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后强（中共四川省委四川省人民政府决策咨询委员会副主任）
2023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2023年有16个省份将低空经济、通用航空等相关内容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四川省人民政府办公厅2024年6月4日发布《关于促进低空经济发展的指导意见》，“低空经济”彻底“热起来了”。我们认为，四川要发展低空经济，需要在空域管理、基础设施建设、场景开放等方面持续用力，发挥比较优势，解决关键问题，才能让四川在低空经济上“飞得”更高更快更远。
一、发挥比较优势、抢占发展先机
（一）抢占低空智能制造赛道。随着低空经济的深入发展，对于低空经济领域各类装备产品的需求将会迎来爆发。四川作为我国航空制造重地，兼具研发和制造飞机整机、发动机能力，工业级无人机等产品研制跻身全国乃至世界前列，具备打造低空经济装备制造业产业集群的良好基础。
我们建议：一是大力发展工业级细分定制无人机及配套新型基础设施产业，以成都为中心、绵阳、自贡等地为支撑，大力发展应急救援、农业植保、测绘勘探等领域无人机整机研制生产。二是发展通航直升机产业。聚焦低空旅游、低空通勤等需求，在自贡、宜宾、绵阳等地布局通航直升机的研制与生产。三是提高产业本地配套率，推动成都、绵阳等地重点发展高端主控芯片、精密元器件、锂电池、导航及通信模块等上游关键零部件，宜宾、泸州等地重点发展钛合金、铝合金、航空涂料、橡胶等航空材料，形成全域一体、协同联动、特色鲜明的低空经济产业发展格局。
（二）用足用好试飞基地资源。在全国20个国家级民用无人驾驶航空试验区（试验基地）中，我省拥有自贡、彭州两个试飞基地，无人机适航试验是保证其安全飞行的重要环节，利用好自贡、彭州两个试飞基地，发展低空经济产业，大有作为。
我们建议：一是培育产业后市场，发挥试飞基地的集聚效应，布局检验检测、维修保养、事故调查、飞行服务、飞行器租赁等低空经济产业后市场。大力发展无人机飞行教育培训、无人机现买现试、研学及人才培训等业务，成立“无人机驾校”“无人机4s店”“无人机展销中心”等特色机构。二是持续推动试飞基地建设，推动两大试飞基地建立健全无人机专用5G定制专网基站，完善永久性跑道、空管系统、停车场、道路交通等试飞应用和公共设施建设。三是扩大试飞基地面积，支持彭州“天空之眼”空域继续向北扩展，提升无人机试飞可承载容量。
（三）提前谋划飞行汽车领域。飞行汽车被视为未来出行的一种重要方式，位于成都的沃飞长空是全球飞行汽车领域的佼佼者，沃飞长空是进入ARI（先进空中交通实现指数）榜单前十的唯一一家中国eVTOL企业（排名第八），展现出了强大的市场发展潜力。
我们建议：一是打造飞行汽车产业园。围绕沃飞长空，打造飞行汽车产业园，聚焦飞行汽车上下游产业链，联合开展供应链企业遴选、考核、培养，提升四川飞行汽车供应链本地配套能力。二是支持沃飞长空适航取证与商业化运营。支持沃飞长空获取型号合格证（TC）、适航证（AC）、生产许可证（PC），抢占飞行汽车领域标准制定话语权、发展主动权，尽快规模化量产和商业化运营。
二、瞄准关键问题、找准解决之道
（四）补齐基础设施短板。目前发展低空经济的最大短板和痛点是低空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主要是以企业自主投入研发的市场行为。在起降场地数量方面，截至2023年底我省通用机场（18个）仅占全国总数的4%，固定运营基地（FBO）、专业维修站（MRO）、中转站等地面基础设施较为缺乏。
我们建议：一是构建配套物理设施的“设施网”。坚持规模适当、容量合理、设计科学，有序推进五大通用机场群建设，加快实现通用机场市州全覆盖。按照试点先行原则，先期在成都、绵阳、自贡等地市域范围内的商场、医院、广场、机场、景区等重点区域试点规划建设起降场、起降平台等，后续推动中小型起降设施全省镇镇全覆盖。推动四川通航飞行服务中心升级为A类飞行服务站，统筹推进德阳、绵阳等市州规划建设B类飞行服务站，推进固定运营基地（FBO）、通信监控基站停机设施、检修设施等保障设施建设。二是打造低空感知及通信的“空联网”。加快推进5G通信、北斗定位导航、ADS-B基站等建设，加快5G-A通感一体基站和5G“低频通感算控一体化”系统部署，构建设施互联、信息互通的低空物联网络。
