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干净自古至今都是一件好事儿,但如果过了头就称之为“癖”。洁癖在于平平凡夫实为弊病,但对于特殊任务,就被人敬仰了。宋代米芾就是书画的大成盖过了他的痴癖,倪瓒也一样,董其昌称他是米芾后一人。
倪瓒画像米芾是随身携带洗手的水壶,倪瓒则是一日洗衣服数次。更有甚者,连院子里的梧桐树也要天天洗一洗,以至于树皮都洗没了。更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厕所是用香木打造的一座空中楼阁。下面填土,其上铺一层厚厚的、雪白的鹅毛,这样如厕时就不会有污秽之气了。
倪瓒有个好朋友杨维桢,也是一个放荡不羁的文人,诗书画不亚于倪瓒,只不过是不拘小节之人。他曾被父亲锁在红楼读书五年,才华横溢,自号杨铁崖。
六君子图有一次他们在一起宴饮,杨维桢提议玩起了“金莲杯”的游戏。把杯酒放入歌姬的一只三寸小鞋中,向另一只鞋内投掷,输了的罚饮鞋中的杯酒。倪瓒是连一担水的后一桶都嫌秽气污染的人,他怎么能接受别人脚下鞋内的酒饮?
倪瓒作品倪瓒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从此后再也不与杨维桢来往。也许有人觉得杨维桢就是玩了个游戏,开了个玩笑,倪瓒太小题大做了。可在他一个洁癖狂看来,能做出这样龌龊之事的人,他本身就是污秽的。
倪瓒不是装清高,他是真洁净,这可能跟他从小学道有关系。他自幼接受佛道熏陶,加以良好的家庭条件,他养成了清高孤傲,洁身自好的脾性。这些在他的书画中,体现非常明显。
倪瓒作品倪瓒只画山水,从不在画中画人物。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在画上画几个点景人物,他则说天地间安有人在!他不但“画中无人”,也不让飞禽走兽来打扰,是不是怕弄脏了他画下来的心中的净土?
甚至他不画云,不上色,不盖印章,他的空间是至清至净的,不染一丝尘埃。他的画透露着空灵超迈、素雅天真,那就是他内心的样子。他主张书画就是抒发感情,表现自己的“胸中逸气”。欣赏他的画,一定要沐手净心,放下凡尘中的自我。
倪瓒作品他比较擅长楷书,一般题跋也用小楷。他的小楷横画多尖笔直入,策发仰收,使横画有了初云渐上的滚滚滔滔。捺画也与众不同,尤其捺脚极古雅质朴,似有汉晋之风流。结字也用晋人之风,扁长参差,高低错落,隶书之势翩然纸上。
他的书法从隶入手,师法魏晋,从钟繇《荐季直表》脱胎出来,古媚又恰当。他还遍学古帖,二王、米芾都不在话下。明代何良俊就说:“云林书师大令,无一点尘土。”
倪瓒作品他人与书与画与诗文融为一体,用文化的形式传承下古人至高洁净的理念,滋养着后世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