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兵同志把炸药往上运,轰隆隆把地洞炸了个粉碎碎,妇女啊儿童齐出动,挑饭菜担茶水前线去慰问。”
这首火遍一时的传统小花戏——《红都炮台》,唱的正是抗战时期,太行山脊的辽县人民将一旦又一旦米、面、肉、蛋挑去前线,举全县之力支援八路军的历史故事。
左权
如今翻开中国地图,却再也找不到“辽县”这个地方。原来在建国以后,毛主席指示将“辽县”改为“左权县”。左权,湖南醴陵人也。
辽县和左权之间到底有何渊源?又为何能让一向“铁纪如山”的毛主席,打破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规定,允许用人名来给地方命名呢?
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
1905年3月15日的湖南醴陵,和往常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一户佃农家庭传来了男婴的啼哭声。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山路崎岖的穷乡僻壤,日后竟会走出一位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伟大的抗日英雄——左权。
1930年,左权从苏联学成归国,经过几年沉淀,当初那个积极昂扬的学生模样已退却了不少,代之以沉稳内敛的中国工农红军学校第一分校教育长。
左权
然而,同样留苏归国的王明等人凭借着一口流利的俄语、不俗的谈吐和风度翩翩的气质,受到当时一众青年学生的追捧。左权本人虽不明着反对,却极其反感王明等人那一套花里胡哨、不切实际的假把式。
1932年,王明的左倾思想在党内盛极一时,有人诬陷左权“对党不忠”,左权受到留党察看的处分,被撤销军长兼政委等职务。
很快,王明的冒失与激进给党带来了致命性的打击。由于王明等人的错误指挥,第五次反围剿斗争的失败,使得井冈山根据地直接陷入蒋介石的包围线中,红军被迫开始了两万五千里的长征之路。
原来,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王明失去了党的信任,而左权渐渐显露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并且还在长征途中结识了老乡彭德怀,一个行伍出身的“暴躁武将”,一个学生出身的“内敛书生”,在日后的抗日战争中却配合默契,创造了打破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百团大战。
左权
也正是彭德怀冒着风险,以个人的名义向中央上诉,中央才决定对左权早年的处分重新进行调查。1936年,红军三大主力在江苏瑞金顺利会师,左权开始担任红军参谋长一职,也注定要在抗日战争的历史上留下浓墨淡彩的一笔
魔高一丈的“空舍清野”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标志着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红军长征一结束,左权等人随即踏上北上抗日的征程。中央综合考虑了太行山一带得天独厚的地理和气候条件,最终在1938年将八路军总部地址设在山西太行山一带。
日本侵略者最先进攻的是华北地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对外宣称要在三个月内消灭中国,并猖狂地叫嚣着研究透了中国的《孙子兵法》,在华北大地上实施“因粮于敌”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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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同样深谙《孙子兵法》的左权,提出了“空舍清野”的办法。若论对《孙子兵法》的熟悉度,还有谁能比得过中国人呢!而最终的结果也很明显,打着侵略目的日寇所到之处早已荒芜一片,很快便士气锐减、军心涣散。
这种以逸待劳的方法为抗战胜利争取了极大地可能性。毛主席对“空舍清野”的策略非常赞赏,这与毛主席在《论持久战》、《运动战》中的思想不谋而合,也体现了左权将军在军事才干方面的运筹帷幄。
名垂青史的“百团大战”
1938年,日军对太行山一带展开了大规模地扫荡。此时,左权已经担任八路军的副参谋长一职。当时的八路军装备无非就是小米加步枪,面对敌人的飞机大炮和坦克,无异于鸡蛋砸石头。
左权
左权在对毛主席的《论持久战》认真研读后认为:除了要避免“正面硬刚”,还要擅于利用游击战术,以切断日军的物资供给的铁路线和公路线。
正如《地道战》《鲁南抗日游击队》等经典影视作品中所描述的那样,八路军的部分先进装备也正是靠截获日军的火车、汽车运输的物资来获得。假若运气好,弄到几支“三八大盖”,战士们背在身上别提有多威风。
很快,敌后战场上来去无踪的八路军队伍引起了日军的注意。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幻灭后,气急败坏的日军从华中、华南地区的正面战场调集大量兵力前往华北太行一带。甚至抓住当地的百姓严刑拷打,仍然没有问清八路军的下落。
