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涅然
我爱了齐怀靳10年。
从我记事起，我就喜欢上了他，可他对我的喜欢向来表现的冷冷淡淡。
我以为他只是不善言辞，还天真的以为他会喜欢上我。
却不想他登基为帝后，第一道圣旨便是屠我满门，第二道圣旨便是送我替他的白月光去大漠和亲。
后来，他兵临大漠，只为带我回国，许我为后。
而我一身素衣，淡漠地说：
【我今生今世都是夫君阿木尔的人，就算他再也无法醒来。】
1
我垂眸看着躺在白玉床上的男人。
男人的面容有着不同于中原人的俊朗，此刻躺在白玉床上，紧闭着双眼，了无生机。
他就是我的夫君：阿穆尔。
一年前他为了救我，摔下了悬崖，至今都昏迷不醒。
郑安缓缓地向我走来，叹了一口气，弓着腰劝我：
【公主，皇上这次是真心想接您回去，甚至不惜兵戎相见，您就跟我们回去吧。】
我只盯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阿穆尔，未曾转眼看他：
【你们回去吧，我要留在这里。】
郑安急得头上冒汗，这已经是他不知多少次来求我了。
可得到的答案无非就是，我不同意，要留在这里。
【您守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的人，值得吗？】
他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我的目光停在阿穆尔苍白的嘴唇上，轻声道：【值得。】
郑安被我气的没了动静。
我转头看向他：【你去和他说吧，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
郑安无法，叹了口气，只得回去禀报。
我透过窗看向大齐的方向，那是生我的地方。
但那里有很多人的血，娘亲的，爹地的，阿兄的。
多的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所以我是不会回去的。
2
外面暮色茫茫，我依旧是这么坐着.
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可我知道我不能退缩。
门外忽然传来刀剑碰撞在一起的摩擦声，我下意识转过头。
只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要留在这儿？】来人的声音淡漠如水。
我低下头，淡淡回答：【是。】
【那你就继续饿着。】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身影融进了夜色里。
我知他此刻一定很忙，大漠的都城被破，他还有很多后事要料理，根本没时间与我周旋。
如今这里的前前后后早就换了人。
我听到他们说阿穆尔不会再醒了，可我不信，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
他那么爱我，一定不忍心就这样死了，把这剩下的烂摊子都丢给我。
我要留在这里，等他醒过来，夺回大漠！
3
夜色已深，我靠在榻上，因为饥饿，以致于我并无睡意。
【参加康和郡主。】
外面传来侍卫行礼下跪的声音。
我抬眼向门外看去。
自门外走进来一位身穿红衣华服的女人，身上的珠翠随着她的步子一摇一晃。
和我素衣素发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心思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康和参见公主。】
她只是朝我微微曲了曲身子。
我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不语。
【公主，您还在怪我？】
她一脸委屈，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神望着我。
【怪你，我为何怪你？】我抬眼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她的面色不变，仿佛没有看到我脸上的嘲讽：
【当然是您当初替我和亲这件事。】
我的脸色依旧是没什么变化，眼中却升起一丝暖意：
【说起这件事，我还要感谢你为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夫君。】
我侧头看向阿穆尔躺着的方向。
可她以为我如今只不过是强撑，瞥了一眼我看的方向，便笑着向我开口。
【公主，现在没有外人，您不必故作镇定，说这些谎话来搪塞我】
【陛下来接您，您一定高兴坏了吧？】
我冷冷地看着她，嘲讽道：
【别以为我是你，见到他都要摇尾巴。】
苏婉柔却以为我默认了她的说法，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笑着撑在我的榻前：
【公主，你不会以为陛下是真的想接你回去吧？不过是为了皇家的脸面而已。】
【我现在还记得陛下提起你时那厌恶的神情。】
她还像以前那样，用这样的把戏来激怒我。
但她错了。
我在大漠三年了，早就不是那个被她三言两语就能激怒的小姑娘了。
我抬眸淡淡地看着她，抚上她额角华丽的珠翠：
【苏婉柔，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过了三年，都没什么没长进。】
如今我们的身份仿佛调换过来，我的一句话就让她平静的面容彻底扭曲。
她死死地抓着我的手：
【秦楚歌，你还在强撑着什么，你有哪点可以和我相比的？】
【满门被屠，替我和亲，如今就连丈夫也半死不活！】
可我依旧不恼：【我确实不像你那般快活，但我起码活的比你清醒，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没有看清他的本性。】
苏婉柔狠狠地盯着我：【秦楚歌，早晚有一天你就会知道你有多么愚蠢！】
说完之后，见我根本不理会她，只得死死地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4
翌日一早，我便被召到前殿.
