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根尼·伊万诺维奇·扎米亚京是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代表作《省城轶事》《我们》。扎米亚京是俄罗斯白银时代的作家,他是十月革命后对苏维埃文学具有巨大影响的作家之一。
《我们》扎米亚京的《我们》发表于1921年,跟英国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和乔治·奥威尔的《1984》一起并称为三大反乌托邦小说。《我们》是最早问世的一部作品。
“于是,在这权威的领导下
在噪音、闪光和轰鸣声中
人和物有节奏的进行
我明白,我清楚地看到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号码和通行证
所有的房子都是正方块形
住宅街区都是方方正正
人们都置于立方体的房间中
每个物体都明白和知道
自己在巨大的运动中的使命”
短短几句话,我们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极权社会的窒息。
《我们》的故事发生在一千年后的“统一王国”。在这个国家里,人们没有姓名,只有代号,即每人一个号码,阳性字母代表男性,阴性字母代表女性,如D-503是男性,I-330是女性。他们吃着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食品,穿着清一色的蓝色制服,住在完全透明的玻璃房子里。每天在规定的时间内出来散步,整个王国在同一时间醒来,也在同一时间陷入黑暗,甚至连吃饭咀嚼的次数也是明确的“50次”。
“每天早晨,我们几百万人像六轮机器一样准确:在同一小时、同一分钟,像一个人似的一齐起床。在同一个小时,几百万人一齐开始工作,又一齐结束工作。我们融合成一个有百万只手的统一的身躯,在守时戒律表规定的同一秒钟,把饭勺送进嘴里,在同一秒钟出去散步,然后去演讲厅、去泰勒训练大厅,最后回去睡觉”。
除了身体和行动要统一之外,就连每个号码(人)的思想必须绝对纯正,毫无邪念。总之,一切都绝对统一,不能有半点独立性,就连大伙的鼻子也必须长成一个样,不能有丝毫差别。
如果出现异类,那么,就会被铲除,甚至没有人会产生怀疑。就算是有同伴在眼皮底下消失,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丝毫的痛心,心情没有任何的起伏,或者说那些心灵早已干枯,也就谈不上情绪上的变化了。
由此可见,在这个“统一王国”,人性早已沦丧,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代码,都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作为个体的人唯一的权利就是遵循国家各项条例,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应该来说,整个王国就是一个机器,每个代码就是整个机器上零件维持机器的运转,而对于一个良好的机器而言,就算有时候失去掉几个零件也无所谓。
当然,就算控制如此严格的“统一王国”,就算在这个欺骗与自我欺骗横行的世界中,统治阶层也做不到完全对人的控制,因为总有那么几个人,他们懂得如何规避国家的法制,在这块平静如水的土地上,时不时造出一些涟漪,大胆地喊出不同的声音。
比如故事中的主角D-503,他是这个国家的数学家和工程师。还有以个性自由反抗极权形象出现的女造反者I-330。她认为,革命是无穷的,没有最后的革命,就像数字是无穷的一样,不可能有最后的数字。她知道绿色大墙正被打破,人与自然的隔裂一定要恢复,墙外的反叛仍在继续。
扎米亚京写《我们》的时候,十月革命刚刚结束,旧制度、旧社会已经被推翻,俄国社会已经进入新制度、新社会,每个人都对新社会充满了期待,都在期待一个法治、自由、平等、公平的社会,没有压迫、奴役、剥削、等级的乌托邦世界。
当人们都沉浸在对未来的乌托邦憧憬之中的时候,扎米亚京似乎并没有被满屏的热情和狂热所冲昏头脑,他似乎看到了这种表面狂热背后可怕的未来,一种莫名的感觉由来,也可能是熟悉的感觉,对这个已经到来的新社会和新制度有一丝的疑惑,于是他写了《我们》。
也许那就是一个换了旗号的极权社会在扎米亚京看来,那也许就是一个换了旗号的极权社会。当旧社会、旧制度被推翻后,人们以饱满的热情迎接新社会、新制度的到来,并以自己的全部热情都投入到了新社会的建设之中,本以为一个乌托邦社会要到来,谁知道,他们等来的还是一个极权社会。
充斥的还是等级、奴役、剥削、压迫,荒谬、荒诞、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时不时的上演。“奴役”又重新回到了人们的生活中,而且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也许是我们根本没有对法治、自由、平等做好准备,当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推翻了旧的一切后,由于没有准备好的我们,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选择。长期的专制和奴役,使我们养成了一种奴性,这种长期的本能使得我们心甘情愿地举双手拥护大一统国的权威。奴役的状态在哪里都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善,人们的思想没有根本的变化,也最终不能创造一个自由的王国,那些新现代化的价值观也终将成为不了我们的信仰。
如果我们没有批判的能力,没有思想的启蒙,等待我们的将是被愚弄的命运、轮回的命运,极权、专制、暴政、奴役、战争、人性的扭曲、病态的社会随时可能到来,自由与奴役的战斗永远都无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