（五）提升空域开放程度。四川是全国首个低空空域协同管理试点省份，形成了“军地民”协同管理、“低空目视自主飞行”等试点成果，但空域开放程度有待提升，我省协同管理空域面积仅占全省空域面积的1.3%，现有空域开放净高还不够，如成都不足500米，农业、物流等大量飞行需求得不到满足。
我们建议：一是推动低空空域协同管理在全省范围内推开。将我省低空空域分类划设为管制、监视、报告和灵活转换空域，实现省域低空空域分类划设、全域覆盖、动态释放、灵活使用。发布覆盖全省的专项低空航图，规划常态化低空目视飞行航线，实现各空域互联互通。二是提升军地民协同运行能力。搭建四川通用航空飞行协调与服务系统，实现与空军、民航管理部门的服务系统并网运行、协同办公，推动低空空域多头管理变为统一协同管理。
（六）加大飞行员培养培训。人的问题，更准确说是飞行员的问题，是决定低空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根据民航局编制的《全国通用机场布局规划》，到2030年，我国通用机场总量约2058座，如果每个通用机场配置10架通用航空器，每架通用航空器配置1.4名飞行员，总共需要的飞行员总量预估在2.9万人左右，人才缺口巨大。我们建议：一是强化学历教育，支持中国民用航空飞行学院、四川省属高校、职业学校等开设低空经济相关支撑学科专业，培养飞行、航空器及其零部件制造，飞行服务与保障等专业人才。二是推行执照教育，鼓励支持民营企业兴办航空学校与航空飞行营地，提供飞行员培训，运动执照、飞行私照培训、商照补时、无人机培训、飞行体验及飞机租赁等服务，帮助更多人实现飞行梦想。三是深化职称制度改革，将无人机飞手、通航飞机飞行员、eVTOL飞行器飞行员等低空经济领域人才纳入职称评定范围。
三、借鉴深圳经验、发力应用场景
深圳作为我国低空经济发展高地，除政策支撑、决策层重视以外，低空经济各类场景的开发建设也是深圳走在全国前列的关键原因。目前四川低空经济的场景（尤其是消费市场的场景）还比较薄弱，现有场景更多聚集在产品试飞测试方面，亟待开发建设更多低空经济应用场景。
（七）谋划“空中的士”航线。在载客出行方面深圳已经开通多条城际“空中的士”航线，截至2023年底，深圳“燕子湖会展中心—福田大中华”“燕子湖—大小梅沙”等4条低空航线飞行近300架次，单日高峰达21架次，乘机人数累计已超过1300人，出行由原来1小时缩短至10分钟，极大满足了高端商务、紧急出行需求。
我们建议：一是在成都先行先试开通低空商务航线，探索城市中央商务区与机场、中央商务区与中央商务区之间的空中交通新模式。二是试点开通城际间低空商务航线，借鉴深圳－广州空中的士航线设计，利用通航机场或城市楼宇直升机停机坪，探索开通成都至绵阳、成都至德眉资的空中航线。
（八）打造低空物流网络。相较于地面人—车运输，无人机空中运输拥有更灵活、便捷、安全、高效的配送价值，在短途运输、物流配送、精密装备、冷链生鲜等方面潜力巨大，且商业模式已经跑通，只待低空空域的进一步开放和监管配套制度的完善，无人机配送必然会迎来大规模应用。2023年，深圳新开通无人机航线77条，累计开通航线156条，完成载货无人机飞行量超60万架次。
我们建议：一是在成都、绵阳、宜宾等地试点打造低空物流先行区，研究划设物流配送航线，重点推动城市内医疗物资、救援物资等紧急物资无人机配送，引进美团等企业，推广无人机外卖服务。二是推动城－郊物流B2C无人机配送，在景区、名宿、城市周边乡镇等地点推广彭州的无人机送外卖模式，提升非城市地区消费体验。
（九）增强空中旅游服务。观光旅游、航空运动、短途出行等消费类飞行蕴藏着较大机遇，近年来，深圳在低空旅游领域的发展可谓是如火如荼，市场日趋成熟，例如东部通航先后开通了“臻美海岸”“山海盐田”“见圳奇迹”等多条航线，其中“见圳奇迹”航线是全国唯一常态化直升机城市低空观光线，这条航线途经平安大厦、福田CBD、深圳湾等标志性区域和景点，乘客们可以在半空中感受深圳的独特魅力。依托四川丰富旅游资源，定制空中旅游路线，并带动接驳、吃住等相关服务发展，机遇不小。
我们建议：一是谋划城际间飞行旅游示范线，开通金堂－阆中、都江堰－北川、洛带－遂宁、天府机场－三星堆等城际间飞行旅游示范线，打造四川文旅新IP。二是在成都谋划直升机城市低空观光线，串联武侯祠、春熙路、安顺廊桥、天府熊猫塔、金融城、西博城等成都知名地标，在空中俯瞰成都的传统与现代，烟火气与时尚感。
（本文共同执笔作者：成都市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王旭、程宁波、方梓涵、付雪露、陈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