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爱恋对象,追他的心上人

每读故事 2025-01-25 10:58:12

十一月的平市降温已然明显,我从暖气氤氲的包厢出来,扶着墙维持镇定,缓步走到洗手间,抬手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才蹲在马桶边开始干呕。

胃里空空如也,除了酒精就是胃酸,长年累月的应酬已经让我练就一身避酒躲酒的本领,但再好的酒量也耐不住接连四五日的酒局,本就千疮百孔的肠胃开始有些不堪重负。

洗手间水龙头声响掩盖我的不堪,我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下,有新消息接入。

我点开看,是周颂发来的信息。

他发了一份文件给我,是下阶段的融资安排。

我脑袋昏沉,看着文件密密麻麻的数字太阳穴发胀,手指在屏幕打出一句“有点喝多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可还没按出发送键,他新的消息又发过来。

是几张手表的图片,他问我:“你觉得哪个更适合苏欣,她最近刚升职,我想她需要一个手表做配饰。”

我盯着屏幕有些发怔,却条件反射地按着删除键,将编辑一半的信息一字一字删除,脑中思绪开始清明。

伸手捧了一抔冰水醒神,我打了个冷颤,望着镜中眼睛泛着红血丝的自己,最后回复他说:“第二个白色石英表挺合适的,更百搭一些。”

洗手间外有人去敲门,问我:“乔总您没事吧?”

我擦干脸上冷水,说没事,重新回到包厢中去,继续和一众商人谈笑风生虚以委蛇,仰头又一杯杯喝下冰冷苦涩的酒水。

为了周颂公司这个投标项目,我托了不少人脉和关系打点,我酒量在一桌人中算不得很好,只是到最后,我是场上唯一没倒下的人。

因为我没有退路,不能在未来合作伙伴面前倒下出洋相,也没有人来我这儿帮忙收拾我醉后的烂摊子。

在零下寒风中,将对方负责人一个个送上车后,被冻得半僵的我才膝盖一软,被司机眼疾手快搀扶回车内。

手机电量告急,我点开聊天界面,看周颂后来给我回复的信息。

他说:“那就买这个,你眼光好,听你的。”

又说:“现在墨尔本是凌晨三点多吧,你怎么还不睡?”

胃里痛意翻卷,和周颂相识的第六年,他连我如今身处何处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从数个投资项目中挤出时间,风尘仆仆从墨尔本飞回平市,只为了帮他谈下这个合作。

更不知道我的作息早就紊乱不堪,即便是没有工作的凌晨时分,也难以入眠。

我往上细看那些手表的图片,不禁苦笑一声。

喜欢周颂的第六年,我苦苦追逐,却依旧站在他身后,做帮他追人的那一个。

我有时会觉得,周颂是我顺风顺水人生中的一道劫难。

认识周颂那一年,我二十四岁。

彼时我出差路过平市,约了好友吃饭,恰逢好友要参加一个新锐科技企业的投资酒会,于是拉着我一起到场。

酒会人不少,我和朋友站在一处,不断接受别人递过来的名片。

我对这些新创企业兴趣不大,和朋友说:“到场两百来个公司,将来有一个能杀出重围就不错了,你浪费时间来听他们废话,还不如回去买点Facebook的股票。”

在酒会现场待了小半小时,我俩兴致缺缺,正准备离场,周颂走上前来自我介绍。

和周颂眼光对视那一刻,我和他都愣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喝了一小口香槟,随意看了一眼他递给我的名片,问。

周颂惯来的稳重,只是愣神一刹那,很快恢复常态,说:“应该没有。”

他微微笑了笑,又说:“但乔小姐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不过是两句闲聊,很快他开始介绍起他的人工智能公司研发的产品和进度。

而我也放弃了离场的想法,给出了这一夜最大的耐心,听他讲完了产品前景。

他讲完后我盯着他看,看他棱角分明而略有些熟悉的面庞,又看他一丝不苟的衬衫和领带。最后垂眸笑了笑,说:“我今天没带名片来,不过对你们的产品有些兴趣,时间不早,我们要走了。你可以留我的手机号码,之后将你们的可行性报告发我一份。”

