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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说到门神,那大部分都知道是唐朝名将秦琼和尉迟恭,那在唐朝之前呢?
东汉开国之后,同样有一对儿武将,因为“话题度”足够高,又武艺高强,被民间奉为左右门神,张贴在临街的大门之上,其中号称“武瘟神”的,就是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马武。
能被称为“瘟神”,可见马武在传说中的造型绝对不怎么“亲民”,传说他性子暴烈,嫉恶如仇,面如蓝靛,须发赤红,手持一杆锯齿大砍刀,任何恶人遇上他,都会被一刀两断!
正史中的马武,年轻的时候招惹了仇家,搬到江夏居住,王莽篡汉后,天下动荡,各地都出现了起义军。不甘寂寞的马武就加入了绿林军,成为造反大军中的一员。
绿林军发展壮大,王莽就命荆州牧带兵两万前去镇压,双方一通混战,荆州牧眼看着手下落入下风,便着急忙慌的让手下调转车头,要逃离战场。他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一声暴喝,只见一名绿林好汉手持长兵器,插入他的车辕之中,猛地一个发力,硬是将荆州牧的座驾掀翻在地!
荆州牧吓得浑身瘫软,躺在地上等死,可那名好汉却只是连连挥舞兵器,将敢抵抗的官军杀了个干净后,全然没看荆州牧一眼,就咆哮着又撞入其他的战团之中了。
这员好汉,自然就是马武,他生的样貌威猛,体格壮大,性情豪爽,战场上又冲锋陷阵,厮杀在前,很快就在绿林军中崭露头角。
公元22年,绿林军拥立汉室宗亲刘玄做了更始皇帝时,刘玄大封群臣,马武也捞了个侍郎的官职。
马武和刘玄手下的一大势力,即刘縯刘秀兄弟沾亲带故,马武的弟弟就娶了刘家的大姐为妻,但不知什么原因,马武和刘縯兄弟早年却没有多少交集。直到加入了绿林军,马武才跟刘縯兄弟搭上了话,他还曾跟着刘秀在昆阳大战中冒死征战,重创了王莽四十万大军。
刘縯为更始政权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劳,也因此遭到了刘玄的猜忌,公元23年,刘玄在手下人的鼓动下,杀害了刘縯。
兄长被害,刘秀如晴天霹雳,但他强忍悲伤,在刘玄面前表忠心,避免了自己被牵连丧命。
24年,刘秀抓住机会,主动请缨北上河北之地,脱离了刘玄的控制,他击败了盘踞河北声势浩大的王郎,有了自己的地盘和势力,这让刘玄很是不安,就册封刘秀为萧王,让他转交兵权,返回长安。
为了确保自己的诏书能够落地,刘玄还命尚书令谢躬率领大军进入河北,声称协助刘秀一起攻打王郎。而马武被封为振威将军,随谢躬大军一起出发。
好容易脱离虎口,刘秀怎么可能再回去?他借口河北尚未平静,拒绝交出兵权,谢躬拿他没办法,就只能先一起攻打王郎所在的邯郸,希望给更始政权拿下一个河北的根据地。
不过这时候刘秀已经通过联姻的手段,得到了真定王刘杨的支持,兵力迅速扩充到十余万人,得以率先攻破了邯郸。
打破邯郸后,谢躬的军队入城烧杀抢掠,让河北人对更始政权,以及打着更始政权旗号的刘秀的好感极度败坏,刘秀一方面要挽回自己的形象,一方面要解决威胁,就想要效仿老祖宗 的对头,来一招鸿门宴。
然而,当刘秀摆设酒宴,招待谢躬时,却看到谢躬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马武。马武在宴席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看似很是快活,可长槊一直放在手边,不曾远离。
刘秀跟马武一起上过阵,知道这个自家亲戚的武力值,只好暂且放下了对谢躬的杀意。但刘秀也没有白花摆设宴席的钱,他在宴席结束,又拉着谢躬和他手下的将领们游玩邯郸著名景点丛台(赵武灵王所建,观看歌舞和军事操演的高台),聊天间,刘秀单独拉着马武走到一旁,指着偌大的天地说:“我得到了渔阳和上谷的精锐骑兵,想要交给你统帅,你看如何?”
