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开国皇帝需要御驾亲征?命苦的呗,对谁都不放心,什么人都靠不住,什么事都需要自己来。李渊可以“坐拥江山”,不是他不会打仗,而是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因为他的综合实力太强了。
开国皇帝以武功打天下,几乎都是一等一的统帅,为什么会这样呢?
理由很简单,改朝换代是靠暴力机器强行剥夺既得利益阶层,开国皇帝如果不能驾驭骄兵悍将,人家凭什么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替他打天下?所谓创业者,必然是全能战士,开国皇帝的武力值就是凝聚军队的最大利器。
战争很残酷,破坏力极大,但它也是涤荡旧势力、重塑新秩序的必由之路。王莽的遭遇告诉我们,靠政治和解所达成的一致最终是靠不住的,旧势力早晚会反咬一口。
所以,只要是成功的改朝换代,必然经历惨烈的开国战争,开国皇帝也必须是杰出的军事家。
唐高祖李渊显得很特立独行,在大唐的开国和统一战争中,他只有两次亲征的记录,一次是“太原起兵”,从晋阳打到长安;另一次是宋金刚入侵河东,李渊亲自渡过黄河,在浦坂指挥反击战。
这两次战争中,李渊也仅是个谋划者,除了霍邑之战外,他几乎没有出现在战场,一点开国皇帝的英武之气都没有。
李渊在位九年,脚步从来没有离开过关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深居皇宫,热衷于植树造林,将他的造人记录从五十多岁前的“三年生一个”,狂飙到到“一年生三个”。
李渊为什么不御驾亲征?一个“宅男”皇帝,是如何驾驭得了一群骄兵悍将的呢?
有人说,李渊不上战场,是因为他能力太弱,上不了战场。这种说法很无知,事实上,从大业九年起,李渊就在河东、太原、马邑一带作战,对手是农民起义军和突厥人。
那几年,李渊就没输过一场,即便是对付强大的突厥骑兵。为了战胜突厥人,李渊“师夷之长以制夷”,他让士兵们完全按照突厥人的方式生活,训练出了一支比突厥人还突厥人的军队,以至于后来突厥人都不敢从马邑这地方入侵了。
史书虽然将打败宋金刚的功劳巧妙地转移到李世民的头上,事实上只要脑子不糊涂就会从一个细节中发现真相,那就是李渊亲临战场了。皇帝亲临战场不会是观光旅游,一定是亲自指挥战争,所以那场战争李渊是总指挥,李世民只是执行者之一而已。
李渊之所以当“宅男”,无非是以下几个原因:
其一,李渊年龄偏大,不太适合御驾亲征。
“太原起兵”时,李渊已经51周岁,是典型的“大器晚成”,跟拎着锄头闹革命的年轻人没法比,甚至都不如中年大叔刘邦。
这么大年龄,常年在外征战不合适,于是留在后宫战斗。
其二,李渊运气好,子侄们能承担重任。
从起兵之初,李渊就确立了开国战争阶段的权力架构,那就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这个架构中,他和长子李建成位居中枢,次子李世民、四子李元吉手握兵符,冲锋在一线,父子们军政大权一把抓。
不过,这个结构后来出了一点问题,小四不争气,不能独当一面,还搞丢了龙兴之地。
于是李渊迫不得已,扩大了“父子兵”的范畴,将侄子李孝恭推上前线,负责南部战局,又让第一战神李靖辅佐李孝恭。
您是不是觉得很悬,万一李孝恭也不行呢?其实担心多余了,李渊那时候虽然儿子不多(生五个剩三个),但堂弟、侄子一大堆,很多都具备相当的军事才华,比如李神通、李瑗、李道玄、李道宗等。
其三,政治环境决定了李渊有资本“投机取巧”。
唐朝初年还是个关陇门阀集团横行天下的年代,取天下的模式跟其他历史时期不一样,用通俗的话讲,那个时期关陇集团有资格通过“投票”决定谁当皇帝。
自宇文泰创建“八柱国”军事贵族集团后,西魏、北周、隋朝其实都是关陇集团内部的更替游戏,几大豪族之间你争我斗,谁能获得更多的支持,谁就有资格上位。
也就是说,那个时期的改朝换代,军事所起到的作用远不如政治作用大。
李渊从太原起兵,仅用了三四个月就攻克长安,期间除了在霍邑遇上宋老生的顽强抵抗外,可谓所向披靡。到了河东,各地武装纷纷来头,几乎是抬着李渊过黄河。
长安城内虽然有隋杨的死忠,但绝大多数的豪门贵族还是选择了李渊,因此长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攻陷了。
所以,本质上说,李唐江山是建立在豪门集团的投票权基础上的。
在这种结构下,李渊的工作重心必须是政治,与豪门集团周旋,夯实政治基础,只要掐住这个咽喉,军事上不出大问题就行。
这就是李渊不光自己不御驾亲征,还要拉着太子李建成坐镇长安的原因。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狠批那些拼命抬高李世民、贬低李渊的“无脑吹”。
李世民确实有相当强的军事才华,但他也尽是个“将帅”的层次,跟李道宗、李神通一个层次,能被李靖甩得不见踪影。
事实上,如果您仔细研读过李世民的军事生涯就会发现,他也是从失败中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将领,算不上天才。他能立下大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渊给了他独一无二的信任和机会。
假如李世民不成器,我敢肯定,李神通、李道宗他们完全可以取代李世民。即便是李元吉这个面瓜,后期也逐渐成长起来了(太原起兵时,李元吉才14岁)。
李渊大概是历史上最被低估的开国皇帝,后人甚至讥讽他“拼儿子”,靠李世民将他捧上皇位。我只能说,持这种观点的人,连历史的门都没摸着,跟着别人瞎起哄的门外汉而已。
遗憾的是,“无脑吹”们被各种影视剧所迷惑,非要将一代雄主丑化成只知道躲在后宫造人的庸主,实在让人无语。
隋末战乱,天下枭雄并起,单论军事实力,很多武装都在李唐之上,或者不相上下,比如窦建德的大夏、王世充的大郑、李密的瓦岗寨、杜伏威的大吴、萧铣的大梁等等。
他们之所以失败了,并非败在军事上,而是政治上,因为他们没有获得关陇豪门集团的支持,如同沙滩上建楼,崩塌是早晚的事。
其他的开国皇帝,比如刘邦、赵匡胤、朱元璋、努尔哈赤等等,都没李渊这个命,所以他们不得不“既当爹又当娘”,军事政治一把抓,尤其是军事,必须要展现出对部下的碾压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