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的秘密机关——国民党军委会密电研究组与技术研究室

义和江涛 2024-08-03 17:12:44

作者:霍实子 李直峰

军委会日本陆军军用密电研究室

一、汉口紧急会议

1937年7月抗战爆发后,日军连克华北、华中。蒋介石对于放弃南京,退保武汉昼夜忐忑不安,耿耿于怀。1938年夏,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衔日帝命,提出6项条件,调停日中和平,共同反共,借安其心。但蒋介石素不相信日本人,认为他们说话不算数,于是特令军事委员会(简称军委会)机要室主任毛庆祥,在汉口银行召开紧急会议,参加者为军委会所属侦译中外无线密码电报的人员,有温毓庆、徐恩曾、郑介民、魏大铭、霍实子、陈祖舜、李直峰等。会议讨论蒋介石所交之任务,即从侦译日本侵华陆军无线日文密码电报中,得知日军是否进攻武汉,继续西进,以及是否北进侵苏,或是南进侵略英、法属地,包围死中国,以供蒋对日之决策。

在这次会上决定,先从各个侦译单位抽调一部分懂日文、日电讯符号的侦译人员集中到汉口,组成军委会日本陆军军用密电研究组(简称密电研究组)。毛庆祥为组长,总负其责;霍实子为少将主任,李直峰为上校副主任,负破译研究技术;温毓庆、徐恩曾、郑介民、魏大铭为顾问,负侦译设计。密电研究组设在汉口原日本租界日本领事馆内。

霍实子

密电研究组成立后,曾几经迁移。在日军侵占武汉前夕,迁至重庆储奇门军委会东院,旋因日军轰炸,迁至重庆浮图关(复兴关)徐家坡一号。1939年9月至1940年4月,蒋介石以该研究毫无成绩,为进一步加强侦译中外无线密码电报力量,将其与其他机构合并,成立军委会技术研究室,借收集思广益之效。其址设在重庆黄桷桠。

二、密电研究组成员

密电研究组顾问温毓庆,广东人,曾留学美国,得物理博士学位。在美期间,他熟读美前海军情报署破译密码专家奥斯本·雅德莱所写的《黑室》原文,在破译技术上颇受启发,大有心得体会。回国后,于1928年在上海对李济深等人的中文密码电报破译成功,遂在军委会密电股任职,专门检侦破译有线无线中文密码电报。1936年,密电股归军委会机要室所辖,受主任毛庆祥领导,其负责人为黄季弼。温另任军委会日本外文密电检译所所长,专门检侦破译日本外务省系统日文密码电报,破译成效显著,被称为中国的奥斯本·雅德莱第二。

顾问郑介民,军令部第二厅副厅长。顾问徐恩曾,留学美国,中统责任副局长。顾问魏大铭,军统第四处处长兼军令部二厅第四处处长及军统上海三极无线电学校校长。这几人均是国民党情报工作的头面人物。

魏大铭这个人野心很大,原来就兼军委会密电检验所顾问,他既派军统人员到机要室密电股学习破译中文密码电报,又派军统人员到密电检验所学习破译日本外交密码电报,企图将所有侦译中外密码电报机构吞并为军统所有。但是温毓庆并不使这些军统人员直接参加破译和研译,魏大铭久不得其谋。嗣因霍实子调到军委会密电研究组,参与审讯军统之俘获日本空军通讯员大石信三。在审讯结束后,魏大铭托霍实子帮助训练军统人员破译日本外文密码。霍以共同抗日有利抗战应允,帮助训练精通日语的军统人员关振铎。后来关在技术研究室第一组任第三科科长,负责破译日本密电工作。及至毛庆祥赶走魏大铭,技术研究室所有军统人员均回军统,关也随之调回。

组长毛庆祥,浙江宁波人,蒋介石的内弟,曾留学法国,任军委会机要室主任,专管军委会所属机关军队文电印信及密电股,侦译中文密码电报。

主任霍实子,广东人,曾留学日本,1935年11月25日脱离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投入蒋介石国民政府(可参阅《霍实子(霍实)回忆脱离殷汝耕的经过》)在温毓庆领导下首次破译日本密码电报,被聘为密电检验所顾问。

