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刚走，贾或坐在自己遭窃的烟酒店里，又清点了一遍损失，被偷走的全是烟，酒一瓶没动，现金从不在店里过夜。另外，还丢了五瓶可乐，从冷藏柜里拿的。总计损失六万零十块。

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锁也没有被撬，因为昨天晚上临走的时候，他把钥匙忘在了锁上。

调取附近监控后，警察很快找到了犯罪嫌疑人——五个小学生，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岁，据那个上三年级的首犯李子旭交代，头一天晚上和那四个从犯从小饭桌写完作业回家有些口渴，路过贾或的烟酒店时，正赶上贾或在打烊，几个人凑钱买了一瓶可乐，然后蹲在贾或店门口台阶那里轮着喝。

贾或落下卷帘门骑上电驴扬长而去后，首犯李子旭惊喜地发现卷帘门的锁上还插着钥匙。

于是他们几个齐力把卷帘门扛起来钻了进去，几个背书包的小学生，路边来来往往的人也都不注意。

其实刚才进去买那瓶可乐的时候，这几个小学生就盯着一面墙的烟，眼都直了。

现在可算逮着天赐良机，这几个孩子就地拿了大方便袋，装烟的装烟，撑袋的撑袋，一条都没给贾或留下。最后临走的时候，一人拿了一瓶可乐，还没忘再把卷帘门落好，钥匙拔下来放在了卷帘门不引人注意的一角。

负责问话的警察同志忍着笑继续问道，那烟呢？

李子旭继续交代，附近有个小公园，已经闭园了。他们几个从平时熟知的围栏狗洞钻进去，把烟一条条拆了一盒盒打开，有中华、熊猫、黄鹤楼什么的，里边的烟支扔了一小部分在大树底下，后来感觉太显眼，其余的都扔进公园的河里顺水飘走了。

他们只留下所有硬盒烟的上盖，也就是现在全国小学生中流行的烟卡。几个人分赃不均还干了一仗，有几个脸上有挠痕。

旁边抽着中南海的老警察心疼得脸抽搐了一下。

给这几个熊孩子请了假，在家长们的陪同下，警察带他们去指认了现场，还从那棵大树底下取回了一些被抛弃的烟，情况属实。

经办警察在电话里也把这个情况和店主贾或说了，鉴于都是未成年人，教育之后，由他们的家长共同赔偿损失，贾或对这个处理结果没有异议。

电话还没挂断的时候，两个穿夹克的男人进了门，贾或以为是顾客，摆手示意稍等。

挂掉电话后，其中一个男人掏出警官证亮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过来找你了解下情况。

贾或连忙说，刚才电话里你们同事已经和我说过了。

来人掏出几张照片摆在他面前，是草地上不同角度的打捞上来的溺水儿童的尸体，看得贾或有点懵。警官说，我提示你一下，昨晚在你店附近的公园，有一个儿童遇害，法医鉴定是先机械性窒息死亡之后又被抛尸河中，这是我们在护城河的下游发现的。

监控拍摄到案发那天深夜你去过第一案发现场，我们也提取到了你的足迹，警官又抛出一张脚印的照片给他看。

你有重大作案嫌疑，说说吧。

贾或头上的冷汗成串掉落。

警察同志，我承认，我确实去过那里。我从头讲，那几个小孩到我店里买可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看上我的烟了，我听说近期会有大规模烟草稽查，我那些烟，盒子都是真的，里边的烟没有一棵是真的，我就想趁这个机会，把这些假烟换成钱。

那天我故意把钥匙留在门上，然后没走远，后边悄悄跟着那几个小孩到了公园，等他们走了以后，把他们扔在树底下的那些根换成我事先准备好的真货，然后我就回家了，警官同志，你说的那个孩子我真没见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贾或站起身从鱼缸后面一个暗格里掏出一些单据。

警官同志，这些是我那批假烟的单据，其实都不到一万块钱，还有这些是以前的。

来人接过并收好这些东西，关掉兜里的录音笔，顺手捏了两下兜里躺着的那两棵假烟，那是从儿子衣兜里意外发现的，本来有三棵，其中一棵他抽了差点呛死。他提醒自己，一会儿出了门，别忘了把那些从网上下载打印的照片扔了，留着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