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角落》中,张东升一共杀了五个人。
但是他不过就是一名数学老师,外表文质彬彬,并非杀人狂,也并没有什么变态的目的。
那么他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他为什么会这样?
张东升算是婚姻的失败者,事业没有干出名堂。他应该算是为了爱情来到女方的家乡,但是现在妻子要与其分手,婚姻已经难以挽救,虽然他对岳父母极其尊重,对女方亲友表示友好,但并未得到充分的尊重。
女方已经不愿意其继续参与家庭活动,比如表姐孩子满月,也没有通知他,他只有不请自来。
在宴席间,老一辈问到他的工作,他是在少年宫代课教数学,也不是正式的编制,即使这个不是很满意的工作也是岳父母安排的,老一辈的人就用粤语讲:“男人要有野心”,并祝他姐夫升职加薪。也是说给他听的。
这个时候寄人篱下的味道就比较浓了,而张东升也是一再的隐忍。
其实无论是其妻子,还是其岳父岳母,已经不十分顾及他的尊严了,也可能这个地位是逐渐形成的。
而与之相比,其妻子现在已经是一名医生,工作地位已经与其拉开了一个距离。
既然张东升与其妻子是同学,可见还是有着相似的起点的,但因为背井离乡,没有同等的资源两人就越发的有差别了。
这种差别可能是社会性的、家庭性的原因造成的,但也必然有其不够自立自强的一面。
张东升是典型的寄人篱下状态,只是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摆脱这种状态,非要在这耗着自己的人生,片子并没有交代清楚。
可能是因为爱情,也可能是因为惯性,也可能是前期巨大的投入,已经背井离乡混了这么多年,回到故乡也是被人笑话,不管什么样的原因,我相信社会中总是有这样的原因,有这样的人,有这样无法摆脱的困境。
张东升的妻子没有时间陪父母爬山,张东升索性陪着岳父岳母爬山,其目的其实是想最后再挽回一下婚姻。
但是并没有成功,他的岳父说,你们在一起不幸福;而他的岳母说,你可以提条件,其意思就是对其进行财产性补偿。这话说得很冷,很功利,但也可能其妻子一家人都是比较现实的。
但是这些语言在张东升内心里有了一个投影。
他建议再往上边走走,其中一个镜头闪现了一晃而过的杀机。
这是他第一次谋划犯罪,其实应该说是一种临时起意。
但因为其是数学老师,即使是临时起意,实施步骤也是非常缜密的。
其在一座山峰上假意给岳父母合影,让他们坐在石头边上,并让调整了岳父母脚部的动作和位置避免与石头发生勾连,假装调整相机的过程中,突然将岳父母推下山崖,并迅速大喊“爸妈”,感觉完全想是失足之后的呼救。
如果不是朱朝阳他们用相机录下了全过程,即使就算看着了,也未必能够判断是推下去的,还是自己摔下去的。
而且其面对警方和妻子的演技也非常高明,做得天衣无缝。
这起杀人直到被警告信威胁之前,几乎是非常成功的。
其实我们知道杀死岳父母对挽救其婚姻并无实质帮助。
虽然在岳父母去世后的一小段时间,其妻子似乎对其展现了某种依赖,不再提出离婚事宜。
但正如其妻子与情人的对话中所说,那只是因为张东升在葬礼前后忙前忙后,其有点不好意思马上提出而已。
所以第一次杀人只是稍稍延缓了婚姻的崩溃,并无实质的影响。
这一点在张东升无意之间在小区楼下撞见其妻子与情人缠绵而得以印证。
这其实也代表了暴力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是暴力实施者并不这么看。
其实杀死岳父母并没有让其妻子与自己死心塌地,也就是这个婚姻其实无可挽回了。
这个事情张东升也谨慎了自己验证了,比如其妻子谎称到广州学习进修,其还到医院进行了核实,其实根本不存在。
他其实知道他是换回不了妻子的心的。
那怎么办呢?
