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为阅读方便，本文用第一人称写故事，情节虚构处理，切勿对号入座！原创文章，拒绝搬运抄袭！】
「老天爷，还能再残忍点吗？」我将信纸揉成一团，一拳砸在桌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九十二年，这他娘的对我来说就是场噩梦！」宿舍里回荡着我撕心裂肺的吼声，刚从门外进来的老李愣在了原地，满脸的震惊。
「怎么了老班长？谁惹你了？」
01
那是一九九二年的冬天，北方的冷风刮得人脸生疼。我刚从招待所出来，手里紧握着一张录取通知书——师专中文系。不，不是我梦想中的军校，是师专。
「小赵，走啊！」同村的张大爷扯着嗓子喊我，他是来县城卖完土特产准备回村。我背着那个已经掉了皮的帆布包，脚步沉重地走过去。
「录上了？看你眉头皱得跟苦瓜似的。」张大爷抽着烟，眯着眼睛问我。
「录了，师专。」我的声音闷在胸腔里，脑子里全是前几个月军校体检时教官的话：「小伙子不错，体能测试很出色啊！」
张大爷却笑了：「师专多好呀！将来铁饭碗，当老师好啊！」
我没吭声。我哪是想当老师啊，我是想穿那身橄榄绿啊！我爹是老兵，从小听他讲那些保家卫国的故事，我的梦想就是当兵。不仅要当兵，还要当军官，考军校就是为了圆这个梦。
可惜，军校落榜了。
「小赵，别想那么多。你看咱村的小芳，不也是师专毕业的吗？现在不是在县一中教书吗？多体面！」
小芳？我心里一动。李小芳，我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俩一起报了军校，她是女兵专业，我是步兵指挥。结果她体检没过，提前录取了师专。我俩从此天各一方，她去了省城，我还在家乡备考。
02
师专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轻松许多。学校不大，但很安静，校园里的梧桐树高大挺拔，落叶铺了一地金黄。
「哎，赵铁柱！信！」宿舍管理员老杨扯着嗓子喊我，那声音穿透力极强，能把睡梦中的人吓醒。我一听有信，飞也似的跑下楼。
「谁的？」
「你女朋友的呗，又是那个熟悉的字迹。」老杨促狭地笑着，「写得真勤快啊，隔三差五就来一封。」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这是自九月开学以来，小芳给我写的第八封信了。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去上课了，我独自坐在窗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小芳的字迹娟秀，像是春风拂过的小草，轻盈而有生命力。
「铁柱：
你好吗？省城的冬天来得猛，昨天竟然下了初雪。记得咱们高三那年冬天，你借给我那件军绿色的大衣，我至今还记得那种温暖的感觉...」
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信的内容还是那样平淡，讲述着她在师专的日常生活，哪位老师讲课特别有意思，哪个同学特别逗，食堂的饭菜如何难以下咽......每一个细节都让我感到她就在我身边，仿佛能看到她皱着小鼻子抱怨的样子。
「来年寒假，我想回家看看父母，也想见见你。不知你是否也有同样的计划？」
我在心里盘算着，手里掂量着那薄薄的十几块钱——这是我这个月的全部生活费了。回家的车费要八块，剩下的钱要维持到月底。但想到能见到小芳，什么困难都不算什么！
03
日子在平淡中流逝，转眼间期末考试结束，寒假也来临了。我搭着同村老乡的拖拉机，一路颠簸着回到了村里。老乡们看到我，都亲切地打招呼：「小赵回来了？看起来瘦了啊！」
「师专伙食不好吧？」有人问。
「还行，比部队强。」我笑着回应，心里却一阵刺痛。提起部队，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进家门，母亲就忙活着给我烧热水，准备饭菜。父亲坐在炕上，抽着烟，眼睛里透着欣慰。
「儿子，上学咋样？」
「挺好的，爸。」我敷衍地回答，目光落在墙上那张他穿军装的老照片上。照片已经泛黄，但那身军装依然挺括有力。
「听说小芳也回来了，你们见面没？」母亲一边切菜一边问。
「还没呢，明天去她家看看。」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母亲和父亲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装作没看见，低头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洗漱完毕，换上了唯一一件像样的衬衫，骑上父亲那辆老旧的自行车，朝小芳家骑去。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厉害，半年没见，也不知道她变了没有。
小芳家住在村东头，一个小院落，收拾得很整洁。我刚到门口，就看见她妈妈在院子里晾衣服。
「阿姨好！」我喊了一声，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抖。
「是铁柱啊，来找小芳的吧？她刚出去了，说是去邮局寄信。你去找找吧，应该还没走远。」
去邮局寄信？我心里咯噔一下。给谁寄信？不会是......我赶紧道了谢，骑上自行车就往村口的邮局赶。
04
邮局在村里算是个新建筑，砖瓦结构，门口挂着个蓝色的「邮政」牌子。我刚到门口，就看见小芳从里面出来。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头发剪短了，显得更加干练精神。
「小芳！」我大声喊她。
她转过头，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铁柱！」
我停下车，走到她面前，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年不见，她似乎变了很多，眼神更加坚定，举止更加成熟。
