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0月30日,著名的左翼女作家丁玲在地下党组织的掩护下,历经辗转,来到了党中央的所在地陕西保安,他是中央红军长征胜利后、知名作家参加革命队伍的第一人。
丁玲
当天晚上,中宣部为丁玲举行了一个简单而又隆重的欢迎晚会,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等中央领导人也都参加了。毛泽东和丁玲都是湖南人,他见到丁玲后,紧紧地握着丁玲的手说:“我读过你的几篇作品,很欣赏你的文笔,特别是你那篇《不是情书》,写得很好啊!”
丁玲后来回忆自己与毛泽东的第一次见面时,激动地说:
这是我有生以来,也是一生中最幸福最光荣的时刻吧。我是那么无顾虑、欢乐满怀的第一次在那么多的领导同志面前讲话。我讲了在南京被国民党监禁的一段生活,就像从远方回到家里的一个孩子,在向父亲、母亲那么亲昵的喋喋不休的饶舌。
更令丁玲感到兴奋的是,她在交谈中得知自己曾经的同学杨开慧正是毛泽东的夫人,她母亲的同学向警予、陶毅也是毛泽东的老熟人,这使得她和毛泽东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从此以后,丁玲经常跑到毛泽东的住处去找他聊天。有一次,毛泽东突然问丁玲:“丁玲,你看现在咱们的陕北,像不像一个偏安的小朝廷?”
毛泽东
丁玲知道毛泽东在开玩笑,便也风趣地说:“我看不像,还没有文武百官嘛!”
毛泽东便递给丁玲纸和笔,然后对她说:“来,你先开个名单,再由我来封文武百官就是了。”
丁玲便随便报了一些人名,毛泽东竟然在他们的名字下面写了官职,这个是丞相,那个是大将军……毛泽东把这些弄完以后,又问丁玲:“现在文武百官有了,那也得有三宫六院啊,你再报些名字,我来赐封吧!”
丁玲马上故作吃惊地说:“这我可不敢,要是让贺子珍大姐知道了,她肯定会打我的!”毛泽东听后哈哈大笑。
丁玲在保安待了一段时间后,并不满足一直留在后方,中央本来打算安排她在中宣部工作,但她却不同意。毛泽东于是问丁玲:“丁玲,你打算做什么呢?”
丁玲回答说:“当红军。”
丁玲(中)
毛泽东对丁玲的这一请求十分支持,他说:“好啊,那你跟着杨尚昆他们领导的前方总政治部,上前线去吧!”
不久以后,丁玲跟随部队来到了前线,尽管前线的生活十分艰苦,但她却充满了热情,总是不厌其烦地找彭德怀、贺龙、陈赓等红军将领,请他们谈自己所经历过的种种战斗故事。在那段日子里,丁玲先后写下了《到前线去》、《彭德怀速写》、《记左权同志话山城堡之战》等享誉一时的战地散文。
12月26日,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交给丁玲一封电报,电报上是毛泽东为她写的一首词《临江仙·给丁玲同志》:
壁上红旗飘落照,西风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时新。洞中开宴会,招待出牢人。
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阵图开向陇山东。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
毛泽东《临江仙》手迹
在这首词里,毛泽东称丁玲一支笔的能量堪与一支精锐的军队相比,这也意味着丁玲已经昂首挺胸走进了革命的队伍。
1937年1月,丁玲从前线回到了中共中央的新驻地延安。不久以后,毛泽东决定任命丁玲为中央警卫团政治部副主任,这个任命让丁玲又喜又忧,喜的是毛泽东竟如此器重自己,忧的是自己此前毫无带兵的经验,她便问毛泽东:“当主任,我能行吗?”