好友诧异看了我一眼,而周颂和我互加了好友,成为今天唯一一个获得我投资意愿的人。

他很有礼貌地和我握了握手,又绅士地询问是否需要送我们回酒店。

我婉言拒绝。

等他走远,好友问:“你不是说这些小型工作室搞不出什么花样么?怎么还来了兴趣。”

我望着周颂的背影,“但我觉得他这个人,或许是不一样的。”

我欣赏他的沉稳和实在,从他讲述产品的只言片语中,窥探得他这个企业掌舵人的性格,一时之间竟然产生了可以尝试投资的想法。

数年后我想起那时的自己,后知后觉意会到,或许那并不叫做欣赏,而叫做一见钟情、头脑发热。

好友狐疑问我:“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不在意道:“很有名吗?不就是一个小型独角兽企业的初创人。”

“他是周振的儿子。”

朋友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强调了一句:“私生子。周振正牌儿子不成器,倒是他这个养在外面的儿子做事滴水不漏,研发这种人工智能新兴产业和他爹证明自己。”

我挑眉,倒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那他有女朋友了吗?”

好友摇头,说没有。

我讶异道:“他这个外型,竟然单身?”

“据说他有个念念不忘的人,所以一直以来都不谈恋爱。”

我脑补了一个落魄少爷和狠心女友的分手故事,又回去仔仔细细将他发给我的可行性报告看了一遍。

夜里在网页上浏览有关他的新闻,看报道说他幼年丧母,早年不受父亲青睐,说他异常努力,又说他前途可观。

在圈子里待久,我自然知道一个私生子见过多少冷眼和世态炎凉,也难以想象他是如何一步一步白手起家,创建起如今这个小型独角兽企业。

我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做事前总是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但那是我第一次意气用事,决定给这个小型科创企业一个机会。

我对周颂的情意由欣赏他的能力开始,又因心疼他过往而滋生,一意孤行想让他站到云端,不要再吃苦。

于是经年累月,最后喜欢就这样生了根。

我开始频繁往返平市,捡着工作间隙不远万里,只为来见周颂一面。

我自己的工作并不轻松,原本就每周都在北美和澳洲之间奔波,如今又国内国外来回飞,一年计算下来,几乎有一半的睡眠时间都在飞机上度过。

或许起初我并没有多喜欢周颂,只是略有好感,所以选择从朋友做起,以投资人的名义和他相处。

可是之后好感成习惯,也就渴望经常见面。

我为他牵线搭桥,陪他拜访业内专家。

也在酒局上为他挡酒,和他赔着笑脸和供应商谈价格。

我为周颂肆无忌惮地花费我视为最宝贵的时间,不遗余力地帮他披荆斩棘。

我投资团队的下属问我:“乔总,这个企业难道就这么有前景?值得您三天两头亲自去帮衬。咱们一年投几十个项目,也没见您对其他公司这么上心。”

我没回答,继续自降身价帮周颂做财务顾问。

夕阳西下时,坐在他办公桌对面,安静看他办公的模样,觉得满足。

和周颂相识的第二年,有一夜我陪他去谈一场合作,合作方是几位豪爽的北方大叔,推杯换盏,酒量奇佳。

我们一行人几乎都抵挡不住,喝到后来所有人都摇摇欲坠,甚至趴下好几个。

我维持着仅剩的清明和人握手签单,又和周颂搀扶着回到车内,指使着司机先送周颂回他的公寓。

昏暗车厢中,周颂迷蒙睁眼,眉心依旧紧锁,眼底全是加班工作和醉后的血丝。

他看了我一眼,握住我的手,表情有些不设防的温和,和我说:“何曼,我会努力的。”

我愣了一下。

他重复:“我会成功的,何曼。”