副主任李直峰,山西人,原为阎锡山电务处破译中文密码电报人员,后曾任杨虎城将军的机要秘书、侍从室第一组组长,领导检侦破译有线无线中文密码电报技术研究。在1936年西安事变中,他参加了革命,并于1937年初奉中共党组织之命打入南京军委会调查统计局徐恩曾第一处(中统前身),任报科机二股长,颇得徐恩曾信任。抗战开始后,机密二股改为中统第一组(处)国际密电室。汉口会议时,决定中统国际密电室合并到密电研究组。

除上述人员外,密电研究组其他成员有随国际密电室合并过来的研究员池步洲、穆超、潘锡康,李裕,统计员李事和、李逢洸、朱延祚、徐昭颐(女),报务员赵殿奎、杨振邦、刘瑞鹏、史美福、赵化愚、柳彭龄、邓华封、舒源,台长朗世杰、机务员冯昆新、交通员李春茂等20余人;军统抽派人员有研究员陈祖舜、张顺理、杨仕伦,台长吴鹏,报务员数人;密电检验所抽派研究员张汉炎、招有泉,后又由香港请来阮文英,台长钟德华、报务员数人;机要密电股抽派研究员丁于正、黄绵民、吴兴民,秘书张廷启。密电研究组总计有四五十人,是由4个单位合组成立的,既不属于中统,又不属于军统,而直属于军委会。当时人均称之为“蒋介石的秘密机关”。

三、在第二次国共会作中

1939年春,军委会日本陆军军用密电研究组从汉口转移至重庆。当时虽侦收积累了大量日本无线密码电报材料,但研知结果却只知密码变化是“印赛佛科特”,即双重码变化,而对日文双重密码电报的报头报尾密钥却无法找见,对日文双重密电报统计亦无具体办法,对脱日文双重密码电报之皮更无正确的技术力法。总之是束手无策,徒费人力物力,达不到抗日的初衷和目的。密电研究组副主任李直峰,为不负中共党组织的重托,尽快解出日文密码电报,遂欲公开借国共第二次合作抗日之机会,向共产党八路军求援,以期获得更多有关日文密码本的材料,解决破译技术问题。

李直峰以霍实子为反对日伪的爱国知名人士,赴重庆南岸沙溪大佛崖张家花园霍家中与之密商。霍实子同情中共革命,闻李之所说甚为赞成。二人共同商定,向组长毛庆祥请示批准,发表李直峰为军委会少将参议,李裕为上校参议,持蒋介石之命令,向各战区各总部搜集缴获的日文密码电报本和电报纸,其中亦包括八路军。由于国民党军队所缴获日文密码无多,李直峰便将李裕留在西安,自己亲赴延安,向中共中央曾希圣首长说明此行目的。曾希圣向中央领导请示后,准将八路军所缴获的三种日本陆军双重密码电报本交给重庆国民党军委会。为不使李直峰身份暴露,密码本将由曾希圣亲送重庆军委会。而李先自行返重庆复命待曾希圣至重庆时,再向其传达党组织之密令。

1935年霍实(右三)参观兵炮署炮靶场

1939年秋,曾希圣到重庆后,秘密约李直峰见面,告之所得的国民党高级情报可交与驻重庆中共代表叶剑英。李记得在这些情报中,曾发现军令部次长刘斐将军也在给中共中央提供军事经济高级情报,为之捏过一把汗。曾还告诉李直峰,日文双重密码电报本由他直接送交军委会,李可向组长毛庆祥公开说明,并准备接收。

此后,李直峰秘密介绍霍实子到中共代表团的住处曾家岩50号,与曾希圣见面。霍实子将密电检译所译出的日本外交重要情报交于曾,并说明1938年在汉口时,也曾托麦朝枢将有关日本的重要情报转交邓颖超。霍表示,愿意国共合作共同破译码,并保证破译成功后,将及时报告中共方面。曾希圣问及李直峰密电研究组的工作范围,李答说该组只对日文双重密码电报进行侦译技术的研究,并不对八路军新四军无线中文密码电报侦译。李直峰奉曾希圣之命,向他提供了部分密电研究组人员的名单。

共产党方面所提供的这三本密码,得到重庆侦译界异口同声的赞扬和肯定,认为“这是国共第二次合作抗日的具体体现,是中共交给国民党不可多得的无价宝”。密电研究组获得这三本日文密码电报本后,引起其他单位的眼红。军统魏大铭恳请允许誉抄了一份,而密电检验所温毓庆则花重金收买招有泉偷去抄了一份。随后密电研究组、军统密电组、密电检验所三家,争先恐后据此破译日军密码电报,进行“背靠背”的竞赛。

