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月芬,今年68岁,住在一个小县城的老旧小区里。
年轻时,我和老伴在供销社上班,那时候是铁饭碗,收入稳定,日子虽然谈不上富足,但也算安稳。
后来,供销社改制,我提前退休,拿着一份不算高的退休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老伴在几年前去世了,剩下我一个人守着这套老房子,一日三餐,清汤寡水。
我有一个儿子,叫赵军,是我和老伴唯一的孩子。那时候计划生育严格,生了他之后,我就做了绝育手术,没再添弟妹。
赵军小时候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学习也不错,可是初中毕业后,他就不愿意再读书了,非要跟着人出去打工。
我们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后来,他认识了一个外地的姑娘,没多久就带回家,说要结婚。
那个姑娘叫刘艳,比赵军小两岁,长得清秀,就是性子冷清,不爱说话。第一次见面,她连声“阿姨”都没叫,低着头进了屋。
我当时想着,可能是姑娘家害羞,也就没计较。可婚后,我才发现,她根本不是害羞,而是根本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结婚后,小两口没跟我们住,他们在镇上租了房子,自己过日子。我想着,年轻人有自己的空间也好,便没有多干涉。
偶尔我去他们家,刘艳对我也是冷冷淡淡的,像是我这个婆婆是个陌生人。我心里不是没委屈,可是想着儿子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也就不去计较。
后来,我的孙子出生了,取名叫赵明浩。我高兴得不行,想着终于有了第三代,家里有了新希望。
我主动去帮忙带孩子,可刘艳总是不冷不热的,也从未曾喊过我一声“妈”。我心里不是滋味,可又能如何?我终究是个做长辈的,总不能跟儿媳妇计较这些小事。
可这份冷漠,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反而越来越明显。一晃25年过去了,我和这个儿媳妇之间的关系,始终像陌生人一样。
如今,孙子要结婚了,刘艳却带着媳妇登门,第一次开口喊我“妈”……我看着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声‘妈’,我受不起。”
我坐在旧木椅上,看着站在门口的刘艳,心里五味杂陈。她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嘴唇微微颤动,似乎不习惯这样称呼我。
而我,握紧了手里的拐杖,心里一阵发冷。二十五年了,她从未真正把我当作婆婆,如今却站在我家门口,喊我“妈”。
我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年轻姑娘身上,那是我的孙媳妇,赵明浩的未婚妻。姑娘看起来有些拘谨,轻轻拉了拉刘艳的袖子,像是催促她再说点什么。
刘艳犹豫了一下,终于低声说道:“妈,明浩要结婚了,这不是想着让您也高兴高兴吗?”
我苦笑了一下,手指轻轻敲着拐杖,声音淡淡的:“我高兴不高兴,重要吗?”
刘艳的脸色变了变,低下头不再说话。她当然知道我的意思,这二十五年来,我在她心里算什么?
从她进门的第一天起,对我就只有冷漠和疏远。我曾尽力去拉近和她的关系,可她从未给过我回应。
记得赵明浩刚出生那年,我兴冲冲地去镇上,想着帮他们带孩子。**那时候,我的身体还算硬朗,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可每次去了,刘艳总是冷着脸,不是嫌我手脚不利索,就是嫌我做饭的味道太重。
我抱着孙子哄了半天,她却冷不丁地接过去,说:“您还是歇着吧,孩子不习惯。”她说得客气,可我能听出来她的意思——她不愿意让我插手。
后来,赵明浩上了小学,我想着给他买点吃的,带点零花钱。有一次,我去他们家,拿出二百块钱塞给孙子。
明浩高兴得不行,可还没等他收好,刘艳就一把拿过来,塞回我手里,皱着眉说:“您留着吧,我们家不缺这点钱。”
她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这点钱,她看不上。那一刻,我的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
再后来,赵军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那是我最难熬的日子。
医生说要做手术,费用不低。那天,我在医院里陪着赵军,想着回家取点存款补贴医药费。可当我回到家,看到刘艳坐在客厅里,脸上没有一丝焦急,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我刚开口说手术费的事,她立刻皱起眉,语气冷淡:“咱们家现在也不宽裕,您那边不是有点积蓄吗?”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我自己去掏钱。我站在客厅里,手脚冰凉,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这些年,我一直忍着,想着只要儿子过得好,我做婆婆的受点委屈算什么。可如今,孙子要结婚了,她却忽然态度大变,拉着孙媳妇来找我。
我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这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心里有些疲惫。孙媳妇倒是个乖巧的姑娘,见气氛尴尬,连忙开口打圆场:“奶奶,您别生气,妈她是想让您高兴点。我们想着,婚礼那天,您能不能过去看看?”
我抬眼看着她,心里有些复杂。这个姑娘和当年的刘艳不一样,她的眼里有尊重,有期待,而不是刻意的疏远和冷漠。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婚礼是喜事,我当然高兴。只是……你们真心想让我去,还是觉得我去了,面子上好看?”
我的话让刘艳的脸色一变,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当然知道我的意思,这些年,她对我的冷漠,怎么可能因为一场婚礼就一笔勾销?
孙媳妇有些着急,轻轻拉了拉刘艳的衣角:“妈,奶奶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勉强。”她的语气里有些失望,似乎是真的希望我能去。
我看着她,忽然有些心软。这个姑娘是无辜的,孙子也是无辜的。只是,我心里那道坎,真的迈不过去。二十五年的冷漠,怎么可能因为一句“妈”就彻底化解?
我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回去吧,婚礼我不会去的。”
孙媳妇的眼里有些失落,而刘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拉着孙媳妇转身离开了。
我坐在门口,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有些发苦。或许,在外人看来,我是个固执的老太婆,是个斤斤计较的婆婆。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二十五年来,我究竟承受了多少冷漠和委屈。我不是不愿意原谅,而是这份感情,早已被岁月磨灭得所剩无几。
日头西斜,院子里落满了斑驳的光影。我抬头望着天,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孙子要结婚了,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我的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或许,这就是命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回屋,关上了门。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二十五年了,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也早就学会了不去奢望什么。
或许,等有一天,我真的老到走不动了,他们才会想起我吧。但到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