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香四溢的蘑菇汤摆在餐桌正中央，有毒。

沉默了半晌，黄乐伸手打算盛汤，赵淼从他手里接过汤勺，并顺手拿起他面前的碗说，我来吧。给黄乐盛好后，紧接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分量相当，不偏不倚。

两人端起碗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欲言又止。

吹了吹热气，还是黄乐打破这凝重的安静。“那就按之前说好的，喝完这碗汤，咱俩要是还能活着，那就翻篇儿重新好好过。要是死了，也当咱俩夫妻一场，算好聚好散。”

赵淼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泛起一丝微笑。

“真鲜，你这厨艺，确实没得说……”

“……那是，要不然当时能把你拿下。”

两人你一勺我一勺，你一句我一句，追思了人生若只如初见时的幸福过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适合这个永别氛围的话题，两人都找到了曾经的默契，绝口不提。

…… ……

黄乐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身边一滩呕吐物。等回忆起事件始末，接着费力地扭头看到，旁边的赵淼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他想爬起来再给自己补一碗毒蘑菇汤。摇摇晃晃半天，终于坐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气，听见地下赵淼喃喃呓语——

“……的哥，你再快点儿……就要到了，坚持住啊，你可以的……”

黄乐手里的汤勺翻在桌子上，来回摇动，越来越快，黄乐找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两人出院以后，先前约定好的没能做数，还是离了。

缘分这事说不清楚，在一个屋檐下过时鸡飞狗跳的俩人，离了以后，反倒成了好朋友。

赵淼很快就准备再婚了，约在咖啡馆，还把再婚对象介绍给黄乐认识：“黄乐，这是王滴，我滴哥，帅吧。”

滴哥是挺帅的。

黄乐忽然想起当时赵淼蘑菇毒发后人事不省的呓语——

“……的哥，你再快点儿……就要到了，坚持住啊，你可以的……”

刚刚听明白这个少儿不宜的段子的黄乐顿时乐了，咖啡都喷了一地，喷完，他哭出了声，当时那个盛汤的勺子都提醒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