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妈，你先去小芳家住段时间吧，我们这边实在忙不开。"儿子捏着手机，眼神闪烁。
我躺在病床上，虚弱地点点头。刚做完手术，全身上下仿佛被碾压过一般疼痛。医生说我的胆结石已经严重到必须立即手术的地步，这大概就是给儿子带娃五年的代价。
儿子摁下女儿的号码，开了免提。电话那头，女婿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妈这边就放心交给我们吧，我和小芳商量好了，给妈收拾出一间朝阳的房间，阳台上还种了她最爱的茉莉花..."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五年前，当儿子夫妇提出要我帮忙带孩子时，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那时的我，浑然不觉得这会是一个多么艰难的决定。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准备孩子的早餐和午餐，送他上学，接他放学，辅导作业，哄他睡觉...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我渐渐成了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儿媳偶尔也会说："妈，您太辛苦了，要不我们请个保姆吧？"
我总是笑着摆手："我自己的孙子，哪有假手于人的道理？再说了，我身体好着呢！"
02
可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悄然透支。时不时的腹痛，我都选择了忍耐。直到前天，剧烈的疼痛让我再也无法支撑，这才被儿子紧急送进了医院。
"妈，医生说你这情况得好好休养。"儿子握着我的手，满脸愧疚，"我和小林商量过了，孩子可以送托管班，你得先把身体养好。"
我知道儿子是为我好，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五年来，我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孙子身上，现在突然要分开，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正当我胡思乱想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妈！"女儿小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提着保温桶的女婿。
"听说您住院了，我们立刻就赶过来了。"女婿一边说，一边把保温桶打开，香浓的鸡汤味顿时弥漫整个病房。
"这是我让你女婿熬了一整夜的土鸡汤，专门给您补身子的。"小芳心疼地看着我，"妈，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妈这不是还硬朗着呢吗？"
"什么硬朗！"小芳急得直跺脚，"您看看您，瘦得都脱相了。这五年，您为哥哥家付出得太多了..."
"小芳。"我打断她的话，"妈心甘情愿的。"
03
女婿在一旁说道："妈，您别担心。我们家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我还特意买了按摩椅，您在家想躺着就躺着，想看电视就看电视，保证让您舒舒服服地养病。"
听着女婿的话，我突然想起了前两天的一件事。那天我腹痛难忍，给女儿打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了炒菜的声音。
"妈，您说，我这就给您炒您最爱吃的蒜蓉空心菜。"
"不是，小芳，妈是想说..."
"哦，您是不是想说加点豆豉？没问题，我这就加。"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女儿正在给公司加班，但她怕我担心就用炒菜的声音来掩饰她在办公室的事实。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妈，您这是怎么了？"小芳慌忙给我擦眼泪。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突然觉得，你们都长大了。"
女婿笑着说："那是当然的。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您。您想吃什么我就给您做什么，我可是要让您见识见识，您女婿的厨艺这些年可是突飞猛进啊！"
"就你能耐！"小芳白了他一眼，"整天炫耀自己会做饭。"
看着他们打趣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或许，该是我停下脚步，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04
出院那天，女婿开车来接我。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我回头望着儿子家的方向，心里有些不舍。
"妈，"女婿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您要是想孙子了，我随时接您去看他。再说了等您身体好了，想带多久带多久，谁也拦不住。"
我笑着点点头，看向车窗外飞逝的景色。风景依旧，只是我的心境已经不同。也许，生病这件事反而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爱，不应该是一味的付出，而是懂得适时停下来，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在女儿家的日子，果然如女婿所说的轻松惬意。每天睡到自然醒，在阳台上晒太阳，看着茉莉花一天天开放。女婿变着花样给我做可口的饭菜，小芳下班回来就陪我聊天说笑。
一个月后的周末，儿子一家来看我。看着精神焕发的我，儿子感慨道："妈，您现在气色真好。"
我笑着说："是啊，你看我现在白胖了不少吧？这都要感谢你妹妹和妹夫。"
孙子扑进我的怀里："奶奶，我好想你。"
我抱着他，轻声说："奶奶也想你。等奶奶身体再好一点，就回去陪你。"
"不用了，妈。"儿子说，"您就在这里好好养着吧，孩子我们自己带，您已经付出得够多了。"
看着他们，我突然明白：爱，原来一直都藏在时光的褶皱里。只是我们常常太过忙碌，忘了停下来好好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