然而密电研究组及其他侦译单位均未能在抗战期间破译日文双重密码。这三种密码本是:(一)、“5678”为指标的4位数字密码,加减4位乱数本,计101页。(二)、4位数字密码,加减4位乱数日文来去本。(三)、“111”为指标的3位数字密码,加减3位乱数本,计13页。经过三方面的各自分析研究,只确知是日本陆军当时所用的日文双重密码电报本。至于每份密码电报所加减的乱数,是从何页、何乱数加减起,至何页、何乱数加减止,实际加减几组乱数,这个报头报尾的密钥始终未能找出来。

虽然军统密电组聘请过美国前海军情报署密码破译专家奥斯本·雅德莱,但亦未解决问题。直至1945年日本投降后,日本战犯冈村宁次对魏大铭表示,愿意交出关内日军的密码专家。魏大铭遂派保密局特务金仲宜,在苏州利用日俘密码专家开了一个破译双重密码训练班。日俘密码专家与军统密码专家钟逢甲,同时解决了脱双重密码电报的皮的问题。实际上脱双重密码皮的方法并不复杂,但因不得其法故未入其门。

四、密电研究组的结束

1939年春,因密电研究组在重庆侦译日军密码电报未获成绩,即引起一些人事权力的斗争和演变。如原从中统并进来的池步洲,本是留日爱国人士,因愤其日本侵华,携日籍夫人白滨英女士归国,决心为抗日救国贡献力量。但他到了密电研究组后无所事事,李直峰便转请中统主任秘书濮孟九介绍池步洲夫妇到国民党中央广播电台当对日广播员,后又调到军令部,组织军用无线电台第四十三台,池任译述主任。去后不到一个月,池首先将日本外交LA密码破译出来,然后陆续破译了种类繁多、组织严密、电码易位的日本电报密码,获得很多重要情报。不久,第四十三台扩大改组为军政部研译室,池步洲担任了译述主任。

军政部研译室的成立,打破了温毓庆密电检验所原来独家垄断的状况。温毓庆十分恼火,迁怒于霍实子,硬说是霍将破译日密码技术泄露给池,无理停付霍给父母的预支俸,致使霍实子的父母在香港生活无着,处境十分困难。温毓庆之所以如此,原因是怕密电检验所的独家垄断地位一失,每月所领特别经费亦也有可能丢掉,而温则能从中装入私囊近万元。

密电研究组副主任李直峰由于其“亲共”色彩也受到排斥和打击。原随他从中统调来的人员大部分被调走,其副主任职务被架空。他为了抗战大局,不愿与他们争权夺利,听任那些人勾心斗角。

军统魏大铭为牵制军委会密电研究组,则在军统内另秘密组织密电组,自己亲兼组长,从而引起毛庆祥、温毓庆、魏大铭三人的权力之争。

1939年底,魏大铭从蒋介石待从室得知,几家侦译单位将合并组织技术研究室,由毛庆祥负责。他极不甘心,抢先将军统密电组扩大为特种技术研究室(简称特技室),自兼主任,陈祖舜兼副主任,准备来日与毛庆祥争夺权力和地位。

1940年4月,蒋介石正式明令:军委会密电研究组、军委会机要室密电股、军委会密电检验所、军统特科技术研究室、军政部研译室,合并组成军委会技术研究室(简称军技)。温毓庆任中将主任,魏大铭任少将副主任,毛庆祥任少将副主任兼主任秘书。军技室的人事大权及经济大权均掌握于毛庆祥手中,温毓庆徒拥中将主任其名而无实权。于是他将其妻从香港叫回,到宋美龄、宋子文、孔祥熙等处活动,结果毛庆祥兼任的主任秘书一职改由温的嫡系王维钧担任,各组组长副组长亦均安排温的亲信。从此,军委会密电研究组宣告结束了其时二年的历史。

军委会技术研究室

一、军技室概况

军技室的成立,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后的一段时间里。蒋介石感到自己的情报系统不够灵敏,因此将原来的5个侦译单位统统合并为军委会技术研究室,以增强其侦译中外无线密电情报力量。但是这5个情报机构原本就存有技术上互相保守,人事上权力之争的矛盾,合并以后更是矛盾重重,争斗不休。

