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知道“河间”,恐怕还得是“河间驴肉火烧”。在驴火界,有两大派别:保定派与河间派。这两个地方相隔不过几十公里,但是驴肉火烧的相同点可能就在于都叫“驴肉火烧”。其他方面只能说是“关系不大”。火烧不同,驴肉做法不同,甚至连驴肉来源都不同。
不过就这么一个县级市的驴肉火烧,开到外地的店,却比保定派要多。
河间没通铁路,从保定到河间,有大巴,摇摇晃晃开近两个小时,才能到河间。
暑假出行,有时候坐大巴比铁路好,上车找个空位眼睛一闭,等醒来的时候就到站了,虽然车内有空调,但是背后湿乎乎的一片,还是出了身大汗。
别看河间是个县级市,但是吃的地方真是热闹且丰富。
到了夜晚,新华大街一条开始摆满了长长的夜市,一直到瀛海中路的清真食品一条街。这一片不知道比多少个大城市的夜市还热闹。
我钟爱的小饭馆,却往往藏在不知名的巷子里。
到河间的第一顿是在“北大街一街老烧麦馆”吃的,隐藏在一个巷子里,门头破破的招牌,让我犹豫着进去还是不进去,但是看着里面坐满了当地人,还是迈了进去。
又是一家清真菜馆。
为什么说“又”字呢?
一般到了当地,我都会尝试把自己的喜好模式调整到当地口味。很多人到了外地,都会因为“吃不惯”,就会想方设法寻找自己的家乡菜。但这个对于我来说,就失去了“寻味的意义”。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找一家当地人推荐的馆子,啥要求都不跟厨子提,主打吃一个“默认版”的当地菜。
一路走来,清真菜馆也算吃过不少。尤其在东北和山东的清真菜馆吃得比较多。要说这清真馆子,专做牛羊肉的我喜欢得很,不管是炖的、煮的、烤的还是汤,我都百吃不腻,但是关于炒菜,我始终没把自己的口味调整过来,因此难以适应。
一直在想,像我这种原本吃菜不爱吃甜的人,最终也能调整到爱吃淮扬菜,连上海本帮菜的浓油赤酱也能接受,甚至无锡的甜也能甘之如饴。为啥尝试了多次清真菜馆,还是没品到其中的妙处呢。
后来才发现部分清真菜有几个特征在我以往的饮食习惯中极少涉及。
第一个特征就是“勾芡”。到了北方,很多北方菜师傅喜欢上厚芡,所以有人提议我,如果不喜欢勾芡跟师傅说挂个“玻璃芡”得了。像我在哈尔滨吃过的一家回民馆,里面的扒肉条,看着黏糊糊的,吃完后一嘴糊。
勾芡的菜,上桌热乎的时候还是挺好吃的,能连着吃好几大块。但是吃得慢的话,一凉,加上北方的菜量大,再接着想光盘,那就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第二个特征就是咸。咸和淡本就是个人口味,或者是地方特征,无可厚非。
前两天还有一个长居广东的人到了湖南,在我推荐的一家饭馆吃饭,问我这家店咸不咸。我说不咸啊,结果她说比广东咸了几条街,把菜放水里涮好几遍都觉得咸。
就好比我吃的这碗爆羊肉,浓浓的芡汁下咸咸的,我只好望“羊”兴叹。
所以到了河北寻味,感觉每天都是挣扎在咸咸的海洋中,每晚回到酒店就得拼命地喝水。
第三个特征就是酸,说到酸,会想到山西爱吃酸。但有些清真馆子的菜对我来说也过酸了。在山东聊城吃过一盘蒜爆肉,本以为“酸”是辅助,结果它是主力。刚上桌热腾腾,酸气呛人倒是能提升食欲,但是多几口,感觉没有尝到本味,慢慢地评价从赞赏变成了“尽力而为”。
特征并不是优点,也不是缺点。所谓众口难调,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我在尝试多次后,决定一个人探店的时候,还是尽量找小吃好了。地方特色菜馆,能找到人一起才去,而且尽量点对方爱吃的菜,总要有一个人是主力,我尝两筷子体验一下就好。
到了县城,我就又撞进这么一家清真馆子,朋友说这儿的烧麦和牛肠豆腐汤好吃。我将信将疑,结果一顿饭把我吃得感慨万千。
感慨其实就四个字:“菜有菜味”!
何谓菜有菜味?
就是每道菜,每种食材,都能吃出本味来。
牛肠豆腐汤,牛肠那白花花的牛油香,肠子特殊的脂香,还有豆腐的清甜,尽在一锅汤中显现了。很难想象这锅汤才20元,而且牛肠给的足够量。
炒合菜在我的理解,感觉就是大杂烩,有千张、豆芽、蒜薹、豆腐、凉粉等,各种各样爽口的素菜,炒到了一起。这里没有勾芡也没有放浓醋。简单的就跟一盘家常菜一样。
让我想起了在南方常常吃到的炒三丝,简单、干脆、明了,但是下饭佐酒,都是良品。
至于这烧麦,看上去貌不惊人,但是一口咬开,没有各种浓郁的齁人的味儿,牛肉香比较明显,肉馅虽然绞得很碎,但是细品之下有几分回甘,虽然放了糖,但是只是作为调味,并没有喧宾夺主。
讲这家馆子,并不是说有多惊艳,而是突然吃到一顿胃口大开的清真馆子,一下思绪就上头了。胡乱说了一通,读者们想喷我,也轻点吧。
现在都说城市里开餐馆卷,其实小县城开餐馆,才真正考验厨子。食客都是本地人,平时出来吃饭,就是想改善口味。若是主打虚张声势,用各种浓厚的味道来糊弄人,那估计也开不长远。
有人说,为啥有些菜第一口吃上去味道足,但是吃着吃着就吃不动了。因为有些师傅纯粹是没给食材上足味,临时上味的时候就一勺鸡精一勺味精地往芡里怼,厚芡裹着掩盖,也就算糊弄过去了。
这样遭罪的就是味蕾,难怪得跑到县城来拯救。
大城市预制菜吃多了[笑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