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曾引领工业革命，如今却深陷住房与能源危机。政策失误让生活成本飙升，年轻人买房无望，城市发展受限，经济活力被扼杀。
英国怎么了？这个曾经孕育工业革命的国家，如今却在能源短缺和生活成本危机中挣扎。工业革命带来了能源大爆发和生产力飞跃，让衣食等必需品变得触手可及。可如今，英国却反其道而行之。英格兰银行今年二月透露，生产力持续低迷，连自家经济学家都摸不着头脑。16年来，实际工资几乎未涨，政治则陷入失望、豪言壮语、再失望的恶性循环。
一份名为《基础》的报告详细描绘了英国的经济困境。住房、能源、交通基础设施，样样短缺。报告作者Sam Bowman、Samuel Hughes和Ben Southwood一针见血：“不懂为何系统崩坏的人，修不好它。”他们指出，英国最大的经济问题是几乎任何东西都建不起来。繁琐的法律和习俗让必需品稀缺，建筑成本全面飙升。
住房问题尤其触目惊心。据财政研究所数据，从1990年代到2010年代，25至34岁英国工薪阶层的住房拥有率暴跌一半以上，而平均房价即使扣除通胀也翻了一倍多。伦敦的景象更荒诞：Bowman说，低收入者住补贴公寓，高收入者享豪华住宅，中产阶级却无处容身。城市被撕裂成富豪与穷人的两极。“住房政策让人愤怒，”他说，“年轻人挤在合租房或被迫搬到郊外，每天通勤一小时，眼睁睁看着‘外人’分到免费房，种族主义情绪因此滋生。”
这一切得追溯到战后时期。当时，国有化浪潮席卷英国：国民健康服务诞生，数百座煤矿收归国有，铁路、货运、电力也被集中管理。1947年的《城乡规划法》(TCPA)奠定了现代住房政策基础，要求新开发须经国家特批，还划出“绿带”限制城市向乡村扩张。结果，私人住宅建设再未恢复到战前水平。过去60年，新建住房占总量的比例总体下滑。
当时，TCPA被视为明智之举。战后英国迷信国有化能带来规模效应，优于纯粹资本主义。Bowman告诉我：“人们相信，只要规划系统合理化，就能以环保的方式建好一切。”可几十年后，代价显现。审批关卡增多，从1950年代到70年代，建设停滞不前。撒切尔夫人上台后，保守党在电力、燃气等领域放松管制，却在住房政策上惨败——讽刺的是，她的住房政策负责人自己就反对家附近的新开发。
住房是城市政策的灵魂，牵一发而动全身。破败的住房政策波及甚广。Bowman举例，若剑桥大学的生物技术突破发生在19世纪，剑桥或如当年的格拉斯哥因造船业暴增十倍。可如今，它仍是个不到15万人的小城，被禁锢在反增长的规则里。其他大城市也胎死腹中。
交通和能源的困境如出一辙。Bowman等人写道：“英国铁路每英里成本全球最高，导致利兹成为欧洲最大无地铁城市。”尽管撒切尔力推北海天然气，近年也尝试放宽水力压裂限制，能源市场仍是一团乱麻。人均发电量仅为美国的1/3，单位GDP能耗在G7垫底。按此标准，英国可能是发达国家中最“缺能”的。
稀缺是政策选择的结果。1960年代，英国拥有全球近半数核反应堆。如今，核建成本远超亚洲，核电占比落后于法国、芬兰等欧洲国家。北海油气兴起后，核能被边缘化。可近几年，出于地震、环保和民意压力，页岩气开采被叫停，产量自2000年以来骤降70%。可再生能源虽有增长，但风能太阳能远不足以填补缺口。与法国的对比刺眼：2003年，两国大企业电价相当；到2024年，英国电价是法国的两倍多。
环境革命加剧了危机。60年前，这场运动改变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带来了清洁空气和水等福祉。可久而久之，规则被滥用。在英国，反对新项目的环保诉讼若败诉，赔偿上限仅5000英镑。“这等于鼓励乱告，”Bowman说。去年，高铁项目为保护白金汉郡蝙蝠多花了1亿英镑。面对这种意外开支，基建投资谁敢碰？
英国的问题在欧洲并非孤例。德国十多年前弃核，却未补上能源缺口，2024上半年电价称霸欧盟，社民党因此遭遇二战后最惨败选。Bowman调侃：“欧洲缺能源，英语圈缺住房，英国两样都缺。”
政客们并非看不到问题。保守党和工党常抱怨能源贵、住房少，可口号从未化为行动。“少有领导人认真思考所需的变革规模，”Bowman叹道。要解锁住房和能源的私人投资，须彻底改革TCPA，减少反增长诉讼动机，推动核能和天然气，迈向低碳经济。
21世纪的治理不仅仅是靠批评体制赢选票。进步需要清晰的愿景，找到瓶颈，再通过政策扫清障碍。Bowman等人结语道：“英国能再次复兴，只需拆除挡住私营部门的壁垒，让它去做想做的事。”
本文译自 The Atlantic，由BALI编辑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