毛泽东笑着说:“你能行,不会就学嘛!从学中干,干中学,慢慢就学会了。”
毛泽东又传授给丁玲几条当领导的经验:
首先是放下架子,深入实际,团结战士,团结干部,搞好各方面的关系;
其次要多动脑子,注意学习别的领导好的工作作风和方法,取长补短,把上级精神吃透,把政策变为群众的行动;
再就是严格要求自己,身先士卒,理论联系实际。
毛泽东的鼓励令丁玲信心大增,她主动接受了这一任命。
丁玲上任以后,主动放弃了吃团以上干部的小灶,和战士们一起吃她不习惯的小米杂粮,她很快和大家打成了一片。丁玲虽然在中央警卫团的任职只有几个月,但这段经历让她掌握了领导艺术,为以后的事业打下了基础。
丁玲(右)
1942年3月7日,《解放日报》向丁玲约稿,希望她写一篇纪念“三八”妇女节的文章,丁玲在当天晚上连夜加班,写出了一篇近3000字的杂文《三八节有感》。
丁玲写这篇文章的背景是在不久前,延安发生了两起离婚事件,丁玲便在文章里替部分女同志鸣不平,还批评了少数抛弃“糟糠之妻”、另娶年轻漂亮老婆的男性领导。丁玲还认为,在延安多数已婚的女同志,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每日疲惫不堪,但某些嫁了高级领导人的女人既不做多少工作,还经常跳舞玩乐,所以她觉得,即便是在最进步的延安,实现“男女平等”的社会理想依然是任重道远。
丁玲的这篇文章发表以后,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人认为她的政治立场出了问题,瞧不起老干部,丁玲也因此遭到了许多批评和攻击。贺龙和丁玲的关系很好,但他也狠狠地批评丁玲说:“丁玲,你是我的老乡啊,你怎么写出这样的文章?跳舞有什么妨碍?值得这样挖苦?”
贺龙
毛泽东在得知此事以后,为丁玲说了公道话:“丁玲的《三八节有感》虽然有批评,但还有建议。丁玲同王实味也不同,丁玲是同志,王实味是托派。”正是有了毛泽东的力保,丁玲在不久后的整风运动中平安过关。
但丁玲仍然有些不服气,她找到毛泽东说:“什么你在文章里批评人,人家服气,我写文章批评,人家就不高兴呢?”
毛泽东笑着说:“批评同志要实事求是,讲点辩证法。尤其是内部批评,一定要先肯定人家的长处,再谈缺点,对方就比较容易接受了。你应该先说我们这个党是了不起的,是伟大的,光荣的,然后再说我们还有一些缺点,还有封建残余,大家就容易接受;你一上来就说女同志受压迫,受歧视,人家当然受不了啦!”
毛泽东的这番话令丁玲深受启发,第二天,她便主动上门拜访贺龙,她对贺龙说:“贺老总,我来听意见来了。”
贺龙爽快地说:“没有了,之前已经提完了。劳你大知识分子登门来看我,我哪天要回拜哟!”
不久以后,贺龙真的来看望丁玲了,丁玲还留他在家里吃了一顿饭。席间贺龙指着一盘炒肉问丁玲:“你们平时吃得到肉吗?”
丁玲回答说:“这是专门为你炒的。”
贺龙马上说:“你们作家天天吃土豆可不行,我们关心文化人不够,要好好搞大生产运动。”就这样,贺龙和丁玲又和好如初了。
正是得到了毛泽东的正确指示,从1944年开始,丁玲连续写下了《二十把板斧》、《田保霖》、《老婆疙瘩》等散文作品,这些作品充分地歌颂了延安的工农群众,得到了群众们的一致好评。毛泽东也对丁玲的转变十分满意,他曾多次说:“丁玲现在到工农兵中去了,《田保霖》写得很好,作家到群众中去,就能写好文章。”
1948年6月,丁玲完成了反映土改运动的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这部小说在1951年荣获斯大林文艺奖,也奠定了丁玲在新中国文坛上的显赫地位。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丁玲能从一位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转变为一位无产阶级文化事业的杰出女战士,毛泽东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