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圣诞夜，我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发呆。
记得在以前，温州圣诞节的街头，是喧嚣的。那天，整个城市充满着浓郁的节日氛围，各商家也打着圣诞节的旗号，趁着节日的狂欢把消费额拉满。如今，我虽未在圣诞节踏进商场半步，但从他人的口中，我知道，圣诞节的商业氛围已大不如前。
在女儿小时候，每逢临近圣诞节，妻子都会准备一双红袜子，让女儿在平安夜的晚上放在枕头旁边，并告诉女儿，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圣诞老人会帮她完成她的心愿。
随后妻子总会不动声色地引导女儿说出她的心愿，最想收到的礼物是什么呀？年幼的女儿根本没有心机，在妻子的诱导下，说出了自己最想得到的礼物。
就这样，圣诞节那天，女儿都能收到一份圣诞老人送给她的礼物，而那礼物就是前几天刚告诉妈妈最想要的。直到孩子上了小学，妻子在往女儿枕边的红袜子里塞礼物的时候，把女儿惊醒。女儿才知道圣诞老人并不存在，圣诞节的礼物都是妈妈送的。
圣诞老人梦的破灭，女儿还因此沮丧了好几天。看着女儿沮丧的神情，我也抱怨妻子怎么那么不小心。
今年的圣诞夜，我们一家三口人却分别待在三座城市，女儿在上海求学，妻子暂时回来娘家，只留我独自一个人在家里，享受着宁静的闲暇时光。
仨人的微信群里，也是静悄悄的，估计女儿正在实验室里忙着。她的导师要求学生每日在实验室里工作的时间不能少于12小时，翻阅文献的时间另计。我也就不打扰她了。
前几天，妻子提出要回娘家小住几日，我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不快。细心的妻子立刻觉察到我脸色的变化，便低声告诉我，她在家的时候，我也只是每日猫在书房里写小作文，也没多少时间和她说说话。
妻子说的是事实，平日里在家，我们交流很少。她退休后，我出门上班的时候，她还没起身。我下班一到家，妻子便能端上热腾腾的饭菜。如果天气不好，两人便省去了饭后散步环节，我直接去了书房。而她，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着，玩着手机里的小程序。到了临睡前，两人都说不上几句话。
在她的心里，她在不在家，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
但是对我来说，这屋里有她在，我便心安了许多。哪怕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整夜不与我说上一句话。
忽然想到苏东坡《定风波》里最后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有的书画廊把这句话改为此心安处是吾家，写好后再装裱成框。听说这幅字画很受人欢迎，挂在家里的客厅上，好像就能找到那种心安的感觉。
回想起来，自己这一路走来，好像找的就是心安二字。小时候，在父亲严苛的责打下，认为做名听话的乖乖宝能让自己心安，于是在课堂上认真听讲，在家里刻苦学习。
长大后，经过多年的教育，认为做一名对社会有用的人才能让自己心安，于是，在单位里勤奋工作，奋勇争先。到后来，以为出人头地才能让自己心安，于是开始在社会上追名逐利，在乎社会地位，收获名利。
有了子女之后，以为能成为子女的榜样与偶像就能心安，于是在女儿面前一直谨言慎行，把自己积极正向的一面展现给女儿，尽量隐藏着自己负面的情绪和言论。父母亲年迈之后，便以为陪伴父母就是心安，于是每月奔波上千公里，就为那二十几小时的相聚。
现在，年过五十，不管身处何地，只要心中有人可以挂念，便是心安。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我越来越喜欢独处，喜欢守着那份安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