成立之初,因毛庆祥是蒋介石内弟,争得军技室少将副主任兼主任秘书。后则被中将主任温毓庆大肆活动,任其亲信王维钧为主任秘书,夺去毛庆祥的人事大权。而副主任魏大铭,则指控温毓庆曾将重要情报高价密售与英国,扬言军统要逮捕法办,致使温在成立之初不敢正式就职,避祸于香港,魏借机代理主任。

1940年秋,温毓庆系统的人员又秘密联合起来,向毛庆祥恳求转请蒋介石批准,将魏大铭及军统系统人员全部赶出军技室,乃由毛庆祥代理主任,至此权力之争才告一段落。

1943年12月,原军委会军用电务管理处少将处长杨肆奉命任军技室主任,后由陈洁予(毛庆祥的妹婿)接任。1946年1月,王俊杰任军技室主任。这是军技室上层人物的主要变动情况。

右一为为电讯专家杨肆,摄于1944年

抗战胜利以后,国民党政府于1946年6月由重庆还都南京,军委会改组为国防部,军技室合并到国防部二厅第四处,王俊杰改任处长。1947年3月又改为国防部二厅技术研究室,(改称国技室),魏大铭就任国技室主任,从此国技室由保密局控制,1949年全国解放时,国民党逃到台湾,国技室改组为“国际部科学技术研究所”,所长仍由魏大铭担任。此为我们所知重庆军技室之沿革。

军技室成立后设主任办公室,主任秘书王维钧,下辖6个组,不久又增设第七组。

第一组负责研译及破译外交密码电报,少将组长为霍实子,后又改任少将顾问、军委会少将参议,少将副组长为孟广治,后升组长。第一组辖5个科,科长分别为袁学海、王瀛、关振铎、池步洲、吴兴民。

第二组负责整理外交密码电报,少将组长为杨贻清,后由科长丁绪曾升任,上校副组长为李立民。下分4个科。

第三组是负责统计外文密码电报,少将组长为杨肆,后由陈振泰升任组长。杨肆早于1938年在汉口时就秘密参加地下党,曾提供过重要情报。该室下辖4个科,初时均由军统人员所掌握,杨肆坚决抵制,宁愿到第二组指导研究工作,不愿与他们共事。直至军统人员离开军技室后,他才到第三组工作。

第四组负责侦收中外无线密码电报,少将组长为方砚农(军统),后由毛庆祥的留法同学王兴智接任,下分9个科。

第五组负责全室总务工作,少将组长为施家斡,上校副组长为余惠笃,下分7个科。

第六组负责破译中文密码电报,其破译对象是东北军、西北军、晋绥军、川滇军、粤桂军、汪伪军的无线中文密码电报。少将组长为黄季弼(秘密参加军统),后由军委会少将参议聂文逊任组长。上校副组长丁于正,后由李直峰接任。下分4个科。

第七组是后设立的,负责破译无线法文密码电报。少将组长初为王俊杰,后为丁于正,下分4个科。

军技室共六七百人,均以文官铨叙,如霍实子为简任三级,李直峰为简任五级。抗战胜利后,军技室大部分被调任或辞退,只留少数人迁到南京国技室

二、军技室内部斗争

军技室上层人物的权力斗争,也波及到其他人员。起初,温毓庆虽未就任军技室主任,但是他早已在各科安排好自己的亲信,如第一科的全班人马,第二组组长杨贻清,第五组组长施家斡(温的内弟),第六组组长黄季弼(温的妹夫)等等。

自从温毓庆避祸香港未赴任,由军统魏大铭代理主任后,魏亦如法炮制,大力安插军统人马。他先将“亲共”的李直峰调离重庆,到西安译电人员训练班主任教官,又秘密拉拢黄季弼加入军统,再陆续任军统的刘泌为军技室秘书、方硕农为第四组组长、竺烈民为第六组第三科科长。该科不受第六组管辖,另辟一间房子,关起门来秘密破译八路军和汪伪军的中文密码电报。其他军统人员多人亦早已插入各个科室,魏大铭的企图是想将军技室变成军统的特技室。尔后,魏大铭又令全室工作人员均交3张一寸半脱帽照片,其用心在于严密防范军技室的工作人员“脱逃”。

这种用特务手段进行管理的方法激起了多数人的反感,权力已被架空的副组长毛庆祥气愤地说:“特务机关没有好人!"此后,军技室非军统成员与魏大铭等展开了一场斗争,最终将军统特务全部赶出军技室。现将经过做一叙述:

