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42年,藏历第十一饶迥水马年,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为首领的藏传佛教格鲁派,在青海蒙古和硕特首领固始汗的武力支持下推翻了藏巴第悉政权,建立了噶丹颇章地方政权,并在当年4月5日在器卡桑珠孜宫殿举行了隆重的建立新政权的仪式。
新政权建立后,一批有功于格鲁派的地方势力人物和家缘深厚的新归附的旧贵族被委任为各级地方官员,成为新政权统治核心阶层中的权贵。地方政府准许他们继承原有的土地和属民,或封赏给新的庄园(路卡)、奴户,逐渐这一批贵族形成了拥有200多家族的统治阶层,至1959年西藏近代贵族集团已有317年演变的历史进程。
一、
在汉族传统中,有不少人因子而贵,这在少数民族地区也不例外。一些诞生了大活佛的家族,往往因为儿子身份的改变而一跃成为西藏的显贵,其中诞生了达赖喇嘛的家族被称为“尧西贵族”。
在第六世达赖喇嘛之前,“尧西”这个名号还没有出现 ,因此这时候诞生达赖的家族,都不是尧西贵族。只有第六世达赖喇嘛之后,经中央政府加封,在拉萨建造了尧西府的达赖家族,才有被称为尧西贵族。1876年5月5日,一个名叫图登嘉措的男孩,诞生在拉萨东部的工布江达附近一个村庄。这里群山环绕,绿水青山,环境非常幽静。村旁有一座山梁,形状很像一头长鼻子的大象,因此人们把这座山和山脚下的这个村庄称为朗顿(藏语意为山前的村庄)。
1879年6月13日,年仅3岁的图登嘉措,被确定为十二世达赖的转世灵童。此后,他的父亲贡嘎仁钦被清朝中央政府加封为公爵,全家也迁到了拉萨,得到了嘎厦政府拨给他们的大量田庄。从此这个家族成为西藏近代史上的大贵族——“尧西·朗顿”家族。
旧西藏社会政治制度的一个主要特点,就是达赖喇嘛作为藏传佛教格鲁派的主要首领,同时兼任西藏地方政府的首脑,集政教大权于一身。因此达赖喇嘛既是政教合一制度的总代表,也是最大的农奴主,被称作“尧西”,到1950年这样的尧西家族只有6个;其次是“第本”,他们的祖先或是王公大臣,或是一方诸侯,家世十分显赫; 第三类贵族被称作“米扎”,主要由普通贵族组成; 第四类贵族被称作“格巴”,主要由有着一定社会地位的地方官员组成。
据统计,民主改革前,西藏共有寺庙2676座、僧众114925人,其中大小活佛等上层僧侣约500人,掌握经济实权的僧侣共4000余人。而十三世达赖喇嘛所在的“尧西·朗顿”家族,便占有庄园321个、土地14.7万多亩、牲畜11万头,农奴6万多人。
除此之外,“尧西·朗顿”还设有专管自己放债的机构“孜布”和“孜穷”,把每年对达赖的部分“供养”收入作为高利贷放给群众,牟取暴利。据不完全统计,“尧西·朗顿”家族每年放出去的高利贷达藏银3038000两,每年的利息高达30万两。此外这个家族每年还要发放债粮400万斤,年收利息80万斤。
位于江孜县城班久伦布村的帕拉庄园,便是“尧西·朗顿”家族的财产。它有房屋57间,面积5357.5平方米,主体楼高三层,建筑配套完整,装修考究,设有经堂、日光室、会客厅、卧室,里面极尽豪华。
“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原物,那麻将是来自四川的象牙麻将,喝的是洋酒威士忌,抽的是印度香烟,墙上的雨伞、挂钟、保温瓶、印度饼干等都是原物。”讲解员介绍说。