1940,日本驻华北方面司令官多田骏提出“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试图斩断八路军与外界的联系,对华北根据地形成包围圈,还美名其曰“囚笼政策”。
彭德怀
此时,指挥部只剩下彭德怀和左权二位将领。有着生死之交的两人,对着桌子上摊开的作战图彻夜难眠。
考虑到华北地区的军队有一部分兵力要留在后方从事生产以保证军队的补给,当下能参与战斗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正面冲击封锁线,左权提出:先摧毁“正太路”交通再破坏其四周的交通线,从点到面,最后再实现反扑的“三步走”战略。
8月20日的夜色像往常一样,沿着潇河一路弥漫开来。夜风微醺,蛙鸣此起彼伏。八路军左翼部队第三八六旅十六团,正静悄悄地蹚过潇河,往芦家庄车站的方向匍匐前行。突然,枪声、爆炸声震耳欲聋。仅用半小时就攻占了日军据点的4个碉堡。
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各路八路军不定时、不定点,对山下的日军碉堡、交通要塞发起突袭,势如猛虎下山。由于采取了灵活的“游击”战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各个据点的日伪军捉摸不透八路军的行踪,乱了阵脚,很快便溃不成军。
朱德
也是在这段时期,八路军总部在给中央提交文件、给下级签署文件时,落款处常常写着“朱彭左”。“朱彭左”非人名也,正是朱德、彭德怀和左权三人的合称,后来也就演变成了八路军总部的的代名词。
“百团大战”历时5个多月,粉碎了日军的“囚笼政策”,歼灭了日军、伪军达4万余人,破坏铁路474公里、公路1502公里、桥梁213座、火车站37个、隧道11个。
毛主席更是毫不吝啬地赞扬左权:“左权吃的洋面包都消化了,枪杆子和笔杆子都过硬!”
以一当十的“黄崖洞”保卫战
1940年末,百团大战进入了最后的反扫荡阶段,深受挫败的日军对着太行山一带发起了几次大规模的围攻,可就是摸不清楚八路军的总部在哪儿。于是,调转方向,矛头直指刘伯承的一二九师,既然“将”久攻不下,不如先斩断作为他左膀右臂的“车”。一支由五百人组成的冈崎大队,沿着王家峪直奔深山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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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一二九师未寻到刘伯承的部队,却误打误撞在黄崖洞发现了一座兵工厂。这座兵工厂是左权接到中央“要自己造步枪、炸弹”的命令,组织建立起来的秘密基地。此时,留守在黄崖洞的只有特务团的一个小小的连,不清楚日军的人数和作战动机,没有上级的指示,守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同日,彭德怀听闻后勃然大怒:“连长是谁?怎么敢放日军进来的?什么,撤了?擅自离岗,枪毙!枪毙!”
左权知道,日军已经发现了黄崖洞,围攻黄崖洞只在旦夕,便主动请缨负责黄崖洞的保卫工作。
果不其然,11月7日,一支装备精良的日军直奔黄崖洞,估摸约两千人。左权果断给当时的特务团团长欧阳富下了命令:既要拖住日军不再前进,又不能让他们打下黄崖洞!
左权
随即,指示黄崖洞的工人将器材能掩埋的掩埋好,能搬走的连人带器材一起转移到山顶,只留下一小部分特务团守住山口,一部分战斗力较差的自卫队和工人端着枪埋伏在山口。
欧阳富不解:“这么点兵力,有的连战斗力都没有,能抵住日军的进攻?”左权胸有成竹:“放心练胆吧,山口没那么容易进来,真要进来,再关门打狗。”
7日下午,日军的先头部队逼近,埋伏着的小分队们拉下地雷,放枪打炮齐发。日军以为有大量的八路军驻守此地,连夜撤出了黄崖洞。
然而,日军怎肯善罢甘休。一年后,日军集齐一个团约5000人的兵力,在飞机的掩护下,兵分数路,再次奔向黄崖洞。左权再次请缨接重任,指挥留守的1500人不到的特务团从容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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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日军显然是有备而来,连续投放了大量毒气弹,试图逼出山上的八路军。左权命令战士们沉住气,不要轻举妄动,就在日军以为我军士气衰败,发起强攻时,反被埋伏的战士打得措手不及。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日军疯狂投放燃烧弹,黄崖洞南口已成为一片火海,十二名驻守的战士冲出山洞,用身体堵住了日军的进攻。
狡猾的日军试图从外侧的桃花寨潜入黄崖洞,左权事先预判了日军的意图,早早做好了防御工程,日军轮番几次进攻终究束手无策。
