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已经34岁的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仍是孑然一身,这让朱德对他的终身大事十分着急,朱德多次和妻子康克清说,要尽快给左权找个合适的对象。
左权
这年2月,延安中央巡视团来到了太行山抗日前线,团里有一位相貌清秀的年轻姑娘吸引了朱德和康克清的视线。这位姑娘名叫刘志兰,与彭德怀的夫人浦安修是北师大女附中的同学,曾参加过著名的“一二·九”运动,并在1937年2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抗战全面爆发后,刘志兰来到了延安。此时的刘志兰虽然还不到22岁,但已经是陕北公学分校的教导员了。
朱德认为刘志兰和左权十分般配,于是马上和在中共中央北方局工作的浦安修商量,让她一定要想办法将刘志兰留在前线。经过浦安修多方做工作,刘志兰终于留在了北方局,从事妇女工作。
不久以后,朱德亲自出面来做红娘,他把刘志兰请了过来,然后问他:“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刘志兰说:“没有。”
朱德听后大喜,然后便向刘志兰介绍起了左权的情况,他介绍完以后,不等刘志兰回话,就直接拍板说:“这事不用考虑啦!我看你们二人彼此都不会有意见,左副参谋长就等着你的回话!”
朱德
刘志兰在延安时就听说过左权的大名,对他十分崇拜,此时朱德亲自来做媒,她也就不再拒绝,羞涩地点了点头。
1939年4月16日,左权和刘志兰在八路军总部所在地潞城北村举行了婚礼。刘志兰在婚后不久就怀孕了,当时她住在北方局驻地,左权住在八路军总部,每天晚上左权都要抽空骑马去看望刘志兰,这在当时传为了佳话。
1940年5月27日,刘志兰在八路军总部和平卫生医院生下了一个女儿,当时左权因为去外地办事,还不知道孩子出生的消息。不久以后,彭德怀和浦安修来医院看望刘志兰,彭德怀问刘志兰:“给孩子取名字了没有?”
刘志兰回答:“还没有。”
彭德怀沉吟片刻,然后说:“刘伯承师长的儿子叫太行,你们的女儿就叫太北吧!” 取名太北,是因为当时总部所在地武乡是太行山抗日根据地的一部分,属于太北区。
左权回来以后,听说彭德怀已经给孩子取好了名字,也很高兴,欣然同意。
1940年8月,百团大战即将开打,左权经过再三考虑,决定让刘志兰带着女儿去延安。临行前,细心的左权为减轻刘志兰路途中的负担,并让女儿睡得舒服一些,请当地木匠做了一个小木箱,他又请来摄影师,抱着爱女和妻子合影留念。
左权、刘志兰和女儿合影
多年以后,左太北在看到这张照片时,感慨地说 :“当时我只有3个月大,我是看着这张全家福长大的,这也是我和爸爸仅有的两张合影之一。”
左权虽然身在前线,但一直挂念着妻子和女儿,他在分别后直至牺牲的21个月里,给刘志兰写过12封家信,述说思念之情。左权还把为数不多的津贴都攒了下来,寄给了刘志兰,左权本来特别喜欢抽烟,但左太北出生后,他为了省钱,基本上不怎么抽了。
1942年5月25日,左权在一次反“扫荡”战斗中,为掩护八路军总部机关同志突围,不幸牺牲,年仅37岁。刘志兰在得知这个噩耗后,差点晕倒,她一直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7月3日,刘志兰在《解放日报》上发表了怀念亡夫的文章:
虽几次传来你遇难的消息,但我不愿去相信,切望着你仍然驰骋于太行山际,并愿以二十年的生命换得你的生存,或者是重伤归来,不管带着怎样残缺的肢体,我将尽全力看护你,以你的残缺为光荣,这虔诚的期望终于成为绝望……
左权牺牲时,左太北还不到2岁,住在延安保育院,刘志兰为了不伤害女儿幼小的心灵,一直没告诉他爸爸牺牲的消息。但左太北渐渐长大后,经常哭着要爸爸,有一次,左太北哭着问刘志兰:“爸爸为什么老不来看我?爸爸是不是不爱太北?太北在保育院很听话啊!”