魏大铭于1940年6月到任伊始,就横行霸道,把军统特务的作风搬到军技室,他命令每人交3张照片。对此,霍实子产生了疑问,他从密电检验所到密电研究组均未交过照片,何以现在倒要交照片?他向军技室副主任毛庆祥报告了此事,并请其对魏要注意应变,还询问了从军统特技室合并到一组的关振铎、张顺理、张铭勋(均为留学日本的)。据他们讲,他们之所以成为军统特务,是1938年在汉口参加军委会招聘留日学生做翻译时,交纳了张照片,及至考准领取月薪时,始知是军统招人,上当受骗当了军统特务,此时想摆脱也不可能了。

其时适逢主任秘书王维钧到霍实子家中谈到此事,说:“魏大铭下令交照片,据说是防止我们同仁中有人逃走,便于缉拿。”霍实子听后十分气愤,表示魏大铭不信任我们,把我们当成假想敌,不尊重我们的人格,真是岂有此理。这些同仁都是爱国的,对日寇同仇敌忾,从未泄露过机密,出卖情报,开过小差,而魏大铭竟敢把我们当作敌人来防范。

九三学社开封东郊支社王维钧讲话

霍、王商量后,决定约第二组组长杨贻清、第三组组长杨肆、第五组组长施家幹到霍家开会,一致决定抵制交照片一事。魏大铭听说霍实子等人抵制交照片一事后,亲自到霍实子家中,开门见山对霍说:“你为什么要带头反对我?要知道你们一组里的事情都掌握在我手中。”霍说:“你这是不打自招,原来你派了军统特务潜伏在一组里,你休想把你军统特务作风搬到军技室来。我们坚决反对!”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这个人真跋扈!真跋扈!”说完悻悻而去。

霍实子亦十分气愤,开始追查本组是否有军统特务。缮写员戴继武见此,坐卧不宁,向霍承认自己参加了军统,并奉命监视一组,还为讨好魏大铭伪造事实密报与魏。霍据此汇报给毛庆祥做为反对军统的证据,后又与王维钧、杨贻清、杨肆、施家幹等人商量,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敦请毛庆祥即刻到室,行使副主任职权。

军技室反对军统的活动,使魏大铭很为不安,向特务头子戴笠做了汇报。戴笠遂请军技室各单位负责人到重庆戴公馆吃饭。霍实子等人认为这是魏大铭请戴笠出面进行招降,企图变军技室为军统特技室,乃推举霍实子在吃饭时相机应付。

赴宴那天,各科负责人来到戴公馆,魏大铭迥避退入隔壁房间。席间,戴笠开口说:“霍组长是攻破日帝外交密码的鼻祖,在座各位都是密码专家,我戴笠非常钦佩,希望各位和我们合作,把军技室搞好。魏大铭是我的部下,如果他有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提出来,我叫他改正。霍实子回答说:“戴先生为党为国'劳苦功高’”我们十分景仰。可是你们军统所干的事情与我们不同,我们都是白面书生,只会在办公室做研究工作,不可能和你们共事的。

戴笠见软的不行,便耍出特务头子的凶相,拍拍胸脯大声说:“最近上海汪伪市长傅筱庵被暗杀,外间传说不是我杀的,其实就是我戴笠杀死的!”戴签想以此来恐吓霍实子等人。但是霍实子等亦有恃无恐,因为蒋介石有明令,军统要逮捕将级官员、必须得到蒋的批准;此外,蒋介石要靠军技室提供日寇情报,对军技室的侦译人员是器重的;再有,霍实子等人尚有蒋介石之内弟毛庆祥做盾,因此霍实子等人敢于公然对抗戴笠。这次“鸿门宴”最后不欢而散。

霍实子等人回到军技室,团结起各组非军统人员,向毛庆祥报告了戴笠、魏大铭向军技室派遣特务,妄图抢夺军技室,将其变成军统特技室的行为。毛庆祥即据以呈请蒋介石,得蒋之批准魏大铭等所有军统人员一律撤回军统;毛庆祥以少将副主任代理主任。时为1940年12月。从此时至抗战结束,军统再未插手军技室,免除了特务干扰,成为纯粹的抗日秘密情报机关。

