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桂兰，今年55岁，在我们这个小县城的一家国企工作，前些天刚刚正式退休。
年轻时我是中专毕业，那时候能考上中专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毕业后进了县里的国企，一干就是三十多年。
如今企业改制，像我这样的老员工，退休待遇还算不错，每个月能领到五千多块钱的退休金，在我们县城里算是比较体面的收入了。
我这一生，说不上风光，但也算兢兢业业。年轻时，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村人，供我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还有个小我八岁的弟弟张建国，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从小到大，爸妈对他百般照顾，家里最好的东西总是先紧着他。
我结婚早，丈夫是本地人，家境一般，但踏实能干，我们一起奋斗，供孩子上学，买了房子，如今女儿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丈夫也在机关单位工作，工资不算高，但稳定。我们这辈子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日子还算安稳。
相比之下，弟弟的日子却过得不算顺遂。他年轻时不爱读书，一心想着做生意赚钱，结果折腾了几年，赔了个精光，后来才老老实实找了份普通的工作。
弟妹是外地人，性格有些强势，弟弟在家里基本没有什么话语权。两人育有一个儿子，如今刚上高中，学费、补课费样样都是不小的开支。
这次我退休，弟弟一家特意过来，说是要给我庆祝。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们过来，恐怕不只是单纯的道贺。
但不管怎样，毕竟是一家人，我还是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想着难得团聚，大家能开心吃顿饭。
然而，就在饭后，我偶然听到弟弟和母亲的通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中的位置，或许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原本在厨房收拾碗筷，经过客厅时，无意间听到了弟弟的声音。他的语气压得很低，但仍然能听出几分不耐烦。
“妈，姐的退休金一个月五千多，这钱放她手里也是放着，反正她和姐夫两个人，日子过得也不差……你就直接开口跟她说，帮衬我们一点呗。”
我脚步顿住，心里猛地一沉，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声音虽然轻，却字字扎心：“建国啊，妈不是不想说，可你姐这个人，心眼太死了，从小就这样。她有钱是有钱，但你看她什么时候主动拿出来过？你们这些年多难啊，她明明可以帮你们一把的……”
“所以我才让您开口啊，您是她妈，她还能拒绝您不成？”弟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我站在原地，心头一阵发冷。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退休金并不是我几十年辛苦工作换来的生活保障，而是他们理所应当可以分一杯羹的东西。
我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楚，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客厅，弟弟见我过来，明显一愣，随即笑着挂了电话：“姐，刚才是妈，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笑了笑，没点破什么。只是那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心里堵得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小时候，我就知道，家里最重要的人是弟弟，而不是我。
我小时候成绩很好，考上了县里最好的中学，但高中毕业那年，父母却告诉我，家里没钱供我上大学，让我去读中专，说女孩子读个中专，将来找个工作就可以了，没必要读太多书。
当时我不愿意，哭着求他们让我继续念书，可母亲却一脸不耐烦地说：“你是个女孩子，迟早要嫁人，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家里要留点钱给你弟弟，以后他娶媳妇、做生意都要用钱的。”
我咬着牙，含泪接受了现实。后来弟弟成绩不好，勉强读完高中就不念了，父母却拼了命地帮他找门路，借钱给他创业，让他“闯一闯”。结果弟弟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父母又开始四处求人，帮他安排工作。
而我呢？从来没人问过我工作顺不顺利，没人关心我婚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后来我结婚了，生了女儿，母亲更是直接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以后我们要靠建国养老的。”
我没说什么，但心里明白，在这个家里，我从来都是被忽视的那个。
这些年，我对娘家并非没有付出。
弟弟结婚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弟妹又嫌弃彩礼少，差点闹散。我和丈夫商量了好久，从我们的积蓄里拿出了一万块钱——那时候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差不多是我半年的工资。
可父母拿了钱，却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甚至还对亲戚说：“这是做姐姐应该的，谁让她工作稳定呢？”
后来弟弟买房，向我借钱，我想着他们确实困难，就借了两万。结果几年过去了，一句还钱的话也没提过，我也不好意思主动要。
这次他们来“庆祝”我的退休，我隐约猜到他们的用意，却没想到，竟是母亲主动怂恿弟弟开口的。
那一刻，我真的心寒了。
晚上，弟弟果然旁敲侧击地跟我说起了孩子的学费问题，说最近手头紧，问我能不能帮衬一点。
我笑了笑，反问：“你们不是说我‘心眼死’吗？怎么还来找我？”
弟弟脸色一僵，弟妹在一旁低着头，没说话。
我继续说道：“我这些年，为这个家做得还不够多吗？小时候的学费，结婚的彩礼，买房的钱，我有没有帮过你？可你们呢？什么时候真心关心过我？”
母亲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皱眉道：“桂兰，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当姐姐的，帮帮弟弟怎么了？难道你还指望他回报你？”
我冷笑了一声：“我不指望他回报，可我至少希望被当成家里人来看待，而不是一个提款机。”
母亲一时语塞，脸色有些难看。
弟弟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姐，你别这么说，妈年纪大了，想法传统，你别往心里去。”
我摇了摇头，心里一片冰凉。
第二天一早，弟弟一家就匆匆离开了，连早饭都没吃。
母亲临走前，还留下一句：“你这脾气，怪不得你爸当年总说你太倔。”
我没再说话，只是目送他们离开。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无论我做多少，在他们眼里，我始终只是个‘应该付出’的姐姐，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家庭成员。
我不怪他们，也不恨他们。只是，以后，我不会再傻傻地付出了。
退休后的生活，我可以过得更轻松自在一点，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