与这座豪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庄园外至今保持原貌的农奴院。农奴院是农奴们居住的地方。在这座仅有150多平方米使用面积的院子里,曾有14户农奴家庭、60多口人生活其中。一间间拥挤、低矮、阴暗、形同牢笼的土坯房,站在里面连腰都伸不直,五六平米的小间给三口之家,面积稍大的会住上六七口人。
今年73岁的丹增老人,当时就住在农奴大院里。随着西藏和平解放,丹增老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1959年,老人搬出农奴院,一两年后在江孜县江热乡班久伦布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在谈到自己对新旧西藏的感受时,老人说,“首先是得到了自由。以前种田种得再苦,都是别人的。解放后自己多种点就能多吃点。吃穿都不用担心。”
二、
作为十三世达赖的父亲,贡嘎仁青一夜之间成了西藏大财主后,仍然贪心不足,其贪婪程度,令拉萨的其他贵族也自愧不如。
有一次,西藏噶厦政府给了贡嘎仁青两处庄园和一处没收的房子,可贡嘎仁青对这些住宅和庄园颇为不满,说从青海来拉萨时,西藏噶厦给他承诺的比这要多得多。后来,西藏噶厦又把没收贵族土登贡培的房子封给他,他还是不满。于是,西藏地方政府只好封授给他位于拉萨江色夏的一大片空地,修建了住宅,又另外拨给他三处庄园。
此外,贡嘎仁青到拉萨后还学会了西藏贵族们逃避差税的办法,遭到噶厦官员的嫉恨。更有甚者,他还在自己的庄园内私设公堂,草菅人命。长此以往,西藏噶厦政府与他的矛盾也越来越大。
1942年秋,拉萨近郊培藏村的几名村民去错那宗卖盐,刚好遇到了贡嘎仁青的管家。管家想买他们的盐,他们不肯。于是管家将这件事告诉了贡嘎仁青。贡嘎仁青大怒,想派人去把这几名村民所在村的村长抓起来。
由于这个村是哲蚌寺朗色林扎仓堪布的领地,朗色林扎仓堪布和这名村长的关系很好,于是将村长送到哲蚌寺保护起来。贡嘎仁青认为这是对自己的羞辱,于是带人持枪闯入哲蚌寺,想强行抓这个村长。
哲蚌寺在西藏的地位极高,从没有人敢持枪闯进哲蚌寺,因此贡嘎仁青的做法,遭到了西藏全体僧侣的极大愤慨。新任摄政达札活佛命令西藏地方政府官员会议讨论这一问题,最后形成了一个决定:
“自达赖喇嘛父亲进藏后,已为其衣食花去10万多秤藏银。此外,噶厦授予其每年可收两万藏斗青稞的庄园。虽然已获以上财物领地,但贡嘎仁青还从穷苦商人处强行勒索畜草、谷物、酥油、盐、柴和牛粪,还指使自己庄园农奴抗拒噶厦所派差役。特此通告全藏,今后达赖喇嘛的父亲必须如仍然我行我素,噶厦政府将会严肃处理。”
布告公布后不久,贡嘎仁青突然暴病而亡。他的死始终是一个谜,连达赖本人也很少提起他的死因。
据当时的驻藏大臣陈锡璋回忆,当时的贡嘎仁青只有50多岁,身体很健康,很少生病。那天他偶感风寒,喝了摄政达札的管家送来的汤药后就死了。究竟这碗汤药里有没有被人下毒,谁也不敢肯定,也没人敢查这件事,因为摄政达札是十三世达赖的经师,当时牢牢地掌握着西藏的政教大权,再加上达赖本人与父亲关系也不亲密,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三、
贡嘎仁青死后,朗顿·贡嘎旺秋作为十三世达赖喇嘛的亲侄子,成为了这个家族的继承人。1933年十三世达赖圆寂后,曾有一批官员推荐朗顿·贡嘎旺秋出任摄政,但在“民众大会”上遭到反对,人们认为朗顿·贡嘎旺秋性格软弱,尤其遇事难做决断,不适合于担任摄政。后经大会研究决定,并卜卦抽签,按惯例由一位大活佛——五世热振活佛出任摄政,司伦朗顿·贡嘎旺秋协助摄政,共同执掌政教大权。
1939年3月,由于上层斗争加剧,朗顿·贡嘎旺秋辞去一切公职,退出嘎厦政府的最高决策层。但嘎厦政府仍给他保留了作为一位卸任司伦应享有的荣誉、薪金和待遇。
