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无数次告诉我们,当一个人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之时,那么他的人生也就基本到头了。
因为一个人手中握的权力太大,他的同僚就会不开心,他的君王就会不放心。
所以,很多心怀家国天下的忠臣良将没有死在腥风血雨的战场,而是死于同僚的嫉妒和君王的猜忌。
公元1253年七月,南宋时期的一代抗蒙名将,川蜀的南天一柱余玠,被迫在自己的府邸服毒自尽。
史载:听闻余玠死讯,蜀人像失去父母一样悲戚大哭。
余玠在四川到底做了什么,让蜀地的百姓对他如此爱戴?而余玠自杀的惨剧背后,又映射出哪些人丑恶的嘴脸?
1公元1241年,余玠以四川制置使兼兵部侍郎的身份经营川蜀。
在就任四川制置使的十二年间,余玠最大的功劳,莫过于创建了抵御蒙军的山城防御体系。而这套山城防御体系,一直到南宋崖山灭亡,都还未被蒙军完全攻破。
除了构建山城防御体系之外,余玠还在川蜀地区屯田聚粮以养军资,收复失地加固城池。甚至在抵御蒙军之余,还能聚集力量北伐汉中。
得益于治理川蜀期间的出色表现,余玠的官职从兵部侍郎晋升为兵部尚书。同时,为了肯定余玠任职四川制置使的功绩,朝廷又先后加封余玠为龙图阁学士、端明殿学士。
余玠的这些头衔,随便拿出一个,都是朝堂之上那些庸碌之辈穷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荣耀。
即便收获了这么多荣耀,余玠是一点没有骄傲,在这之后,余玠又创造出了新的战绩。
公元1252年,余玠亲率五万大军在嘉定府(四川乐山)全歼三万蒙军。
这一仗,让余玠的威望在川蜀五十四州的土地上达到了顶峰。一时间,南宋朝廷也不知道还能再给余玠加封一些什么殊荣。
然而,就在余玠的荣耀达到顶点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宋朝廷,有人开始对余玠所获得的荣耀眼红了起来。
这些人如南宋的左丞相谢方叔,知枢密院事徐清叟等等。
在这些人看来,如余玠这类人的成功,无非是在人生的某个特定时间点,多干了一件事,或者是干对了一件事,从此人生就光芒万丈。要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觉得自己也可以。
但是他们或许是不明白,也或许是不愿意明白那么一个道理——谁的成长之路不是历经曲折!谁的成功不是经过千锤百炼!
当他们在庙堂之上羡慕和嫉妒余玠的无上荣耀时,他们没看到余玠在昏黄的灯光之下,研究川蜀山川大势的情景;没看到余玠在成都平原之上,与蒙军周旋而生死一线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余玠因督造川蜀山城的建设而差点跌落山崖的场景;他们更没看到余玠像个普通的农夫一样,在田间劳作的场景。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体会不到余玠因攻打汉中失败,而苍老了十岁的内心。
余玠所做的这一切,全然不在谢方叔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而在坎坷的仕途之路上,参倒余玠,倒是一件值得他们“骄傲”和充满挑战的事。
而参倒余玠的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2嘉定府会战结束以后,余玠在战前所征调的川蜀各州兵马,陆续在各州都统或知州的率领下返回原地。
但此时,却有一路人马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批人马就是余玠在嘉定府大战之前,被余玠诛杀的利州(四川广元)都统王夔的部众。
王夔本是四川利州都统,但其人桀骜不驯,在利州为非作歹,戕害百姓。嘉定府大战之前,王夔因延误军期,被余玠下令诛杀。
王夔被诛之后,他的部众在嘉定府之战中划归余玠的心腹杨成统领。但大战结束之后,杨成回归本位,利州军便处于无人统领的状态。更为严重的是留守利州云顶山的利州本部兵马,已经知道王夔被余玠诛杀。此时,利州云顶山情况不明。
王夔死后留下的众多问题,在嘉定府大战之后成为了余玠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如若按照川蜀历代以来,各州军事长官的任命习惯,此时的利州都统当由利州军内部推举产生。但余玠深知利州(四川广元)处于汉中进军蜀中的战略要地。若是之前留守云顶山的那些王夔部下心有异志,则会对川蜀之地的军事防御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再三权衡之下,余玠决定从利州军外部另择良将,重新任命利州都统。
只是余玠不知道,此时身处抗蒙前线的云顶山城之上,新的利州都统已经由留守的利州军内部推举产生。
公元1253年春,余玠新任命的利州都统金统领带着参加嘉定府会战的利州军往云顶山而去。