马武一激灵,忙说道:“我驽钝,没有啥想法。”
刘秀笑着说:“你久为将帅,熟悉兵事,难道跟我手下的小吏一样么?”说完,也没有再提此事,又拉着马武回到人堆里面。
马武回去后,左想右想,怎么想都觉得刘秀如此重视自己,比更始政权要好得多,心中的天平渐渐的倾向于刘秀。
数月后,吴汉带领幽州突骑兵南下,对驻扎在邺城的谢躬发起突袭,一战击杀了谢躬,并当场收拢谢躬麾下的兵马。
马武却不愿意听从吴汉的号令,他觑了个空子,翻身上马,一路狂奔到了射犬,向刘秀表达了投奔的意思。刘秀看到马武前来,大喜,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
知道自己在刘秀军中资历最浅,马武表现的也非常积极,往后刘秀慰劳诸将的宴席上,马武都会主动的起身,为刘秀和诸位同僚斟酒。
刘秀将马武的态度都看在眼里,让他去邺城统领谢躬旧部,马武却当场跪下,连连磕头,说自己不愿意离开刘秀。这知情识趣,能屈能伸的表现,让刘秀对马武更加满意,便命马武统领一部士兵,跟随刘秀讨伐各路兵马。
在攻打尤来和五幡的起义军时,刘秀一开始连战连胜,将起义军一路追杀到慎水一带,起义军跑不动了,便索性集结起来,扭头与刘秀决战。刘秀过于冒进,冲进了起义军的中军之中,连坐骑都在混战中被杀,多亏刘秀久经战场,也有些武艺,才在耿弇等人的护卫下冲出重围。将领们看着刘秀都战败了,心中发虚,纷纷领兵后撤,战局眼瞅着就要演变成一场溃败。
起义军穷追不舍,危急时刻,马武带着本部兵马出现,他大吼一声,挥舞长槊,接连砍翻了好几名追兵,鼓舞了自家士气后,再引军向起义军发起了冲锋。昔年绿林军中的豪杰再次发威,起义军成片的倒在他的面前,士气直接被杀得崩溃了,哪儿还顾得上追杀刘秀,转身各自逃命去也。
凭自身勇力挽救了败局,马武在刘秀军中的地位算是稳住了,之后刘秀出兵,往往任命马武为先锋大将,而马武也没有辜负刘秀对他的信任,每战冲锋在前,屡屡攻破敌军,立下了赫赫功劳。
当刘秀占领了全部河北地区时,他的手下都琢磨着想要劝说刘秀称帝,这样他们才能有官职和爵位的提升。在大家伙的怂恿下,“粗豪”又深受刘秀宠信的马武成为带头劝进的将领,他跑去刘秀面前,慷慨陈词:“现在天下没有主人,如果有什么圣人趁势而起,那我们哪怕有孔夫子做宰相,孙武子做将军,也难以挽回局面。我听说机不再失,覆水难收,大王虽然谦逊,但也要考虑大汉的江山社稷啊!您应该赶紧做皇帝,然后征战天下,要不然天下人哪里知道谁是反贼,谁是正统的君主?”
可当时除了刘秀占据河北,天下群雄仍在,梁王刘永盘踞睢阳,公孙述在巴蜀称尊,琅琊有张步,汉中有延岑,如此等等,麾下各有数万乃至数十万兵马,跨州连郡,实力不下于刘秀多少,更别说还有号称正统的更始政权。
在这种局面下,刘秀并不想跳出来,成为众矢之的,便叱喝道:“你在胡说什么!胡言乱语,论罪过,我应该砍了你的脑袋!”
马武吓了一跳,赶紧搬出后台:“大家伙都是这么想的啊。”
刘秀心中一惊,挥了挥手,让马武去告诫诸将,不要擅自讨论此事。但马武开了头,诸将也都纷纷站出来,各自拿出理由劝说刘秀称帝,深知自己再没有动作,手下难免会有人去寻求其他的富贵,刘秀便在公元25年,宣布称帝,建立了东汉。
东汉建立后,册封群臣,马武被封为侍中、骑都尉,晋爵为山都侯。
28年,刘秀与刘永争夺正统的中原大战爆发,马武与盖延各自领兵攻打刘永,马武攻破了济阴郡和楚丘、成武等县城,战后被封为捕虏将军。
29年,庞萌起兵造反,而盖延又在东海王董宪的手里面吃了亏,山东的局面大乱,刘秀被迫领兵亲征,马武再次担任先锋,他击破了正在围攻桃城的庞萌大军,随后刘秀的主力兵马赶到,平定了这场叛乱。
30年,东汉出兵攻打盘踞陇西的隗嚣。陇西多山,东汉军的骑兵没有发挥的空间,崎岖的小道上又被隗嚣提前找了许多木石阻塞,军队行进很是困难。隗嚣的兵马则很擅长山地作战,他们趁着东汉军赶路疲惫时,从高处发起了攻势,东汉军抵挡不住,被杀得站不住脚跟,只能一步步的往山下撤退。
隗嚣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想要将耿弇的兵马都“留”下来,彻底打消东汉对陇西的野心。
马武见情况不妙,忙从军中选出一些还有战斗力的精锐兵马,逆流而上,反身向隗嚣的大军发起攻击。
用词严谨的史书中,对马武这次冲锋用了一个非常精妙的词汇:“奔击”!
