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都没有听到早上7点的铃声,因为6点左右我就醒了,开始在床上翻滚踢蹬,一会儿觉得热,一会儿觉得蚊子咬,早起看到有一半的被子都耷拉在地上。
心里有事,觉就睡不好,把窗帘撩点小缝,一阵刺骨的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到我的肩膀上和大腿上,立马感觉骨头都是冷的,真难想象哈尔滨的冬天,零下几十度,他们那里的人是怎样生活的。
老六闭着眼睛脸朝里,“今儿个周末,你起大早干啥?”
“睡不着。”
掀开被子穿上凉拖鞋,走七步就到了铁门边,摸索着把墙上的灯打开。
老六转过脸来,眼睛还闭着,“你昨儿个睡太早了。”
这几天因为小六考公报名的事,我的睡眠全都被打乱了,虽然我对那些岗位一窍不通,好容易查到一个报名人数少,地理位置还不错的岗位,赶紧把代码发给小六。
小六发个截图过来,说专业不符。
说是有3万多个岗位在招生,各种限制条件下来,适合小六的也就那么几个。
今天才是报名的第5天,人数都快突破100万了,老六说后三天才是报名的爆发期呢,突破300万都有可能。
想想一个985的学生和民办二本的学生,甚至专升本的学生,一块竞争同一个岗位,真不知道小六的心理落差有多大。
“早知道这样,不如让小六当年上咱们的信阳学院了,何必这么辛苦,苦巴巴的去上985。如果再有个孩子,我就让他上技校。”
我只能找老六抱怨。
老六喝口茶又叹口气,再看一眼手机上的报名人数,还在不断的攀升,“没办法,学历贬值了。你没看有一个岗位招一个人,有5000多人在竞争呢,其他的还不都是陪考的。”
昨天的温度突然降了10度,早上不到7点,我和老六已经吃完了早饭,比正常工作日还提前了半个小时。
我去洗碗,老六就在柜子里扒找他的秋裤,“六毛,我今天得去买两条秋裤。 ”
老六在穿衣服上比我和小六要讲究多了,每到一个不同的季节,老六从里到外都要买,总是说没衣服穿。
“你去年不是买过两条秋裤吗?”早上虽然吃的小米粥和红薯,但放下饭碗,我就得泡一杯茶叶,和老六说话的空档,我已经喝了满满一大杯了。
老六左手扶着柜门,右手掂着一条秋裤,“你瞅瞅,我才1米7高,这条秋裤的裤腿都有1米7长了。”
我端着水杯往老六跟前走了几步,接过他手里的秋裤,“我都说了内衣不要买纯棉的,尤其是这种秋裤,穿一个冬季就松懈了,还贵还不耐穿。”
说着我又找出自己的秋裤给老六看,“你瞧我这条穿了5年了,还好好的呢。”
老六一把夺过他的秋裤,“我只穿纯棉的,你那种带弹性的绑在腿上憋着好难受。”
我拉开茶几的抽屉,找出那把生了锈的,用了10来年的,连线都剪不断的大剪刀,“过来,让裁缝给你修改一下,做成开裆的背带裤,保管时尚。”
我掂着秋裤在老六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剪掉一大扎就差不多了。”
“我就要重买新的,你剪了我也不穿,下面不收脚还漏风,像喇叭裤一样。”老六吹胡子瞪眼,“你自己不爱穿,还老阻止我。”
“那你等我两个小时,我写完一篇日记陪你去买。”
老六昨天才买回来一双新皮鞋,还让我给他鞋头里面贴上防大脚趾踹破的贴,我指着鞋架上前天才给老六擦了鞋油的4双鞋说,“再买,你一个星期都可以不重样的穿了,你又不是鞋膜,要那么多鞋干啥?打理起来也麻烦。”
老六穿鞋穿衣服和盖被子一样,薄一点厚一点都不行,必须得正正好。我是夏天一个床单,春秋冬天一床被子,冷了就把自己的外套放上面。
老六一个人一年至少要换5次被子。
10点不到日记写完,陪老六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两条全棉的秋裤,回来老六就赶忙拆开,穿上来比划一下,还对着墙上那个半米高的镜子左右的照,“减肥可真难呀,你看我想再减掉一斤就减不下去。”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老六,“胳膊腿挺合规的,就是肚子有点突出。”
老六照着镜子,用两只手量着自己的腰围,“我得把酒也戒了。”
我扭过头,仔细的看老六两眼,“你的肚子长得大,主要因为你喝啤酒。烟你都戒了,酒最好也戒掉,实在犟不过的,你就喝点饮料。”
老六说他啥也不喝,饮料也不喝。
我站起来倒杯水,又夸赞老六两句,“戒酒肯定比戒烟要容易,反正你也没有酒瘾。”
话没说完,老六的电话响了,晚上去吃同事的喜酒,有两个积极的人约着吃了午饭后就去酒店。
老六客气的拒绝了,说正在外面办事,下午要去的晚一点。
挂了电话,老六开始向我表功,“现在是不是的场合我根本都不去打牌。”
“那你就从今天晚上开始戒酒。”
老六回答的可响亮了,“必须戒,争取到过年再把肚子减下去两斤。”
那本40多万字的小说《红与黑》,我昨天还算好了,一天看40页,再用4天的时间把最后120页给看完,这样我去哈尔滨之前,这本小说就可以结束了。
可是昨个太冷,老六下午又要出去吃酒,我一个人在家也没出去活动,躺在床上越看越精彩,居然提前三天把那本小说给看完了,放下书本,才感觉到右眼疼痛的难受,外面的天也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老六下午还说等开饭点他再去,结果午觉起来就给别人打电话,“老王啊,你们的人手够不够呀?”