「你...你头发剪短了。」我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笑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师专管得严，长发太麻烦。」
「刚寄信啊？」我试探性地问。
「嗯，给师专的同学，昨天答应了帮她带家乡的特产回去，写信告诉她。」
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一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各自的校园生活。她说她们师专的政治课老师特别严厉，动不动就点名提问；我说我们学校的伙食不怎么样，馒头硬得能砸核桃。
「铁柱，」走到村口的小桥上，她突然停下脚步，「你还在想军校的事吗？」
我沉默了。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看得出来，」她继续说，「你眼睛里的光没有了。以前你说起当兵的事，眼睛里都是星星。」
「那有什么办法？」我苦笑，「命运就是这样，不是所有梦想都能实现的。」
「但我相信你会找到新的路。」她认真地看着我，「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那一刻，冬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暖，让我感到一丝久违的力量。
05
回到学校后，我和小芳的通信变得更加频繁了。她的信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规划，而我却始终沉浸在对军校梦想的怀念中，甚至时常在想，是不是可以明年再考一次？
时间匆匆，转眼就到了五月，校园里的梧桐树绿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气息。这天，我正在图书馆看书，忽然听见有人叫我名字。
「赵铁柱，有你的信！特快专递！」
特快专递？谁会给我寄特快专递？我连忙放下书，跑到门口。只见宿管老杨拿着一个信封，一脸神秘地看着我：「女朋友的？这么着急，不会是......」
我没理会他的调侃，接过信封就往宿舍跑。特快专递在那个年代可不便宜，小芳家境一般，能寄这个，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一进宿舍，我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信纸上的字迹依然那么熟悉，但似乎有些匆忙，不如往常工整。
「铁柱：
你最近还好吗？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的心跳加速，手微微发抖。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们系主任推荐我去参加一个对外汉语教学的项目，毕业后可能会被派到国外教中文。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但我心里很犹豫......」
国外？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
「......我知道这意味着我们可能会分开更长的时间，甚至几年。我现在很矛盾，一方面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一方面又舍不得你。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信的最后，她写道：「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决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的意见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06
我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一拳砸在桌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九十二年，这他娘的对我来说就是场噩梦！」宿舍里回荡着我撕心裂肺的吼声，刚从门外进来的老李愣在了原地，满脸的震惊。
「怎么了老班长？谁惹你了？」
我没理他，继续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先是军校落榜，现在连女朋友也要失去了！她要去国外，国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完了！」
老李放下书包，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先冷静点，什么情况？」
我把信的内容简单说了一遍，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这...不一定是分手啊，」老李犹豫地说，「她不是说了想听听你的想法吗？」
「能有什么想法？」我冷笑，「让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有什么资格？」
「那就支持她呗，」老李掏出一包大前门，递给我一支，「这年头，异地恋的多了去了。」
我接过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呛得我咳嗽不止，眼泪更加汹涌。我不是为了烟而流泪，我是为了即将失去的一切而心痛。
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全是小芳的笑脸，还有她在信中说的话。突然，我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身，把被子掀到一边，打开台灯，从抽屉里翻出纸和笔。
「我得回信，现在就回！」