他身披铠甲,手持长戟,左冲右突,没有一个敌兵能够抵挡他的步伐。长戟所到之处,鲜血崩飞,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在马武的率领下,东汉军也爆发出了战斗力,紧跟在他身后拼死作战。一番鏖战之后,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隗嚣军有数千人被当场斩杀,隗嚣心惊胆战的下令撤兵,东汉军主力得以安全的返回长安。
37年,马武被封为修侯,他领兵防备匈奴,或许是安逸的日子让他“绿林好汉”的习性回归,马武在军中擅自杀死了一名军吏。朝廷下诏罢免了他的兵权,让他带着妻儿老小回封国居住,马武乖乖的回到洛阳,呈上将军的印绶,刘秀念在他过往的功劳,削去马武五百户食邑,改封为杨虚侯,可以留在京城。
成为闲散人员的马武整日里饮酒度日,而喝多了酒,他的嘴巴也没有把门的,时不时当着皇帝的面,指摘朝堂大臣的短长,史书中说他“言其短长,无所避忌”。这让很多大臣看他不顺眼,却让刘秀心里面很是开心,嘴上斥责马武胡说,但也强调马武都是酒后之言,让大臣们不要在意,也不会因此加罪马武。
有一次宴席上,刘秀询问开国功臣,如果不跟着他起兵造反,大家自己估摸能做多大的官?到马武的时候,他嚷嚷着说:“我武艺这么强,可以做个校尉,捉拿贼寇。”刘秀笑着指着他说:“你还做官?你别成了盗贼,被亭长捉拿,就不错了。”众人也跟着皇帝笑着奚落马武,马武只是哈哈大笑,还多喝了几杯。
49年,武陵蛮夷叛乱,马武以中郎将的身份领兵出击,平定了叛乱,回京后他立即呈上印绶,表示对兵权绝不贪恋。
到汉明帝即位时,开国的大将们大多凋落,马武却还是身体倍儿棒。
58年,西羌侵犯陇右,覆军杀将,汉明帝在朝堂上看了一圈,决定拜马武为捕虏将军,奔赴陇右平息羌乱。
马武抵达陇右后,以少量正规军为主导,再临时招募三辅的汉人士兵、凉州的羌胡士兵以及部分囚犯,拼凑了四万人的队伍后,引军出击,在金城郡一战击破羌兵。羌人畏惧马武的威名,逃出塞外,马武一路追击,抓住了羌人的主力后,大战一场,获得了大胜,前后斩首五千余,羌人或者投降,或者逃散。
史书上没有记载马武的生年,但他的弟弟娶了公元前15年出生的湖阳长公主,那马武算下来也至少应该是公元前15年左右生人,这样他出征讨伐西羌时,已经是年逾七旬的老人,以这个年纪征战沙场,还大破敌军,史书中写他“为人嗜酒”,还能如此长寿,马武绝对可以说自己是东汉开国功臣中身体最好的人。
60年,汉明帝追忆开国功臣,绘制了二十八位功臣图像,悬挂于云台,就是著名的“云台二十八将”,马武位列其中,为二十八将中第十五位,而如果论投奔刘秀的时间,马武则是二十八将中最晚投奔刘秀的人,也是绘制图像时唯一在世的二十八将。
61年,马武病逝家中。
因为二十八将这个数目不多不少,后人就将二十八将对应了天庭的二十八星宿,其中马武对应的是西方星宿第一,奎木狼。
历史上开国功臣的团队中,东汉这帮人应该是存在感相对比较弱的,但马武却是东汉开国大将中最受欢迎的一位,民间传说和戏曲中,也有很多关于马武的剧目。
直到现在,河南内乡县有一处“马武山”,山西陵川县有一处“马武寨乡”,传说是当年马武屯兵练兵的地方,或多或少能让人遥想昔年开国豪杰“武瘟神”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