但这时的利州都统已经由留守利州的副都统姚世安接任。而这个自封的利州都统姚世安,听到余玠任命的新都统来到山下,一时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姚世安的心里,他是打定了主意不会把这利州都统的位置让出去的。但是,他又不能公然违抗余玠的人事任命。
苦于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姚世安也只能用一个“拖”字来暂时稳住前来就任的金统领。
在姚世安的指示下,守关的军士以天色太晚为由,让金都统及其所带的人马于关外扎营歇息,等到天亮再入关。
而关内的姚世安,则在当天夜里去拜会了一个正在利州云顶山上避难的年轻人,希望从他这里谋得一个好对策。
数年前,南宋朝廷发生了一场政治风波,时任右丞相谢方叔的侄子也受到了牵连。所以,这位丞相的侄子不得不远离南宋的政治中心,来到穷山恶水的云顶山上避难。
现在,姚世安在无奈之下,决定问计于这个从南宋政治中心过来的官二代,让他为自己出个主意。
也恰巧,在临安的朝堂之上,对余玠的荣耀感到眼红的,就属谢方叔最为严重。
话说这秘访“官二代”的姚世安,此次拜访谢方叔的侄子,那可不是两手空空去的。
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姚世安偷偷摸摸的带着两箱财宝。当姚世安在黑夜中当着谢方叔侄子的面打开那两个箱子之时,箱子里面那些黄白之物散发出的光芒,差一点亮瞎了谢方叔侄子的眼。
权力,金钱和女人,一直是征服男人所必备的绝杀器,很少有男人能抵制住其带来的诱惑。所以,前有姚世安选择了抓权,后有谢方叔的侄子丝毫没有让人失望的选择了金钱。
而后,一场权钱交易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开始了。
谢方叔的侄子在收下了姚世安的“孝敬”之后,当即表示这姚都统够意思。并拍着胸脯向姚世安保证,今后姚世安的事儿就是他的事儿,也就是他叔叔谢方叔的事儿。然后,也就不是事儿。
在谢方叔侄子的教唆下,姚世安派军将余玠派来的金统领驱逐出了利州。
3姚世安闭关抗命,消息数日间便传至重庆府的余玠耳中。只是,对于这一突发状况,征战半生的余玠这次除了叹息之外,却再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余玠想过引军征讨,但是利州(四川广元)紧邻蒙军控制的汉中之地,如若强行率军征讨,姚世安投鼠忌器,走投无路之下降了蒙古,蜀中的大门则会又一次大开,蒙军又将能轻车熟路的为祸川蜀,屠戮生灵。
这个险,余玠不敢冒。
权衡利弊之后,余玠只能召回刚刚委任的金都统,而对姚世安加以安抚,算是默认了姚世安作为利州都统的地位。
然而,余玠向姚世安的妥协,虽然平息了一场边军的骚乱。但是利州的云顶山上,一封由谢方叔侄子所写的书信,却穿越了川蜀的崇山峻岭,飘向千里之外的烟雨江南。
那是一封诽谤余玠因诛杀利州都统王夔,造成利州边军骚乱的书信。
半个月之后,身处在相府之内的谢方叔看到自己侄子写来的这封书信,眉宇之间露出了久违的得意之色。
这么久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向余玠发难的机会。
于是,暗自高兴的谢方叔,在收到信后即刻回信给自己的侄子,让他在川蜀之地再多收集一些余玠任职四川制置使这十余年间的“罪证”。
自此开始,南宋的左丞相谢方叔,开始把他那些本该用于治国安邦的心眼儿,用在了为国家保境守土,治理一方军政的余玠身上。
而后,在上有谢方叔谗言诋毁、下有姚世安抗命不遵的联合攻击下,一场针对余玠的政治风暴开始了。
余玠在获知姚世安公然抗命之后的退让,不仅没有换来姚世安的感激,反而让其更加变本加厉的在川蜀之地收罗余玠这十年来的“不法罪证”。一时间余玠这些年在出任四川制置使期间收了多少礼,挥霍了多少公款,安插了多少心腹,娶了几个小老婆等等,都被姚世安在添油加醋,无据诽谤的情况下,传达给远在江南的谢方叔。
于是,自觉“证据在手”在手的谢方叔纠集徐清叟等人,开始了在朝堂上对余玠展开政治攻击。一时间弹劾余玠的奏章在宋理宗那里堆积如山。
被弹劾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余玠的耳中。
已过天命之年的余玠,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面对过蒙军的无数次攻击。无论是山穷水尽也好,无论是命悬一线也罢,那时的他每一次都是热血沸腾,脸上总是挂着自信的微笑。那时的他知道,他是为整个国家和民族在战斗,而他的身后也同样有着国家和民族在将他支撑。
但是现在呢,为了私利,为了朝堂上的虚名,那些曾经他保护过或者间接保护过的人,现在正反过头来在朝堂上拼命的打击他。任凭余玠有着无比强大内心的人,此刻也是怎么想,怎么感觉凄凉。
最终,这个蒙古军花了十五年时间都没有打败的人,终于在下属、政敌和疾病的联合攻击下,被无情的击倒了。
4在临安皇城的崇政殿内,亲政近二十年的宋理宗,一开始对那些攻击余玠的言论是大发雷霆。
从平民走上皇位的宋理宗,深知地方工作的不易,故而在朝堂上斥责谢方叔等人:“余玠十多年来守土川蜀,劳苦功高,尔等在这繁华富庶的江南又干了些什么。除了每天醉生梦死之外,又可曾为朝廷分担过半丝半毫的忧患?”