老李被我吵醒，迷迷糊糊地问：「大半夜的，写什么信啊？」
「回小芳的信，」我说，声音坚定，「我要支持她。」
整整一夜，我写了三份信，都不满意，撕掉重来。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我才写完最终版本。
「小芳：
你好！收到你的特快专递，我很惊讶，也很高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希望你能抓住。我们都还年轻，应该为自己的梦想奋斗......」
写完信，我立刻去邮局，用几乎所有的生活费买了一张特快专递的邮票，把信寄了出去。
07
接下来的日子，我焦急地等待小芳的回信，但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我开始担心，难道信丢了？还是小芳已经做出了决定，不想再联系我了？
这种煎熬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六月初的一天，正是期末考试前夕，我正在宿舍里复习功课，门卫室传来熟悉的喊声：「赵铁柱！你女朋友来了！」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朋友？小芳来了？我连书都没放，冲出宿舍，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
在宿舍楼门口，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小芳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短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铁柱。」她轻轻叫我的名字。
「你...你怎么来了？」我结结巴巴地问，心跳快得像打鼓。
「来看看你，」她说，「顺便当面告诉你一个决定。」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敢问她是什么决定。
「我拒绝了那个项目，」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决定毕业后回县一中教书。」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那可是个好机会啊！」
「因为我发现，相比于去国外教中文，我更想回家乡做点事情。而且，」她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我不想离开你。」
我怔住了，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感动和责任感。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小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为我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我...」
「不是为你，」她打断我，「是为我自己。我想通了，我的幸福不在远方，而在身边。」
那一刻，校园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决心。
「小芳，」我深吸一口气，「我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会再纠结于军校的事了。既然上了师专，我就要当个好老师。我们一起回县城，教书育人，为家乡做点事情。」
小芳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紧紧握住我的手：「真的吗？」
「真的，」我坚定地点头，「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等我们毕业工作后，我想成立一个军事兴趣小组，教孩子们一些军事知识，培养他们的爱国情怀。虽然我没能成为军人，但我可以影响下一代。」
小芳的眼睛湿润了，她轻轻地拥抱了我：「铁柱，这个想法太好了！我支持你！」
08
多年后的一天，我和小芳坐在县一中的操场边，看着我的军事兴趣小组的学生们整齐地列队，喊着嘹亮的口号。他们中有些已经考上了军校，有些选择了其他道路，但他们眼中都有着坚定的光芒。
「铁柱，」小芳轻声对我说，「还记得九二年那封信吗？」
「记得，」我笑了，「那时候我以为你要跟我分手。」
「你当时真的哭了？」
「那可不，」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会儿年轻，控制不住情绪。」
小芳靠在我肩上，轻声说：「其实那天我去你学校，就是想当面告诉你，我爱你，无论何时何地。」
我握紧她的手，看着远处朝阳下的校园，心中满是感慨。九二年的军校落榜，当时看是人生的重大挫折，现在看却是命运的馈赠。因为这个挫折，我遇见了更多可能，影响了更多年轻人，也和小芳一起走过了漫长而美好的岁月。
「老师！」一个学生跑过来，兴奋地说，「我收到军校的录取通知书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记住，无论你在哪里，都要坚守自己的信念，永不放弃。」
夕阳西下，校园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我和小芳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九二年那封让我泪奔的信，最终没有带走我的爱情，反而让我找到了人生的真正方向。有时候，看似的失败，恰恰是另一种形式的成功；看似的别离，恰恰是更深层次的相聚。
青春已逝，但初心未改。这，或许就是生活最大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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