“3缺1,快点来。”
“马上。”老六快速的穿衣服,“没办法,总得给别人点面子。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打牌。”
“是啊,在江湖上混总得与人同流合污呀。”我看都没看老六。
老六听不出来我的反话,还夸我,“在我的教育下,你的觉悟总算提高了。”
把书放好,压在另外三本没看的书下面,炒了半碗猪油萝卜咸米饭,喝一杯绿茶,穿上厚外套,顶着呼呼叫的大北风,戴上口罩,去银杏大道散步了。
再不运动可真不行了,这两个月因为椎间盘的原因,每天躺的多坐的少,去年还可以套棉裤的外裤,今天找出来,把腰上打的两个褶皱都拆掉,只能单穿了,还没走半个小时,勒的我就喘不过来气。
看来我也得减肥了。
老六下午走时我就交代他晚上早点回,今天周六,小六要打电话。
7点多小六在群里发消息,说这周比较忙,就不联系了。
老六肯定也看到了这条消息,说好了吃了饭就回来的,结果一直到9:30我都要睡觉了,老六才开门进来。
一手把电瓶车的钥匙扔到茶几上,一手提着一袋子冬枣,一袋子山楂,刚进门,就满身的酒气熏得我赶忙爬起来,把窗子再打开点缝。
每天不泡脚不刷牙,不上床的老六,扔下这两样东西,脱掉外套就躺在床上了,浑身上下依然像烧熟的大蟹一样,连指甲盖都是红的。
“这就是你戒酒呀?”我没好气的说。
老六沾上枕头眼睛就闭了,没有几秒钟就开始打呼噜,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听着真怕他憋过去。
“你白天打球了,你还不赶紧去洗脚!”
小屋的面积本来就不大,这几天冷又关上门窗,老六一回来不到5分钟,屋子里就让人快窒息了。
老六虽然喝醉了,还算听话,穿着夏天的白背心,踢拉着拖鞋去卫生间,用热水把脚冲了一下,又躺到床上了。
我也困了,关灯睡觉,老六的呼噜扯的震天响,一会儿又像过山车,在山顶上像被卡住了一样,半天不下来,我的那口气也跟着吊上去,半夜我还不放心,问他要不要喝水?
老六说不渴,就是肚子难受。
今天早上6点我又起床拉开窗帘,老六的酒劲儿才过去,迷迷糊糊的睡踏实,也不打呼噜了。
“你昨天打呼噜,吵得我一夜都没睡着。”从窗户缝里看看,外面的天和昨天一样的冷。
老六缩在被窝里,只露出来半个头,“你昨晚上梦到啥了?一会儿听到你笑了,都把我吵醒了,再等一会儿你又哭了。”
天还黑,北风吹得呜呜叫,把窗帘关好,把灯打开,躺在床上看手机,自己也忍不住好笑,因为昨晚上的梦把我自己也笑醒了。
我梦到我侄女小秀给我父亲的右耳朵上戴了一个可长可长的耳环,父亲笑嘻嘻地从山顶上走下来,我就笑醒了。
后来梦到啥伤心事又哭醒了,这个我倒没印象了。
7:00我俩吃完早饭,我坐在窗户下的小桌子边喝着茶,写日记,我让老六出去转一圈再回来。因为他坐在家里,离我不到几步远,我用语音写东西,实在不好意思。
老六说,“天这么冷,你让我去哪儿呀。我等会儿睡觉。”
真搞不懂这老六,这酒有啥好喝的,分明没有量,还要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