而连日高度的精神紧张使得战士们在守卫战中备受煎熬,左权一边安抚战士的情绪,一边绞尽脑汁消耗日军的精力。最终进行了十几次激烈进攻的日军被赶来的增援部队打得溃不成军,被迫撤出了黄崖洞,死伤人数达到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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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的黄崖洞保卫战与以往灵活的游击战术相比,最令人震撼的便是:在与日军“正面交锋”的情况下,实现了以少胜多的奇迹。左权本人的军事才能再次得到了充分得显露。
以身殉国的“十字岭”战役
辽县,地处河北、河南、山东、山西四省的交通要道。三面险峻的高中将其环绕,一条清澈的清漳河贯穿南北。依山傍水,易守难攻,但又因气候宜人,山水秀丽,粮食产物得以大量生产,素有“太行山小江南”之称,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也成为日寇重点扫荡目标。
日军派遣出两支名为益子和大川的挺进队,这两支队伍身着八路军的灰衣服和鞋子,竟然伪装成八路军骗过了沿河的村民,直奔八路军指挥部。等到彭德怀和左权接到消息后,两支日军特种部队已经深入根据地发起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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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5月24日,彭德怀和左权率2000余人在转移途中,被包围在辽县麻田镇的十字岭不能脱身。敌人的飞机像嗅到了猎物一般,在十字岭上方兴奋地呼啸盘旋着,疯狂的地毯式轰炸一轮接着一轮。
日军的包围圈正不断缩小,彭德怀、左权果断决定分路突围。危及情况下,两人就谁来断后的问题起了争执。硝烟中,左权命令身旁的小战士拖走了彭德怀,带着北方局的同志们断后掩护群众撤离。
就在大队人马已安全突围,左权在对撤出战斗做最后的部署检查时,一发炮弹毫不征兆地在左权身边爆炸, 弹片击中左权的头部,一击毙命,血染太行。左权倒在了辽县的这片土地上,年仅37岁。马革裹尸荐轩辕,沙场征战几人还?
然而,日军的情报中心从追悼信中分析出了左权将军的牺牲地点,带领大队人马踏破了十字岭烈士最后的安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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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丧失人性的日军扒开一座座刚垒起来的新坟,挖出左权将军的遗体,让随行记者拍照,将照片刊登在各大报纸上,公然向八路军发起挑衅。更令人愤怒的是,丧心病狂的日军竟将左权将军的尸体曝尸荒野,捅破了每一个中国人的人伦底线。
日军的嚣张气焰点燃了彭德怀按捺已久的怒火,一场为尸骨未寒的战友的复仇行动悄然酝酿。
在1942年农历大年三十,被日军视为“治安模范县”的祁县的大德兴饭庄,正在为益子挺进队举行庆功宴。次日大年初一,参加宴会的三十多个日军的头颅高高悬挂在县内各个显眼的地方。
英雄当常记于心
1942年,左权牺牲后,山西辽县的父老乡亲们悲痛万分,这个衣着破旧,看着却干净利落的身影再也无法出现了。
左权
为了永远记住这位有勇有谋、看淡生死的将士,乡亲们纷纷上书,请求用左权将军的名字来命名辽县。晋冀鲁豫边区政府理解百姓真挚的情感,也十分肯定左权将军在抗战中发挥的关键作用,最终决定将辽县改名为“左权县”。
1949年,就在解放战争即将取得胜利,中国共产党即将成为执政党的前夕,我党在西柏坡召开了七届二中全会。在这次会议上,毛主席要求党内同志务必要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并且立下了六条规定,其中的第五条更是要求:不以人名做地名。
于是在1958年,为了遏制党内个人崇拜之风蔓延,山西省委决定撤销左权县,合并入和顺县。一听到这事儿,原来辽县的乡亲们不乐意了,喊了十二年左权将军的名字,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毛主席
次年,毛主席得知了左权县改名的事后,二话没说,立即做出指示:左权县可以作为一个例外。于是,左权县的名字又改了回来,一直延续至今。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左权县”这个名字,不仅仅是用来纪念曾经的革命烈士,更是在提醒着当地一代又一代的人们不要忘记黎明的曙光是怎么到来的。
左权作为抗战时期八路军牺牲的最高将领,他的军事才能有目共睹。自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左权将军见证了党的兴起与蓬勃,率领红军冲出了白色恐怖,带领八路军突破了敌人的封锁线,与党共同度过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却倒在了黎明将至的拂晓前。
左权
倘若能够等到红日升起的那天,那开国元帅必有其一席之位。如今,左权县已经成为东北地区耳熟能详的红色纪念地,左权县的名字也将会一直沿用下去。
左权县不在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