的轨道上。那阵子,嘉红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着某天回到家,那偷走了她的心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但是,结果很遗憾,那男人再未出现过,嘉红通过客服部一个小姐妹获知,人家已于几个月前移民瑞士还是瑞典。嘉红从此死心,把那辆总是勾起她记忆的宝石蓝SUV卖掉,换了一辆更亮眼的红色大越野,同时换掉了门锁,房间里她一直留存的男人衣物,也被她统统扔进垃圾桶。
那之后一直到2019年秋,或许是嘉红厌倦了北京123456环总是堵车堵心的道路,也或许是厌烦了总恋爱不结婚的空幻生活,又或者像嘉红说的,她想回家尽孝父母,总之在国庆长假一结束,嘉红清空了她与北京所有的勾连,房子卖掉,家具卖掉,把她舍不得扔的个人衣物、物品装在大越野上,一路烟尘驰往她的出生地——西安。
嘉红曾说:臭豆汁都被北京人喝了,香喷喷的卤煮火烧却被我们北漂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