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疯了吗？把一百八十万全给你弟弟？"妻子站在我面前，手里紧攥着那张协议书，指节都泛白了。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这是五年前的事了..."
"五年前？所以这五年你一直在骗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难怪我们的首付一直攒不够，原来钱都给了你弟弟！"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那个五年前的夜晚，母亲拉着我的手，说弟弟刚创业需要资金周转，让我把拆迁款先给他用。我答应得太快，快到没有考虑过妻子的感受。
"离婚吧。"妻子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小雨，别这样..."我慌了神，"我们可以商量..."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她冷笑一声，"你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信任可言？"就在这时母亲推门进来了，她刚从乡下回来，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提着的土鸡。
"什么离婚？谁要离婚？"母亲的声音尖锐起来。
妻子直视着母亲："妈，这事您应该最清楚。五年前那一百八十万拆迁款，是不是您让阿强给了他弟弟？"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那怎么了？一家人的钱，给谁不是给？你弟弟那时候刚开公司，正是用钱的时候..."
02
"一家人？"妻子冷笑，"那我们家这五年的苦日子算什么？为了省钱我坐了五年公交上班，连个电动车都舍不得买。就因为阿强说要攒首付，说要给孩子一个家..."
母亲打断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钱给了小辉，就不是钱了？等他赚了钱，自然会还给你们..."
"还？"妻子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您知道您儿子这五年都在做什么生意吗？夜总会、KTV、地下赌场，他欠了多少外债，您清楚吗？"母亲脸色一变："你胡说！小辉不可能..."
"我不跟您争辩。"妻子转向我，"阿强，我最后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我们离婚，要么，你跟你弟弟把这笔钱要回来。"
"你敢！"母亲一下子炸了，"这钱是我让给的，你凭什么要回来？"我站在原地，感觉天旋地转。妻子说的没错，这些年弟弟确实越走越偏。我不是没劝过他，可每次他都说再给他一点时间，一定能东山再起。而我，就这样一次次地原谅他，包庇他直到今天。
"阿强，你说话啊！"母亲扯着我的袖子。
我深吸一口气："妈，小雨说得对。这钱，我们得要回来。"
"你...你这个白眼狼！"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我把你们兄弟俩拉扯大，容易吗？现在你弟弟遇到困难你就见死不救？"
"妈，不是见死不救。"我握住母亲的手，"小辉现在的路子不对，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与其等他把自己搭进去，不如趁早让他回头。"
03
母亲一把甩开我的手："你这是要逼死你弟弟！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小辉！"看着母亲夺门而出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转身看向妻子，却发现她正默默收拾衣服。
"小雨..."
"给你三个月时间。"她头也不抬，"三个月内要不回来，我就带着孩子走。"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想起这些年妻子的辛苦，想起弟弟的沉沦，想起母亲的偏执...所有的情绪在心里翻涌，却找不到一个出口。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弟弟的住处。推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原本气派的复式公寓，此刻竟然空空如也。地上散落着酒瓶和账单，墙上还有讨债者留下的威胁字条。
弟弟蜷缩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是刚断片醒来。看到我，他苦笑一声："哥，你来得正好。我准备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离开？去哪？"
"北城吧，那边有个朋友说能帮我东山再起..."他的眼神闪烁，"你能不能再借我点钱？就当是救救你弟弟..."
我摇摇头："小辉，不是钱的问题。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像个人吗？"
他猛地站起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欠了一屁股债，那些人天天追着我要钱..."
"去自首。"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把事情说清楚，该还的还，该赔的赔。"
"你疯了？"他后退两步，"让我去坐牢？"就在这时，母亲突然推门进来。看到满屋子的狼藉，她呆立在门口。
"小辉...这是怎么回事？"弟弟看到母亲，突然崩溃大哭："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04
母亲踉跄着走过去，抱住他："没事的，没事的，妈都明白..."
我深吸一口气："妈，事情已经这样了，让小辉去自首吧，这是唯一的出路。"
"不行！"母亲激动地说，"我不能看着小辉去坐牢！阿强，再想想办法，你再借点钱..."
我打断她："妈，您知道小雨要跟我离婚吗？就因为这一百八十万，我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母亲愣住了，过了好久，她颓然坐在地上："都是我的错...我太偏心了..."
三个月后，在我和母亲的劝说下，弟弟最终选择了自首。母亲把自己的养老钱拿出来，加上我这些年的积蓄，总算还清了大部分债务。
妻子知道后，默默把收拾好的行李放了回去。晚上，她轻声对我说："对不起，我太极端了。"
我搂住她："是我该说对不起。这些年委屈你了。"
今天弟弟在看守所里给我们写了一封信，他说这段时间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等出来后要好好做人。母亲看完信，第一次承认自己的偏心害了两个儿子。
站在落日的余晖中，我突然明白：有些伤口，需要血淋淋地撕开才能愈合。而有些爱，需要适可而止才不会变成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