宋理宗这话虽说是说重了,但是其中也不乏这样的人在。只是那近水楼台的谢方叔,非但不引以为耻,反而坚持不懈的在每天汇报完工作之余还不忘狠狠的在宋理宗面前说上几句余玠的坏话。
一日,宋理宗终于在谢方叔不断诽谤之下,问起了余玠诛杀王夔,导致利州边军骚乱事件的始末以及影响。
如此好的机会,谢方叔自然不会放过。
在向宋理宗汇报的过程中,谢方叔那是刻意淡化王夔的骄横无礼,着重夸大王夔往日的战功和对朝廷的忠心。活生生的把余玠诛杀一个飞扬跋扈的将领说成了余玠在经略川蜀之时,滥用自己的职权诛杀异己,安插亲信。并以此暗示宋理宗,这余玠有不臣之心!
更为阴险的是,明明是谢方叔本人在背后支持利州姚世安和余玠对抗。到他这里又变成余玠因私自往利州府安插亲信,导致利州军民发生了骚乱。而之所以没有发生大的动乱,那是因为他谢方叔让其侄子在利州府不断的安抚,调停。
在宋理宗看来,作为一个边疆大吏,诛杀一两个跋扈的边将是不算什么。但是,谢方叔那句“诛杀异己,安插亲信”,却触到了他内心的红线。古往今来的帝王们,对这些事都是讳莫如深。多数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奈何余玠身处千里之外的重庆府,去一趟临安府路上都要花费半个月。莫说此时余玠不知道谢方叔的诋毁,就算知道,他又如何以抱病之躯为自己申辩?
诋毁完余玠之后,谢方叔继而又打了个圆场,向宋理宗进言道:“余玠经营川蜀十多年,虽然有如此过失,但多年来还是有功的。陛下何不将其召还京城,以听其当面陈诉。如若余玠奉召前来,此时仍不失为一片赤胆忠心;如若余玠托辞不来,那余玠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为此,陛下应早做决断!”
听完谢方叔的话,宋理宗觉得也并非毫无道理。但一代名将孟珙在七年前去世时留下遗表,称余玠为“忠贞守节,可堪重任之士”。希望朝廷不要轻弃余玠经营川蜀。
对于谢方叔所说,宋理宗依旧犹豫再三。
只是,一个已经故去的忠臣良将之言,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柱国之臣,终究还是远离了朝廷的中心,远离了皇帝的身侧。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他们又如何能与那满身是嘴,啥正事儿不干,而且常伴皇帝左右的小人相抗衡。
几日之后,谢方叔见宋理宗还没有召余玠还京的意思,之后的他又找到参知政事徐清叟,让这个和他沆瀣一气的家伙,找机会激宋理宗一把。
事情刚好发生在徐清叟义务加班的那一天。
那天的宋理宗也是闲的没事,看到正在加班的徐清叟,出于对自己臣子的爱护,便过去说上两句话,以示对官员义务加班的安抚。
当宋理宗和徐清叟聊了几句,正准备离开时,徐清叟突然问道:“前几日左丞相建议皇上将余玠召还京城,不知皇上何时将其召还?”
宋理宗说道:“此事不急,容朕再考虑几日?”
宋理宗本以为徐清叟这老小子是随便问问,说完就准备走。
没想到这时的徐清叟却阴阳怪气地说道:“难道皇上是怕余玠经营川蜀十余年,势大力深,已成尾大不掉不掉之状?还是怕余玠在接到诏命之后,拒不奉召还京?”
徐清叟这一问,问到了宋理宗最隐秘的心事,宋理宗的脸瞬间挂不住了。为了在徐清叟的面前重塑天子的威严,他马上说道:“即刻拟旨,命余玠火速入京奏事!”
