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婚姻里最难得的是不离不弃。可谁又能说清楚,这份坚守背后,到底藏着多少说不出的故事?
我是王小明,今年45岁,在沂蒙山下的杨柳村当了20年村医。1992年那场改变三叔一生的意外,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个雨夜,三叔王德寿正在村委开完会往家赶。电话打来说三婶坐的客车在半路上翻进山沟了。三叔当时就傻了,往外冲的时候连鞋都穿反了。我骑着自行车追上去,看见他在泥泞的路上踉踉跄跄地跑,一边跑一边喊:“春花,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那时三叔才45岁,是我们村最年轻的支书。为人正直,说话算数。村里人都说,德寿办事靠谱,从不偏向任何人。就连隔壁村的人都送他一个雅号,叫”铁面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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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记得那天晚上医院抢救室外的情景。三叔跪在地上,不住地给菩萨磕头。他说:“菩萨保佑,只要春花能活下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三婶最终保住了命,但下半身彻底瘫痪了。医生说,这辈子怕是只能躺在床上了。
从那天起,三叔就开始了他漫长的照料生涯。刚开始几个月,他手忙脚乱,常常把三婶翻身的时候弄得浑身是伤。三婶疼得直掉眼泪,可从来不说三叔一句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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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是个爱钻研的人。他跑遍了方圆百里的中医诊所,学推拿按摩。每天凌晨4点起床,先给三婶翻身,然后按照中医说的穴位,一点一点给三婶按摩。
村里人都劝他:“德寿啊,你这是何必呢?找个保姆多好。”
三叔摇摇头:“这是我媳妇,我不伺候她谁伺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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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三叔的头发白了,腰也驼了,可照顾三婶的动作却越发熟练。他自己钻研出一套办法,用软枕头垫着三婶,翻身的时候不会压到她。
为了带三婶晒太阳,三叔把村里淘汰的三轮车改装成了移动病床。每天太阳好的时候,就推着三婶在村里转悠。三婶躺在车上,眼里含着泪看三叔满头大汗地推车。
日子久了,村里人都被三叔这份情意打动了。大家见了他,都会主动打招呼:“德寿,今天又带春花出来转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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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就笑:“可不是,这太阳好,得让她晒晒。”
作为村医,我经常去给三婶检查身体。渐渐地,我发现一些异常的地方。有时候我去的时候,三婶好像刚哭过,眼眶红红的。床单上也总有一些不自然的褶皱,不像是瘫痪病人躺出来的样子。
更奇怪的是,三婶的肌肉并没有常见的萎缩现象。按理说,瘫痪这么多年,肌肉应该明显萎缩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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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发现让我起了疑心,但我没有声张。 日子就这么过着,转眼就是二十年。
那年村里搞”最美家庭”评选,三叔家毫无悬念地入选了。电视台来拍纪录片,记者问三叔:“这么多年,累不累?”
三叔憨厚地笑了:“不累。她是我的命根子,伺候她就是伺候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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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在一旁听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日子平静地过着,直到去年冬天,三婶突然发起高烧。送到医院一查,肺部感染。三叔整宿整宿地守在病床前,眼看着人都憔悴了。
我去查房的时候,三婶让三叔出去买点吃的。等三叔一走,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小明,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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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惊,隐约猜到了什么。
“其实,我十年前就能动了。”三婶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当时是慢慢好起来的。刚开始能动动脚趾,后来能动动脚,再后来能动腿了。可是我不敢说,我怕说出来会伤了你三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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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他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给我翻身按摩。有时候我偷偷看他,满头的白发,弯着的腰,手上全是老茧。我就在想,要是我说能动了,他会不会觉得这些年都白忙活了?”
我听得心里一阵阵发紧。
“他对我的好,我一辈子也还不完。我就想,让这份情意永远纯粹地留在心里。现在我时日不多了,这个秘密压得我喘不过气,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他?”
我沉默了。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三婶又说:“我写了封信,等我走了你再给他。”
第二天凌晨,三婶走了。走得很安详,嘴角带着笑。三叔抱着她的身子,像抱着整个世界。
葬礼过后,我把信交给了三叔。他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天,看完信后,眼泪无声地流。
晚上,他突然对我说:“小明,你说春花这些年,是不是也很苦?”
我愣住了。
“她装作动不了,其实比真的动不了还累。可她为了成全我这份心意,宁愿自己受这份累。”三叔说着,摸了摸满是皱纹的脸,“这不是傻,这是情啊。”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三十年的坚守,不是三叔一个人的付出,而是两个人的深情。一个人用行动表达,一个人用沉默回应。这份情,就这样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