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正在忙碌的我,听到微信提示音,没打算把手机拿出来看,想着等我忙完了再说。
可铃声一连响了好几下,我怕有什么急事,掏出来一看,是我妈发过来的语音信息。
手机解锁的功夫,又进来好几条。
等我点开信息界面时,已经有十几条语音了,且每一条都是3、40秒的那种。还有几条,是50秒以上的。
点开语音,我妈怒气冲冲的声音传了出来。
说我不该花那么多钱给她买药,不应该那么爽快地给钱。我没和她商量,便擅自做主,把钱付了。
也不确定那个医生行不行,就这么给钱了,万一钱花了,病没治好怎么办?
医生说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也不知道跟人家讲讲价,钱是那么好赚的吗?
人家说,五年内有问题免费治,万一人家倒闭了呢?万一人家换地方了呢?我怎么保证一定能找到他?
末了,又细数了今年开年以来,她治病花的钱。加上这次的,有上万块了。
她的那些小毛病,她都是几十,上百块钱地花。我倒好,一下子花了7000多,就不能买便宜一些的药吗?要那么贵的药干什么?
总结一下,就是我妈嫌这次买药的钱太多,她舍不得花这个钱。
我这个办事儿的的人,就理所应当地成了冤大头,出气筒。
02
前些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她的关节炎又复发了。膝盖肿起来,不能蹲太久,否则站不起来。
她的同事建议她去试一下中医的针灸,拔罐,看看有没有效果。好几个同事,都是跟她差不多的毛病,都在那里治好了,她也想去试试。
但得花1380块钱,她有些犹豫,觉得太贵了。
她还特意跑那家店去看了,治病的人挺多的。
我鼓励她去,能把病治好,比什么都好,多花点儿钱无所谓。
这不,她到底阻挡不了自己内心的渴求,和身体的不舒服,再次去看了。确定好治疗的项目,她给我打电话,让我付钱。
她手上没那么多的现金,让我微信转账给医生,这是我们提前说好的。
我跟医生在电话里聊了几句,他把我妈的身体状况跟我说了一下。
说我妈气虚,导致身体出现各种问题,需要用中药调理一下。中药有三个价位,1000多,3000多,5000多的,让我自己决定。
价格贵的,效果肯定要好一些,其中加了一些补身体的名贵药材。
最近几年,我妈的身体确实经常出问题,都是一些小毛病,不间断。什么乳腺结节,肾结石,痔疮,现在的关节炎等。
前段时间,在老家的医院检查,医生也说,她的身体气虚,建议用中药调理一下。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该补的就补上。身体的事儿,宜早不宜迟。
03
我直接拍板,给我妈选了最贵的中药。一个疗程半个月,看看有没有效果。
我在电话里也跟我妈说了,她虽然反对了,但并不强烈,我直接忽略不计。
过了一夜,早上6点半左右,她给我发信息,问我这次花了多少钱。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说,拔罐加中药,一共7418。
她没回信息,我也没多说什么。
下午突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出,这反射弧有点儿长啊!
我明白她是心疼钱,可那股无名怒火蹭蹭往外冒,是咋回事儿?盛怒之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照顾她的情绪?不存在的。
一番慷慨陈词后,我跟我妈说,这个钱记在我名下,我来出。我们那么努力地赚钱,不就是为了搏一个好生活吗?赚钱不花,那赚钱的意义在哪儿呢?
那一刻,我脑子里竟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自己赚钱的感觉真好啊,有钱的感觉真好啊。
这事儿要是放在前几年,我在家带娃的时候,我断然不敢说,这样底气十足的话。
我自己手心朝上,家里日常花销没问题,但用在我爸妈身上,我还得跟我老公商量一下,不能擅自做主。
04
泄愤的语音发出去后,我妈没回信息。我不确定她听了这些话,是什么感受,也不想管了。
我的出发点,是想她拥有一个相对好的身体。有这么一个机会,花些钱把身体调理好,不论结果如何,总得去试试,不是吗?
我妈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宁愿花小钱,买些乱七八糟的药,忍受身体的疼痛折磨,也不愿意去正规医院治病。
她觉得正规医院动不动就好几百不见了,病还不一定能治好。自己忍忍,去药店买点儿药擦擦,用些小偏方,说不定就扛过去了。
但那完全是治标不治本,作用不大。在她身上,这样的事例太多了。
大约在我十岁左右,我发现我妈在农忙或是夏天的时候,偶尔会往自己腿上抹食用盐。
问她为什么抹,她说腿痒,用盐抹上去舒服一些,没那么痒。
问她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她说,这种病根治不了。去医院,医生也是打几瓶吊针完事儿,过后又会复发。
盐抹在腿上痒的地方,疼不疼我没试过,有没有效果,我也不清楚。
想想往伤口上撒盐的感觉,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疼。
这种方法,我妈坚持了十多年,实在,实在承受不住,她才肯去医院打针。
她是怎么咬牙坚持下来的,她自己不肯说。反正就是主打一个不去医院,怕花钱。
一想到能省钱,她什么都能忍下来。
05
大概在10年前,她主动说,腿上痒得难受,她忍不了了。
我带她去医院看,医生说是皮肤病,开一些药,回去连续泡脚一个星期,就能彻底根治。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我妈把药拿回去试了,真的治好了。也没花多少钱,300多而已。
到现在,说起这个事儿,我妈会说,享我女儿的福,把我多年的顽疾治好了。
要说我妈没为自己花钱吗?那还真不是。
她买的各种药膏,擦的,抹的,齐全得很。十几、二十块,甚至几十块的小钱,花个没完没了,就是没用到点子上。
包括这次也是,如果不是我付款的话,她可能又舍不得。
宁愿把钱省下来,也不愿意一次性拿这么多钱,去换一个好身体的机会,一个身体舒服的好状态。
这是不是父母的一种通病啊?
06
傍晚的时候,我妈给我打来视频电话。她说,她正在拔罐。
我顺嘴问她中药的事儿,以及拔罐要拔几天。
她一一回答了,仿佛下午怒气冲天,把我痛批一顿的事儿不存在似的。
我也没提,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
挂断电话后,我在想,这个电话是不是我妈在跟我示好?
让她主动放下身段儿来示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示不示好意义不大,她终归是我妈。
在那个当下再生气,再委屈,等气消了,该管的还是要管。
谁叫她是我妈呢?她养我小,我养她老。
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我不能用我自己的标准和感受,去要求我妈一定要怎样。
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在这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找到我们最佳的相处模式,以及彼此都舒服的一个平衡点。
鸡飞狗跳不是目的,母慈女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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