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内卷加剧。

1

“逆向讨薪”

银行员工要开始颤抖了。

12月28日晚间，招商银行发布监事会决议公告，审议通过了《关于招商银行2022年度绩效薪酬追索扣回情况的议案》。12月初，招商银行董事会已审议通过了该议案。

消息一出，在网上引发热议。有网友直言，员工向公司讨薪的见得多了，这公司向员工“逆向讨薪”的，还是头一回见。

外界看着新鲜，但这不是招商银行第一次干这事。

2022年报显示，为缓释各类经营和管理风险，招商银行根据监管要求及经营管理需要，建立了薪酬延期支付和绩效薪酬追索扣回相关机制。2022年，执行绩效薪酬追索扣回的员工2876人，追索扣回绩效薪酬总金额5824万元。

如果按该行去年员工总人数11.3万人计算，被追回薪酬的员工数量占比为2.55%。算下来，相当于人均退薪2万元。

视野再放大一点，这也不是招商银行的“独家操作”。

时间回到2021年2月，中国银保监会印发《关于建立完善银行保险机构绩效薪酬追索扣回机制的指导意见》，明确在8种情况下，银行保险机构高级管理人员和关键岗位人员绩效薪酬和其他激励性报酬要被追回。

这8种情况，涵盖财务报表重述、绩效考核结果弄虚作假、重要监管指标严重不达标或偏离合理区间等。

在这样的背景下，已有多家银行开始追回年度薪酬绩效。同样是2022年，渤海银行追索扣回370人绩效薪酬1760万元，九江银行追索扣回总金额为163万元。

更经典的是在今年3月，监管披露山西5家城商行在合并重组期间，对61名高管和关键岗位人员追索扣回绩效薪酬3359万元。

看来，银行的“金饭碗”也不好端了。

2

压力

被“逆向讨薪”的员工压力大，招商银行的压力也不小。

员工的压力来自公司，招商银行的压力则来自于监管。据不完全统计，今年以来招商银行已经收到8张罚单，被罚金额累计超4000万元。2022年，招商银行反洗钱、信贷违规等收到罚单累计超40张，处罚金额合计超6000万元。

更早的2021年，根据凤凰网财经《银行财眼》的统计，招商银行那年至少领到14张罚单，合计罚款金额近8000万元。

▲图源：凤凰网财经《银行财眼》

看着这些罚单，不禁让人质疑招商银行的合规和风控能力。

大额罚单之外，招商银行的压力还来自业绩。2023年一季度，招商银行实现营业收入906.36亿元，同比下降1.47%；净利息收入554.09亿元，同比增长1.74%；非利息净收入352.27亿元，同比下降6.13%。

要知道，这是自2017年一季度后，招商银行首次出现单季度营收下滑的情况。

到了三季度，情况似乎没有改观。今年1-9月，招商银行实现营业收入2602.8亿元，同比下降1.7%；实现归属于股东的净利润1138.9亿元，同比增长6.5%。

更严峻的是，9月末该行资产总额约10.67万亿元，环比6月末减少近720亿元，再现单季度“缩表”。

往细处看，三季度招商银行客户存款规模出现罕见缩水，9月末存款总额环比减少近500亿元。根据券商中国的梳理，招商银行上一次出现存款规模单季度缩水，还要追溯到2017年三季度。

从资产质量看，受房地产影响，招商银行不良贷款余额和逾期贷款余额较年初有所增加，9月末全行不良贷款率环比微升至0.96%。

此外，三季报显示，2023年1-9月，招商银行实现净利息收入1622.86亿元，同比增长0.10%，在营业收入中占比为62.35%。净利差2.07%，净利息收益率2.19%，同比分别下降23和22个基点。

净利差指的是银行资金来源成本和运用收益之间的差额，其衡量的是银行运用付息负债生成生息资产，从而获取净利息收入的能力。简单点说，这个数据越高，说明银行的赚钱能力越强。

从当前的行业情况看，商业银行整体面临息差进一步收窄的压力，招商银行也不例外。

以上这些数据和趋势反映在资本市场上，今年以来，招商银行的总市值已经跌出万亿规模，大幅跑输同行。股价相比高点也跌去48%，接近腰斩。

3

投诉

招商银行的压力，不止来自罚单和业绩。

数据显示，2022年，招商银行信用卡贷款不良余额156.50亿元，较上年末增加18.04亿元，信用卡贷款不良率1.77%，处在历史高位。

更严峻的，是接连而至的投诉。此前，中国银保监会消费者权益保护局发布的《关于2022年第四季度银行业消费投诉情况的通报》显示，2022年第四季度，股份制商业银行理财类业务投诉中，招商银行有336件，占招商银行投诉总量的14.7%，排在第一。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搜索“招商银行信用卡”关键词，相关的投诉高达21333条，问题集中在随意扣款、欺诈消费、收取高额利息、暴力催收等方面。

就在2023年5月，根据潮新闻的报道，杭州市民金先生称自己办理的招商银行信用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为一项“增值服务”被多次扣款，而这项服务早在12年前就被银行私自开通。

这不是个例，在投诉平台上，也有多位消费者称，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莫名被开通招商银行信用卡“百宝箱”业务，开通后每月自动扣款且并无短信提示。

这些投诉背后，从信用卡不良资产ABS来看，根据行业观察者“一只互金鹅”的不完全统计，2023年有15家银行发行了共计165.08亿元基础资产为信用卡不良债权的ABS。

其中，招商银行在2023年累计发行了8期基础资产为「信用卡不良债权」的ABS，总发行量29.61亿元，创历年新高。

▲图源：一只互金鹅

资料显示，招行信用卡已拥有超过7000万持卡人，累计发卡突破1亿张，年交易额突破4.8万亿。如此大的规模，招商银行是不是得认真对待一下这些来自用户的声音？

客观来说，无论从资产规模还是资产质量来看，招商银行依旧是股份行龙头。过去五年，招商银行的零售客户总资产一直保持着10个点以上的增速。此外，招商银行还拥有极为庞大的高净值客户群体，私人银行人均AUM一度是其他银行的2倍以上。也正因此，招商银行被称为“零售之王”。

但自从田惠宇被免职后，招商银行的狂奔后遗症也开始逐渐显露。要知道，商业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永远的王者。毕竟——

在时代的变革面前，时间不一定有那么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