徐清叟这老家伙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到宋理宗的旨意,立马就行动起来。
5不久,召余玠还京的诏命由临安送到了重庆府。
看到诏命之后,余玠的病情愈发的沉重了。
这半年来,余玠遭受到了下属的抗命,政敌地弹劾,疾病的摧残。然而,就在这道旨意没有下达到重庆府之前,余玠还是乐观的。在他看来,皇上还是信任他的,朝廷还是信任他的,国家还是信任他的。
但是这道诏书的到来,掐灭了余玠最后的一丝幻想。连朝廷也不再将他信任。
余玠,终于被彻底的击溃了。
以余玠当时的身体状况,长途跋涉去远在江南的临安奏事,已经不太现实了,搞不好分分钟就挂在前往临安的路上。于是,此时的余玠上表一道,以病情危急,无法动身为由作为对宋理宗诏命的回复。
殊不知,当余玠这封奏表在送往江南朝廷之时,他已经掉进了徐清叟给他挖好的陷阱之中。
收到余玠的奏表,南宋朝廷自宋理宗以下,都不再淡定了。
历朝历代,称病不朝,这是多少边疆重臣意欲谋反的前兆。此时,自宋理宗以下的整个南宋朝廷看来,余玠以病重为由而拒绝奉召入京,怕是已经生出了不臣之心。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余玠是真病了,而且是病的不轻。
针对余玠以病重为由而无法入京的这道奏表,宋理宗和朝臣一致觉得在谨慎处理之余,还是以安抚余玠为好。
但是他们又一致认为,绝对不能再让余玠留在川蜀。
不久之后,一道加封余玠为资政殿学士的旨意传至重庆府。
这道旨意不仅给余玠又升了官,更表彰了余玠多年来为朝廷守土川蜀,劳苦功高,以致于积劳成疾的功绩。然而,为了彰显朝廷对有功之臣的爱护,朝廷再次“请”余玠入京养病,调养身体。其在川蜀的一切职务,暂时由临安府尹余晦接任。
6当病床上的余玠看到朝廷的这道旨意之时,已然明白了朝廷的意思。这道旨意已经昭示着他在朝廷内部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被信任的资格,反而朝廷现在正在防备着他。这一刻,作为抗蒙守土十多年的铁血汉子余玠,落下了他一生为数不多的眼泪。
连并肩作战的孟珙去世之时,余玠都没有流下一滴廉价的眼泪。因为那时,余玠的体内尚有沸腾的热血。
在廉价的眼泪和沸腾的热血之间,那时的余玠更愿意用自己余生的一腔热血去缅怀孟珙的逝去!
但是现在,随着朝廷这道旨意的到来,余玠感觉自己的热血已经即将流尽。他现在所能流的也就只剩下廉价的泪水。
这时的余玠已几近崩溃,没有人能体会到一个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亲眼看见了自己梦想破碎的绝望;也没有人能体会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亲身经历着自己敬仰了一生的朝廷,对自己发出质疑时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
在病痛中涕泗横流的余玠,此时已经不再是那么清醒。行动不便的余玠让儿子余如孙给他准备一杯毒酒。
但儿子余如孙不甘的问道:“父亲,难道只有以死明志这条路了吗?”
面对儿子的不甘,余玠用老父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言道:“你难道愿意看见为父带着不臣的罪名,在京城的病床上或者牢房里屈辱的死去吗?你难道想看到我余家一门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而被举家牵连吗?还有我的那些部将,他们都是热血守土的忠义之士,难道你想看着他们也随我而去吗?我一去,这一切的疾风骤雨都将消弭于无形。如此,不好吗?”
听完余玠这一席话语,余如孙只能无力的点了点头。他尊重父亲这最后的选择。之后的余如孙含泪为自己的父亲准备了一杯毒酒。
酒已备好,精致的杯子里,装着这世间最毒的酒,就像那满嘴仁义道德的身躯里藏着一颗蛇蝎之心。
余玠对着眼前的那杯鸩酒,眼睛里透露着不甘,也流露出不舍。
在微弱的烛火中,余玠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液划过了喉咙,缓缓的流进了他的胃里。片刻之后,余玠感觉到胃里一阵灼烧,仿佛整个胃已经在融化。随着余如孙的一声大哭,余玠在经过短暂的抽搐之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一代抗蒙名将,川蜀的南天一柱,就这么含冤离去,悲哉!痛哉!
余玠死后一年,由于新接任的四川制置使余晦疏于防守,蒙古军在忽必烈的带领下绕道四川边境进入大理(云南)。
余玠死后三年,蒙古军攻占大理,从西南方向完成了对南宋腹地广西的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