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皇帝其实对西方的了解差异很大,康熙、乾隆和道光就完全不一样。康熙当年就有两个略有名气的西方笔友,他们一个叫路易十四,一个是波兰国王扬索别斯基,康熙从路易十四派来的传教士手里得到了金鸡霜纳,还学会了很多数学知识,康熙的儿子们甚至还学会了拉丁文。乾隆还知道法国大革命和叶卡捷琳娜二世,法国大革命爆发时,乾隆也好一阵紧张。道光就差远了,他和英国人开战快三年,还不知道英国在哪里。
之所以有这种差别,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西学在满清皇帝眼中另有用处。康熙学西学的用处就是要让汉人大学士们心服口服,西学是他保持心理优势、树立政治权威的独门秘籍。康熙掌权后,一度自信心满满,进行了三藩之战。在战争过程中,康熙就发现八旗军的战斗力非但没有碾压绿营军,反而还有所不如。整个三藩之战期间,八旗将领中除了安亲王岳乐、将军赖塔外,其他人都被康熙训了一遍。
原因就是八旗军不给力,三藩之战中康熙经常下令说“恐满兵不耐水土,因而挫锐”,让八旗军避让吴三桂的精锐部队。战争中绿营冲杀在前,八旗军在后面避战、抢战果是常态。但在战争结束后,康熙又多次宣称,平定三藩依赖的是“满洲兵士之力”。战后康熙还经常向汉人大臣说“自古兵制,莫如我朝禁旅最善”,“满洲弓马皆经百炼”,一个劲地贬低汉人武力。
由于当时绿营军官大半都是汉人八旗担任,汉人文官又对军事没多大兴趣,康熙自说自话的吹嘘也就成了政治正确。军事自信有了,康熙还要在文化上树立对汉人的心里优势。这可不好办,因为康熙自己都认为“汉人学问皆胜满洲百倍”,他打压汉人顶级文臣的方式就是利用西学的信息差。 康熙二十八年康熙就在南巡时专门召见李光地,用星宿运行问题质疑《尧典》,一下子就难为住了没学过西学的李光地。康熙三十一年,他又在讨论太极图时,秀了一把学问,用数学解析音律、计算河水流量、检测日晷,震撼了一次群臣。
康熙学了几何、天文、地理后,从来都是把这些学问融合到政治宣传和推广中,用于打造自己的圣人形象。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康熙用打造《皇舆全览图》的方式碰瓷《禹贡》“《皇舆全览图》,朕费三十余年心力始得告成。山脉水道,俱与《禹贡》相合”。他的潜台词是既然他的作品“俱与《禹贡》相合”,那就是说他的学问和写作《禹贡》的圣人差不多,至少也是准圣人级别。康熙也把几何同圣人联系起来,认为“其体绩、面幂、周径,皆用密率乘除……待圣人而明者也”。
在康熙的操作下,李光地等人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给他当学生,康熙晚年李光地就只能在公开场合承认自己一身学问都是康熙教授(久侍讲筵,所以其学日进)。康熙用西学学问难为大臣,他却不肯让大臣们和西学传播者有接触,更不会将自己的所学教给汉人大臣们,康熙的《几何原本》就只有满语教材。在整个清朝,西学和对外联系的渠道都被皇室垄断,康熙、乾隆还知道奥斯曼帝国,康熙从波兰国王的信件中知道维也纳之战的一手信息;知道瑞典,当年图里琛就把沙俄和瑞典开战的大北方战争情景上报给了康熙。乾隆还知道莫卧儿帝国和奥斯曼帝国,他把满清和这两大帝国并列。
雍正年间《异域录》完成,这本书还是被满清皇帝列为只有满洲人才能学习的“禁书”。因为康熙等人的封锁,到了清末就连左宗棠等人对奥斯曼帝国这个影响了中国西部安全的国家所知甚少。
实际上康熙并不是几何方面的天才,传教士们都只夸奖他的学习态度,一般不说他的学习成绩,意大利传教士马国贤甚至对他的成绩颇有微词。如果汉人的顶级做题家们也学习这些知识,康熙大概率不是对手。康熙等人干脆就制造了一个信息茧房,最后他们连自己的子孙都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