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名表失窃遭百元回购,失主沉默窃贼报警,落网黄雀原是局中蝉

嘎嘎捧腹社 2024-07-10 14:47:44

作为案发时唯一的目击者,三天过去,并无警车造访欣光花苑小区,赃物却还摆在同事王世发桌面上,时时撩拨吴添的心弦。陋巷杀人,雨夜行凶,都是掩耳盗铃,小伙吴添有这个觉悟,别看他只是个高中文化程度的小区保安。

午后的例会,窗外淅淅沥沥下中雨,物业经理陈忠滔滔不绝喷小雨。已经顺利得手的黄雀吴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心思和余光全在身后那团雨披包裹着的小东西上。

半小时以前,午饭后从外面回来的吴添,趁着满屋人有人瞌睡有人玩手机,大大方方从趴在桌子上的王世发脑袋旁边把小绿盒子拿走,顺手卷在自己脱下的雨披里,丢在铁皮矮柜上。

直到开始开会,哈欠连天的王世发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一片椅子腿与地板摩擦的吱嘎声让吴添回过神——会开完了,他刚起身,未及把椅子塞回去,夹着小本的陈经理已走到他身后,拿起那团雨披说:“谁的雨披?我穿一下啊。”

说话声音不大,对吴添却不啻打了个响雷。

众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吴添身后那团章鱼般舒展的雨披,包括睡眼惺忪的“二手”失主王世发,反倒没人发现此刻的吴添比屠宰场合了电门的猪还僵直。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响亮地打破寂静的瞬间,陈经理放下雨披,掏出手机,一边谄媚夹子音一边莲花碎步移出门外。

吴添双手撑住桌子,缓了三秒,全身暂停的血液才又开始播放,之后便不假思索抱起那团雨披冲入门外的雨中。

冲出门外的吴添像只落汤鸡,却把怀里的雨披护得像个女人怀里香奈儿的包。在手机上看见网约车距自己仅剩二百米的时候,他一拍脑袋想起什么,取消掉订单,刷了辆共享单车。

等他气喘吁吁出现在嘉实钟表行的回收窗口前,甚至都顾不上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吴添像捧着药的老栓一样颤抖着展开雨披,把小绿盒和满怀希冀的目光一起递进去。

窗口里面还是之前的老头,接过东西后,戴上一幅右侧镶嵌着圆柱形镜头的眼镜,从盒子里取出亮晶晶的手表,翻来覆去地端详,吴添目不瞬睫地盯着,算上中间为它拍照那次,这是他第三次看这宝贝。

第一次,他只是从神色慌乱的王世发手里,跟神秘的小绿盒打了个照面。

那天吴添是下午班,午后刚上班不久,接到一通电话,呲呲拉拉听不太清,说1号楼2层楼梯间有老鼠,问对方是谁,已经挂了。吴添便放下手里的《福尔摩斯探案集》,背上便民工具包前往查看。顺楼梯刚上到电梯间那里,听见有动静,探头一看,鬼鬼祟祟的王世发正在201的门锁上摁密码,随着按键声戛然而止,门竟顺利弹开,王世发扭头四顾,吴添忙缩回头去。

听见王世发进了屋并带上门,吴添竖着耳朵等了会儿没声音,忍不住好奇走上去,打算从猫眼里看看。正赶王世发开门出来,两人都吓一跳。王世发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打了个招呼,发现吴添盯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绿盒子看,忙不迭藏在身后,急匆匆从楼梯走了。

欣光花苑这些保安跟大部分业主抬头不见低头见,对各家情况了如指掌,唯独一号楼201这户谜一样存在。业主姓王,四十来岁,据说在市政府上班,一点架子都没有,但在本小区跟谁交往都不深。

吴添也转身下楼,却感觉身上衣服瞬间一紧,接着听见呲啦一声,低头看时,制服衬衣右侧腰间被楼道门把手勾住,合缝处扯开一个口子。幸好身边有那个便民包,就地脱了,吴添从包里取出针线,三下五除二就恢复如初。