我是第一次听他如此温和的语气,也是第一次触碰到他心底温柔的一角。

何曼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不算陌生,我一时之间想起我和周颂初见时,他说:“乔小姐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当然像,怎么可能不像,何曼是我表姐。

我和她身上流着相似的血液,乍一看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只是何曼早在四五年前结婚,家族联姻,嫁给一个食品大亨的儿子,在家洗手做羹汤,做省心的富太太。

以我对何曼的了解,大概她不会和周颂有什么过往。

此时我才意会到,或许周颂念念不忘的并非什么前女友,而是一个爱而不得,不可接近的人。

周颂手机没有锁屏,我没什么道德地趁他醉酒,拿起他手机浏览。

他的社交软件内悉数是工作内容,甚至连何曼的好友都没有加,更或许,何曼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相册收藏夹中残存几张照片,是一些晚宴的合照,每一张,都有何曼的身影。

我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周颂对我的温和,偶尔工作间隙抬头望我,不过是从我身上搜寻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但我没有恼怒,甚至没有生气,只有一声叹息。

我抬手触了触周颂蹙着的眉心,轻声和他说:“嗯,你会成功的,我会帮你。”

周颂只是偶尔在我身上找寻何曼的影子,可他却并未将我当作何曼的替身。

我不知道他看着我时是否会觉得痛苦,一个相似的人站在他跟前,却不是他喜欢的那个,而他无法欺骗自己。

和周颂相处久了,我也佯装和他开玩笑,问他:“你为什么不谈恋爱?你单身我也单身,要不我们试试。”

他笑着摇头,我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的笑微微冻结在脸上,看了我一会,犹豫再三,说:“有。”

我明知故问:“什么人能让你念念不忘?”

他思考得格外慢,最后实话实说:“你记得,我说我认识一个人长得和你很像吗?是我很多年前就喜欢的人。”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喜欢周颂的原因。

他如此坦诚,坦诚得让人觉得残忍,却又让人觉得他一点也不坏。

我问是谁,聊及何曼,我直言我们的姐妹关系,又问:“你为什么喜欢她?”

回忆起何曼,周颂的语气都变得轻松,不似谈工作那般严肃冰冷。

他眼底有点暖意,说:“很多年前我还没有这个公司,去参加一个酒会。

“那时我落魄,我父亲并不喜欢我,同龄人也因为我的身份而看不上我,但她却主动和我说话。

“她安慰我人人平等,也说相信我有朝一日能比其他人都强,说在她眼里,什么人都是一样的。”

我垂眸不语,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周颂眼熟。

从前偶尔在三两个宴会,我曾远远见过他的身影。

但我那时还不爱交际,碰上这种场面,几乎是能偷溜则偷溜,哪有主动去和人攀谈的可能。

原来我认识周颂比何曼更早,只是安慰他、鼓舞他的人,不是我。

我没有告诉周颂,换成一个其他任何人站在那儿,何曼也会说那样的话,她是惯来的场面人,端着和善的面具,温声细语扮演心地善良的知心姐姐,永远优雅从容地做一个成功的慈善家。

周颂所念念不忘的那段话,不过是她对数百个落寞者都说过的东西。

我不忍告诉周颂这样残酷的事实,只是接话道:“她说得对,金鳞岂是池中物,她没看错人。”

周颂顿了顿:“原来你们是姐妹,难怪你和她……长得这么像。”

我猛地凑近周颂一点儿,说:“那你还不赶紧追我?要找个这么像的可不容易。”

我心甘情愿放低自尊去做何曼的影子,却被周颂拒绝。

周颂无奈道:“你就别开玩笑了。长得相似而已,你又不是她,你们不一样。”

我又不是她,他的潜台词说得明白,他不会喜欢我。

可我不会气馁,我又不是何曼。

何曼在外扮演慈善名媛,而我在外却是实打实的商人。

一个商人是不会信奉慈善,只会信奉付出收益成正比,信奉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我信天道酬勤,也执着地觉得只要我陪伴周颂够久,就能取代何曼在他心中的位置。

