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版繁花:《归·去·来》第二部《寻梦》连载030:第五章(一)

陈思取 2024-03-08 1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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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接上)林啸一走进“冰吧”,不像往常那样去更衣室做上岗准备,而是直奔吧台问约翰:“你雇来的那个留学生,是从上海来的吗?”

“是啊,他外公外婆刚刚去世,一个礼拜内哦,本来是要回去奔丧的,现在又决定不走了,说签证有麻烦。”

“真的?太不幸了。他在哪个大学?念什么系?姓什么?”

“他姓苏,英文名字叫Shawn,纽约大学数学系的学生。哦对了,你也是从上海来的,你认识他吗?”

“不,可能是我看错了。”林啸拿不准了。按理说他是不会认错人的。但是王绍清怎么可能姓苏呢?他摇了摇头暗自发笑,顾自走向更衣室,去做上岗的准备了。

第五章

小街上,道路两旁路灯昏暗,晓倩手里拿着一封信,站在前院的门前,等候绍清回家。这封信是她下班的时候,顺手打开信箱发现的,拿出来一看,寄信人是王纪翔。她本想马上告诉绍清的,又担心打电话去“冰吧”找他,会影响他的正常工作。

这时霍钢走上前来,劝她道:“晓倩,绍清马上就到家了,你上班已经站一天,累不累啊?在里面等一样的嘛。”

晓倩看着霍钢,掂了掂手上的信,笑道:“没关系,我再等会儿,把这封信直接交给他。可能他更希望一个人看这封信,我们杵在他跟前不方便。你是知道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两天他压抑自己的情绪,想放声大哭一场都不敢,也没有机会。你不觉得,做男子汉太可怜了吗?这封信很重要,可能是他外公生前写的最后一封信。我能想象他看了信,会有怎样的反应。”

霍钢感慨道:“啊呀,好沉甸甸的一封信啊!”

晓倩立刻附和道:“是啊!你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霍钢答应着,悻悻然地走了。

晓倩朝路口张望着。忽然绍清骑车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急忙迎上前,挥手轻轻地叫了一声:“绍清。”

恍惚间,绍清感觉仿佛是他外婆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定睛仔细一瞧,发现是晓倩。他骑着车慢慢地滑向前,在她身旁腾空飞腿下车,微笑着问道:“外边儿这么冷,你有事儿找我吗?”

“给,你外公的信。”晓倩看着绍清,把信递给他。

绍清收起笑容,接过信,两眼盯着信封上的字迹,默不作声。

晓倩料到绍清的反应会是这样。她往后退了一步,体贴地说道:“你慢慢看,我先回去。如果你需要我,在楼底下叫我一声。”说完后,望着绍清一步一回头,朝家门口走去。

绍清推着自行车,走到昏暗的路灯下,把车靠在电线杆旁。他撕开信封取出信。信很短,他借着路灯,默默地读了起来。

绍清,吾孙:

北京一别,一月有余,万里咫尺,相距甚远。海天在望,不能聚首,转寄文墨。前日收悉来信,欢愉至极。

所谈及学业,凡事强求不来,切忌仅在书本中做学问。你进入社会见世面,“半工全读”开眼界,此意我极赞成。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埋首学业之时,闲暇也可阅览给你带着的《老残游记》、《儒林外史》和《阅微草堂笔记》。国学糟粕甚多,然精髓则亦有,此三本即是。愿你学业顺随,早日学成归国。

千万别忧虑我的健康状况。回首往事,不啻依稀如昨,下放干校,亦等于学习社会,故无惨淡抑郁不吉。岁月如梭,白驹过隙。我和你外婆皆已年过七十,今在电话中论及壮年时,恰逢战火烽烟,随财政部迁都重庆,南下避难于南京,此生不无耿耿未能……

去年秋游登香山,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正值万株红叶满”,不由得联想到留学伦敦,观赏的都铎玫瑰: The Tudor Rose, also known as The Rose of England, was adopted as a symbol of peace.

你出生在和平年代,此乃一大幸事,珍惜时下的大好时光,精进学业。任何事情贵在专一,认准目标须排除万难前行,后悔,即浪费时间。切记!

我和你外婆均安,勿念!

匆此先复,余言后续。

绍清把信紧紧地攥在手里,忍不住抽泣起来,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半晌后,他抬头望向远方。夜幕下,前方是一片黑暗,只有昏暗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不远处隐约传来两声狗叫,也不知道是哪个邻居出来遛狗,这一天的光阴,也将随着狗叫声而逝去。然而万里之外的中国,太阳才刚刚升起啊!他想。

这天下课后,霍钢出了校门便直奔地铁站,没有像往常那样逗留在校园内。他的同学们也都回家去了,毕竟是感恩节晚上,大家急着回去与家人团聚。

绍清、晓倩和霍霖也会提早下班,感恩节晚上餐馆几乎没有生意,老板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让员工早点回家去。晓倩还邀请了梅家兄弟过来,大家热热闹闹聚一聚,一起叙家常,尝尝上海家乡菜。

霍钢因为下课时间早,于是主动担当去超市买菜,准备大显身手,做几个像样的小菜。

才四点多钟,天色便昏暗下来。霍钢捧着满满两大袋食材,从超市出来,匆忙地往家里赶。

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煞是好看,霍钢不由得放慢脚步,抬头欣赏起落雪来。他一边走着,一边四下环顾,只见路口一幢洋房的前院草坪上,卧着一个旧床垫子,似乎想扔掉。绍清一直睡着沙发床,一层薄薄的弹簧,趟在上面终究不舒坦。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请问,有人吗?”霍钢怯生生地走进院子,按响了门铃。

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白人,手拿公文包站在霍钢身后,带着戒备的神色问道:“喂,你找谁?”(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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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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