其实完全可以接受离婚,自己另找幸福归宿啊,毕竟强扭的瓜已经不甜了。
但是张东升已经不再接受这样的逻辑了。
他自认为在杀死岳父母这个问题上自己基本是成功的,已经在实施暴力上建立了某种信心。
而且他逻辑严密,对妻子的习惯非常了解,非常缜密的只是给妻子换了一粒药,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致妻子于死命,这一点要比岳父母那次还要隐蔽。
其与妻子之死的关联性做到最小,其介入因素也极为微小而隐蔽,而妻子的离开也有其自己的理由,其效果非常自然,几乎没有引起警方什么注意,也更加不可能被拍摄到,所以其高度安全。
这也代表了其杀人行为的不断成熟。
但是,我们要问的是这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婚姻算是没有了,其妻子的背叛也得到了报复。
同时可以相对独立的控制财产,比如可以相对自由的处置自己的财产。
这样一来,就比较容易支付朱朝阳等人索要的封口费。
但其实他心里并不踏实,他不觉得能够花钱消灾,而且其毕竟借了高利贷,还是需要及时归还的。
从他借高利贷的时候,他就想好了,最好是要对这三个小孩灭口,因此他借款期限只要三天。
他其实是打算在三天之内灭口的,这样高利贷的借款成本就可以降到最低。
他根据实际情况采取具体化的灭口方案,即纵火的方式。
准备用汽油来烧严良和普普那条船,同时朱朝阳绑架。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半道上杀出了一个王立也要挟持朱朝阳,结果又与严良打在一起,这又使得原定计划落空。
后来带着普普去就朱朝阳,其目的其实主要是拿回高利贷借来的30万,因为如果不能及时归还后果会非常严重。
但是不得不说,张东升杀王立其实一种正当防卫,他起初表现得很懦弱,还是怕恶人,但逼到一定份上也会反抗。
其实从张东升早期的杀人行为来看,其代表了一种无力的反抗。
但是暴力用多了,就会成为一种习惯。
以为暴力最好使,最干脆,最能解决问题。
但是不知道的是,暴力之后只能用更多的暴力来掩盖。
为了销毁王立的尸体,也就是保证自己之前的暴力行为不被人发现,他先后杀死了朱朝阳的父亲和王瑶。
为了让这些暴力不被发现,为了让朱朝阳和严良彻底闭嘴,最后就纵火烧毁冷库,这还是在继续使用暴力。
一次暴力结束了,如果没有被抓到应该感到幸运,应该金盆洗手,但是包括张东升在内的很多人,都会选择继续使用暴力,用暴力来掩饰暴力。
这其实是一个没有尽头的事。
这主要是因为,第一次实施暴力犯罪是最难的,因为之前都是合法之身,没有任何问题,也不想最为罪犯被警方一直追捕。
但是一旦实施了犯罪,尤其是杀人犯罪,那么整个人就全变了。
因此,从此以后犯罪成本就可以递减了。
因为杀一个人就有可能判处死刑,那么再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就没有什么额外的付出了,因为大不了还是判死刑。
相反,犯罪收益一定会增加的。
同时,因为第一次没有被抓到,自信心就会增加,就会觉得自己的智商很高,就可以蒙混过关的,也就是即使又干了,也不一定被抓住。
而且犯罪也是一个熟练工种,也是越干越熟练,手法和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了。
但其实风险都会累积,每增加一次犯罪,其被抓获的概率也在极大的增加。
但暴力犯罪可不可以转行搞一搞诈骗犯罪,那也会获得的犯罪所得可能更多。
但其实这也几乎不可能,我几乎没有看见过暴力犯罪的实施者,后来又干诈骗犯罪的。
因为两者还是存在较大差异的。
老是使用暴力的人,渐渐会失去对经济犯罪的耐心,他即使知道那样更容易赚钱,但他们也还是干不来。
因为暴力也是一种路径依赖。
不仅是本身会更加依赖,将暴力当作解决一切问题的手段,能动手的就尽量不动嘴了,而且他们将暴力逐渐当作谋生的手段。
而诈骗犯罪也很少转行实施暴力犯罪的,因为他们不喜欢打打杀杀,他们也做不来。
我们在复盘张东升的人生之后,我们的启发是暴力其实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是会将问题越搞越乱,最好的方法之后从一开始就不要陷入进去。
婚姻不能维持了,就不要硬维持了,如果在一个城市实在呆不下去了,那么就离开,这样虽然艰难,但都要比暴力稳妥得多,也长久得多。
而尊严也不是靠暴力打出来的,而是需要通过拼搏奋斗才能够实现。
我们一定要避免陷入暴力等违法犯罪方法所设定的路径依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