旁观者清,周颂对何曼的认知大多源于他的想象,他觉得何曼善良、温柔。

而自那之后,我在他面前也逐渐扮演起这样的角色,变得内敛,变得轻声细语。

变得不像我。

我心疼周颂的过往,不忍解开残酷真相,于是扮演一个影子,填补他现今的空缺,执着等待,期许我和他的未来。

他眼光从我身上移开变得越来越困难,或许他觉得我越来越像他记忆中的何曼。

而我扮演这样的角色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即便刻意扮演何曼的模样,但我和周颂的相处,并不总是融洽。

毕竟我是一个在商场真枪实弹打拼的人,更是周颂的合作伙伴。

周颂公司产品上线前夕,我和他因为宣传方案争执起来。

他觉得他的AI产品技术含量高,应该用更官方化、高端化的方式进行宣传。

而我却更倾向利用舆论推动,在网上放出“AI恶搞”、“AI恋爱”这些吸睛话题打开知名度。

我们各执一词不肯退让,周颂指责我:“你这个方案压根是哗众取宠,你明知我们的人工智能运用场景根本不是这种娱乐化方向。”

我冷冷抬眸:“那又怎样?你得靠着知名度拉动下一轮投资,我不在乎用的是什么下三滥的方法,只要是能让投资人看到产品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你这完全没有底线。”

“是啊,我是没有底线。”

我说:“我是投资领域的,我比你更清楚,投资人更想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他大概有一个科研人员的初衷:“但这和我们的理念相悖。”

最后我以股东的名义拍了板,这是我难得的在他面前展示我的真实模样——不择手段,冷漠强势,唯利是图。

他和我沉默对峙良久,最后轻叹一声:“抱歉,是我言辞激烈了。”

他眼底有些失落,声音很轻,可我听清了:“到底你不是她。”

我连着和宣传团队对了几日的方案,觉得有些疲惫,很想和周颂说,我当然不是她。

她不会像我这样为你殚精竭虑,也不会像我一样把场面搞得这么僵硬。

可惜我不是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我把话咽了回去,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继续看宣传部门写的通稿。

后来那个宣传方案果然搅动了舆论,一夜之间周颂公司的讨论度登上榜首,也为他赢取了不少机构的青睐,顺利完成了下一轮融资。

他目睹宣传的成功,却依旧无法苟同我这种步步为营,满心满意只有投资收益率的想法。

我不在乎,我只是希望周颂获得他想要的。

何曼离婚那一年,周颂的公司正在递交上市材料。

得知她离婚,周颂难得的没加班工作,而是坐在办公室沉默地开了一瓶酒,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我那一夜从旧金山飞到平市,在三十多小时未入眠的情况下,凌晨时分同样沉默地坐在周颂办公室,陪他一杯又一杯喝酒。

周颂问我:“她为什么离婚?是她丈夫对她不好吗?”

他喜欢何曼,喜欢到不忍看她失意。

我摇头说不知道,很久,忍着心口的酸楚,给周颂递上一杯醒酒汤,又和他说:“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要不就尝试去追她吧。”

后来几个月,我为周颂出谋划策,见证他追逐何曼的过程,见他百忙中去接送何曼,见他精心为她挑选礼物。

但何曼并未接受他的追求,却也没果断拒绝,她对周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有一日我听闻家中长辈又为何曼安排了一场相亲,是一个富商。

何曼欣然接受,盛装赴约。

我觉得有些难以忍耐,直截了当问何曼:“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周颂。”

家族的明争暗斗太多,何曼和我并不对付。

她对我不像在外头那般春风拂面,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为什么要考虑他?”

我抛出了周颂身上最能吸引何曼的东西:“他的公司已经在递交上市资料了,何况他是周振的儿子,未必没有继承周家的可能。”

何曼戏谑笑了一声,歪了歪头看我:“乔夏,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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