三、军技室破译密电事例

军技室自成立后,所破译的中外无线密码电报数量甚为可观,内容亦甚重要,兹举4个事例,说明如次。

(一)1941年12月8日珍珠港事变前5天,军技室破译出日本大东亚省发给日本驻美大使野村的密电。内容大意是饬令日本驻美使馆,立刻烧毁各种密码电报本,只留一种普通密码电报本。从这份密电中,可测知日本已决定对美发动太平洋战争。

霍实子即根据几年破译日密码情报的经验,在译文后面写上按语:“八·一三事变前夕,日寇驻华大使川越曾向日本驻华各领事馆发出秘电,说‘经我驻沪陆、海、外三方开会,已作出决定,饬令在华各领事馆立刻烧毁各种密码电报本,只留一种普通密码电报本’,这就说明日本已经决定对我国发动全面战争。现在日本大东亚省又同样密电驻美大使馆,可以判明日本已决定对美发动太平洋战争了。”

霍持此情报,立即飞跑送到主任办公室,交给毛庆祥。毛阅后也十分重视,亲自送到蒋介石处。事后毛庆祥对霍实子说:“蒋也立刻把密电内容通知驻渝美方,可惜美方低估当时中国研究日本密码电报的技术,不相信中国能破译日文密码。同时还因为日本政府事先设置了一个骗局,派来栖特使到华盛顿佯装谈判。美国信以为真,对中国交来的重要情报未予理会,以致珍珠港遭到突然袭击,美国海军舰队受到严重损失。

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消息传到美国国会时,日本来栖特使和日本驻美大使野村正在那里搞谈判的骗局,当即被美国人赶出国会大门,其狼狈尴尬之态被摄影记者摄入镜头,并刊登在美国画报上。毛庆祥曾拿画报给霍实子看过。《戴笠其人》这本书上说:“日空军于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在来栖三郎赴美商谈途中,美帝全无防范的情况下,偷袭珍珠港成功”,这与当时来栖特使的情况不符。

(二)日本偷袭珍珠港成功后,日本海军乘胜向南洋进军,妄想扼住马六甲海峡,侵略英法南亚属地,扬言要打通欧亚,与德意会师。不想美国很快就恢复了战斗力量,向南太平洋日军发起进攻。1942年,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不得不亲赴南洋指挥海军作战,用LA密码电报本拍了一份日文密码电报,说定于某日乘飞机赴南洋指挥作战。此份电报被军技室截获并破译出来,由毛庆祥报告蒋介右,即刻转知驻渝美方。美据此情报,即令航空母舰飞机在太平洋上空侦候,将山本五十六座机击落,山本亦落海丧生。日本《军阀》电影中讲,是美国自己破译出这份密电的,与事实不符。

(三)1943年3月,南京伪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因旧伤复发,不得不飞往日本治疗。经日本名医小黑亲动手术,取出腹中子弹,嘱其在日本静养3个月再行回国。但汪不听劝告,秘密乘飞机回到上海。适其妻陈璧君不在沪宁而在广州,汪遂发电给陈,陈亦复电嘱汪千万不要宣布回到国内,而要改名换姓秘密住入上海虹桥医院,听候陈返沪后再做商议。这两份无线中文密电,均被军技室破译并送交蒋介石。蒋即命令戴派特务买通虹桥医院的女护士,在给汪吃药时秘密渗入一点儿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是年10月,汪死于虹桥医院。11月,南京伪政府及日本发出讣告宣布汪精卫在日本病逝,只是遮人耳目的谎言而已。

(四)、1945年8月10日,伪行政院长周佛海获知日本无条件投降后,即与任援道密谋欲擒陈公博一伙,向蒋介石赎罪。事被陈公博等发觉,请求日本顾问影佐帧照昭保护,愿出巨款密飞日本乡间隐藏。影佐即于8月24日晚叫日本驻沪领事馆用LA日文密码本给日本大东亚省发出一份无线电报,电文大意是国民政府主席陈公博、国防最高会议秘书长岑德广、经济部长陈君慧、中央军校教育长何炳贤、侍从室主任周隆庠、安徽省长林柏生、陈公博妻李丽壮、陈公博女秘书莫国康等由日本军官一名率领,从上海乘飞机到米子机场着陆,请人妥为照料云云。这份电报被军技室破译送蒋介石。日本投降后,蒋介石即通过驻东京盟军总部敕令日本政府,将陈公傅等一行人引渡回国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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