刘志兰听后痛不欲生,她紧紧抱着女儿说:“太北你不要等爸爸了!你爸爸为革命牺牲了!”左太北这才明白父亲不已不在了,她伤心地大哭了一场。
作为左权的老战友,彭德怀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左太北的重任。刘志兰在陕北公学工作,左太北常常会被放在彭德怀家里。彭德怀性情刚烈,但对小太北却特别有耐心。
浦安修(左)和左太北(右)
左太北曾回忆说:“彭伯伯和浦阿姨说我小时候特别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时候他们不让我干,我就哭,在地上打滚,怎么劝我也不成,浦阿姨说没办法,他们俩就出去,等会儿听屋里没声了,进屋看我在地上睡着了,再把我抱起来。”
左权牺牲6年以后,刘志兰终于走出阴霾,和陈守中重新组建了家庭,这段婚姻也得到了组织上的祝福。
新中国成立后,左太北进入北京八一小学就读。1952年六一儿童节,左太北作为学校的学生代表,受到了毛泽东的接见,毛泽东得知左太北是左权的女儿后,亲切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还和她一起合影留念。
毛泽东与左太北合影
1957年,刘志兰选择和陈守中一起去内蒙古包钢工作,当时左太北正在北京读中学,她准备让女儿去住校。彭德怀知道后马上说:“住什么校?住我家里!”于是左太北就被接到了彭德怀家里,彭德怀对她视如己出,资助她读书和生活,关怀备至。
有一次,彭德怀回家时带了两件漂亮的雨衣,侄女彭钢非常高兴,她刚想选一件,彭德怀却走到了左太北的房间里,让她先挑。
左太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让彭钢先挑吧!”
彭德怀却说:“没关系,谁先挑都可以。”左太北这才先挑了一件。
彭德怀把剩下的这件雨衣给了彭钢,但彭钢却有意见了,她说:“这都是人家挑剩下的,我才不要呢!哼!”
彭德怀和彭钢
彭德怀于是耐心地解释说:“太北的爸爸已经牺牲了,妈妈又不在身边,我们是不是应该照顾她呀?”在彭德怀的劝说下,彭钢这才不生气了。
1960年,左太北高中毕业后,决定报考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她的高考分数远超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却因为政审不合格而被刷了下来。
左太北对此很不理解,于是想办法找到了哈军工的院长陈赓。陈赓和左权同是黄埔一期的学员,而且是左权的入党介绍人,她在听说了左太北被刷的遭遇后,十分生气地说:“烈士子女的政审还不合格吗?”
陈赓
随后陈赓通过询问学院的政审人员,才得知原来是左太北多填了一个社会关系,左太北在填社会关系时,把当过国民党军官的二伯左棠填了进去。其实左太北和二伯从没见过面,两人也没有丝毫的联系,她在填社会关系时,完全可以不填二伯的信息,但左太北认为自己不能欺骗组织,便还是坚持填了上去。
不久以后,在陈赓的帮助下,左太北如愿进入哈军工就读,她在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一个军工科研单位工作。1972年,左太北与男友沙志强结婚,婚后育有一子一女。为了纪念父亲左权,左太北给第一个孩子取名为“左湘”,这让刘志兰深感欣慰,她决定亲自抚养左权的第三代。
1982年,时任山西医学院党委书记的刘志兰从山西太原给左太北寄来了一包珍贵的文物,里面有当年左权写给她的11封家书。此前左太北对父亲的记忆是模糊的,她只知道父亲是一位英雄,在看完这11封信后,她终于对父亲有了一个感性的认识。
左太北与母亲刘志兰
左权在家书里多次流露出对女儿的关爱之情,他给左太北取了许多爱称:北北小鬼、小家伙、小宝贝、小狗、小天使、小东西……左太北终于明白,父亲是多么地爱自己,她曾说:“这11封信,是我今生今世最最珍贵的宝物!”
2000年,左太北从工作岗位上退休后,主编完成了《左权将军家书》。左太北还经常接济太行山根椐地的群众,并为改善老区的贫困办了不少实事,他曾说:
当年八路军挺进太行山敌后战场时只有几万人,两年时间就发展到几十万人。老区人民用生命支持了我们,我们永远不该忘记他们!
2019年6月25日,左太北不幸病逝,享年7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