看着那个伏案书写的男人，我敛下复杂的神情，跪下给他行礼：
【陛下召见楚歌有何事？】
闻言，他拿着笔的手一顿，并没有让我起身，而是淡淡开口：
【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我说：
【我要留在大漠，等着阿穆尔醒来。
他扯了扯唇，嘲讽一笑：
【你真是咱们大齐的好公主。】
【皇上。】我看着他，轻声说道：
【早在三年前，我嫁到大漠，就已经成了这大漠王的王妃了，早已不是什么大齐的公主了。】
【你再说一遍。】他把笔径直向我甩来。
随后跨步到我面前，用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
【我说，我早已经是阿穆尔的王妃了，从你下定决心让我替苏婉柔嫁到大漠的时候。】
我听见了自己不疾不徐的声音。
他看着我，沉默半晌，随后声音低哑地开口：
【跟我回去，大齐才是你的家，从前那些事，我都不会再计较。】
不会再计较？
如何不再计较？
我用那双通红的眸子盯着他：
【你对我做的一切，我确实可以无所谓，那我死去的父母呢？我死去的哥哥们呢？】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他就站在那里，无声地张了张唇，却只说出一句：
【抱歉。】
我知道我戳中了他的痛点，于是冷冷一笑。
把头磕在冰冷的瓷砖上：
【陛下，事到如今，我可以什么都不想了，只要您让我留在这里守着阿穆尔就好。】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话，冲上来红着眼眶掐住我的喉咙：
【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就连他现在是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无所谓？】
5
就是这么喜欢他？就连他现在这副样子也无所谓？
对，我就是这么喜欢，
就算他醒不来了也无所谓，我要守着他一辈子，再不改嫁！
我当年满门被屠，又被迫和亲，这让年仅16岁的我惶恐不安。
那段时间，我不曾出过宫，也不曾看过外面的风景。
来到大漠，才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依稀记得和亲队伍到达大漠都城时，我身着一身喜服坐在轿子上。
隐约间能听见外面的吵闹，还有少年爽朗肆意的笑声。
【你们小声点，别吓到我的王妃。】
【王上，您的王妃终于娶到了！我们，这是替您高兴啊！】
【是啊，快让我们看看，这中原来的王妃漂不漂亮？】
听见这些声音，我有些无措。
少年仿佛知我所想，笑骂道：
【本王的王妃只能让本王一人看，都给本王滚开！】
随后，帘子便被拉开了一角。
他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便映入我的眼中。
似乎没想到我已经把红盖头摘了，他愣在了原地，脸突然涨红起来，只傻傻地盯着我看。
我被他直勾勾的眼神吓到了，连忙转过头看向别处。
看到我慌张转头的动作，他终于回过神来，咳了两声，把手递给我说：
【你别怕，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夫君了，你就是我的王妃！】
他这样轻柔的神情，我也曾在齐怀靳的脸上看到过，可惜不是对我。
当时大漠请求与大齐和亲时，原本应该出嫁的应是苏婉柔。
但最后却是我被送上了花轿。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疯了一般冲到他面前，想要质问他为什么。
可我看到的便是他对苏婉柔露出这样的神情。
6
看到我出现后，他的神色竟出现了几分不自然。
我指着苏婉柔：【你是要我替她去和亲？】
我听见我的声音都因为愤怒而有几分颤抖。
我期望着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别的回答，可他只是沉默了一瞬，便开口说：
【是。】
我的泪水悄然落下，眼前一阵眩晕。
还有那句挥之不去的【是】。
我崩溃了，像疯了一样对他大吼：
【齐怀靳！，你竟如此厌恶我？！】
【竟然让我替你的苏婉柔去和亲？你就如此厌恶我对你的喜欢吗？】
他听了我的话，勃然大怒，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放肆！】
那一刻，我什么都听不到了，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余光只瞥到苏婉柔嘴角冰冷的笑。
那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觉得我这10年来对他的喜欢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这场下了10年的棋，我最后满盘皆输，苏婉柔却赢了。
想到那个冰冷的眼神，还有齐怀靳厌恶的表情。
思绪骤然回笼，我低声答道：
【我不喜欢他。】
齐怀靳闻言，神情放松下来，刚才怒火也已消失不见。
【因为我不只是喜欢他，我还爱他！】
是，我爱阿穆尔，也许我早就爱上阿穆尔了。
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听到自己说的这个答案，我彻底松了口气。
口仿佛有一块大石头终于悄然落地。
齐怀靳似乎被我这句话给刺激到了。
他的神情阴骘，说出的话也冷若冰霜。
【秦楚歌！你说你爱他？！可你先前也曾说过喜欢我，这些你都忘了吗？】
【难道你的喜欢就这么廉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心里惊不起一丝波澜。
【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厌恶我的人？】我反问。
他似乎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我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喜欢不是爱，我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是我只会爱他一个！】
齐怀靳的身体忽然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用那双发红的眼眶，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好，好！好！！】
【我倒是要看看，他要是死了，你如何爱他？】
我的心猛然被攥住了，猛地抬眸看向他：
【齐怀靳，你到底要做什么？非要我去死你才安心吗？】
他转身的身影一滞，随后便大步离开，徒留我一人在原地。
8
自那之后，我便被他软禁起来，再也无法守着阿穆尔。
他下令不准许任何人出入我的房间。
屋子里也只留下我一个人。
除了心中有着对阿穆尔地担忧，我也的确乐得清闲。
临近傍晚，那个熟悉又沉重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
他把饭摆在桌上，轻声对我说：
【阿歌，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烤乳鸽，快来尝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