顺便说一句,西藏和平解放后,朗顿·贡嘎旺秋毅然站在人民的一边,成为一位坚定的爱国主义者,曾担任过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等职务。
在解放军进藏后,朗顿·贡嘎旺秋将坐落在八廓南街的西侧的府第桑珠颇章以很低的价格出售给了进藏部队,后来这里成了西藏贸易总公司的总部。
除此之外,朗顿·贡嘎旺秋还将坐落在布达拉宫以北大约一公里处的尧西拉鲁府、位于布达拉宫和大昭寺之间的尧西宇拓府、坐落在拉萨城南的 尧西朗敦府,也拿出来给中共西藏工委办公。尧西朗敦府也从这时起,成了西藏军区群工部的办公楼。尧西宇拓府后来则被改成了自治区第二招待所。
四、
十三世达赖喇嘛圆寂时,青海一个叫祁家川的地方,住着一位名叫祁吉才仁的普通农民。此人虽然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小块土地,但一家人基本是过着靠天吃饭的日子,生活过得比较艰辛。
祁吉才仁有个儿子,名叫拉木登珠。1938年,拉木登珠被西藏地方政府遴选为第十三世达赖喇嘛的唯一转世灵童,国民政府特准免予“金瓶掣签”,在中央政府特派大员吴忠信会同热振呼图克图的主持下,1940年在拉萨举行坐床典礼,继位为第十四世达赖喇嘛。
拉木登珠成为第十四世达赖喇嘛后,他的家族也成为新的“尧西贵族”。仅仅十余年,其家族便拥了有27座庄园、30个牧场,以及农奴6000多人。仅每年在农奴身上榨取的青稞税金,便达到33000多克(1克相当于14公斤),酥油2500多克,藏银200多万两,牛羊3000头,氆氇175卷。
经过数年的搜刮,十四世达赖喇嘛家族这个新晋的“尧西贵族”,很快便积累了大量财富。
1950年初,中央人民政府公布了关于和平解放西藏的方针,希望西藏方面派出和平谈判代表。但十四世达赖喇嘛和噶厦政府却调集藏军前往西藏东部的金沙江沿岸,试图阻挡人民解放军。
1950年10月底,藏军在昌都战役中彻底失败后,达赖喇嘛逃到边境口岸亚东,并带走了大量财宝。
据《雪域境外流亡记》记载,1950年十四世达赖去亚东时,“有1000多头骡子跟随其后,每头骡子都装载着120磅重的财宝。40头骡子驮着黄金,600头骡子驮着白银,其余的骡子则驮着一袋袋的金币。这此财宝,后来被存放在加尔各答一家银行的地下金库。”
虽然后来在中央的感召下,十四世达赖一度与我党合作,但还是在1959年3月发动叛乱,并在失败后逃往印度。
达赖逃亡国外后,中央政府从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的大局出发,对他采取了耐心等待的态度。其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职务一直保留到1964年。但达赖在国外反华势力和分裂分子教唆下,仍然执迷不悟,继续从事分裂祖国的活动。
1959年,中央带领广大藏族群众,利用两年的时间,成功地完成了波澜壮阔的民主改革,百万农奴得到翻身,一个由人民当家作主的新西藏,屹立在世界的屋脊,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度被彻底摧毁,“尧西朗顿”也成了历史。
参考资料:
新华网:《十四世达赖喇嘛有多少资产》
人民网:《寻访帕拉庄园:昔日贵族庄园 “诉说”西藏变迁》
巴桑旺堆:《关于一份西藏贵族名录档案——兼述10户大贵族家族历史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