回到岗亭的吴添百无聊赖,打着哈欠搜了搜王世发藏在身后的绿盒子上的十字形符号,半天没合上嘴。

低头看看自己手腕上精心贴了膜的小方块,突然不香了。

吴添恨恨地国骂一句,当时就掏出手机想报警。

倒不是因为他正义感爆棚,只是妒火中烧罢了。就在他三个数字按完,拇指停留在绿色拨号键上方的那一刻,理智有点占了上风。

自己有啥证据啊?何况丢失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业主自己就会报警。当那狗拿耗子的报丧鸟,能落什么好处。

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按了三下退格键。

这事吴添跟谁也没说。傍晚六点左右,201业主王先生跟往常一样,开车进小区门时降下车窗跟他打招呼。

“嘿,小吴,看不出来针线活——今儿上下午班啊。”

吴添站在那儿挠头一笑,心说,等着晚上发现表丢了你就不嘿了。

心心念念等着吃大瓜的小吴,一直等到下班,也没见着个呜哇呜哇的警车上门。

转天早晨上班遇见睡眼惺忪下夜班的小李,吴添没忍住问:“昨天夜里有啥意外不?”

小李回一句,啥意外,你老婆意外怀孕。然后捂着头飞快地跨上电驴一溜烟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吴添一拍大腿,震掉旁边大姐嘴里半个鸡腿。他突然悟透一件很重要的事,并庆幸自己没手贱报警。

警车永远都不会来的,因为,这么昂贵的名表,并不符合201业主老王公务员的职业身份,那么,这块表的来路多半不正,因此老王只能吃哑巴亏,不敢报警。

拓展一下思路,假如这块表从窃贼王世发那里无端消失,他同样也不敢声张。

而更万幸的是,那块表就一直好端端摆在王世发的桌子上。

橱窗里的老头摘下眼镜,叹了一口气。

老头把那块表塞上小皮枕头,原样装回盒子,吴添狂跳的心卡在嗓子眼那里,导致他什么话都问不出口。就在吴添快要窒息的时候,老头抬起头悠悠地发话了。

“本来A货我们店是不收的,看你来过两趟了,又冒这么大雨。这表能给你两百最多了,要是有发票可以给你加一百。”

老头的话自带十万伏特,吴添糊了。

“上次,上回我来,给你看那个照片的时候,你不说估价15-20万回收么……”吴添祈求的目光里还残存着一丝侥幸。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照片,还抖得拍虚了。”

“小伙,你再考虑考虑吧。”

老头把盒子推出来,不再发话,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吴添还想要说什么,手机响了,电话里是陈经理急火火的声音叫他赶紧回去。

给吴添打着电话的陈经理这头,两名警察正对着他点头示意,陈经理一边比划着OK的手势,一边继续跟吴添说:

“抓紧哈,出纳等着去银行,就差你没签字了。”

陈经理挂掉电话跟警察转述,小吴说他十分钟就到,没什么异常。

两名警察同志转过头对王世发说,别紧张,咱继续,讲讲在201业主门外遇见吴添以前发生的事。

语无伦次的王世发一边努力回忆一边阿巴阿巴,警察同志耐心倾听,关键处适时提问,渐渐理出子丑寅卯。

自交付以来,欣光花苑小区一直没有固定的地上停车位。地下停车场但只卖不租,还要月月交管理费,一共也没卖出几个,导致地上车位紧张。但地下停车场有物业工作人员专属停车区,每人一个指标。

有一次201的王先生回来得晚,转了好几圈没找到车位,跟当时门岗值班的王世发牢骚几句。王世发因为家住附近,每天步行上班,停车指标闲置,当即慷慨送给201老王纾困解难。

王先生也不是差事的人,主动提出每月给王世发三百块,但王世发说啥也不要。

前几天王世发正在超市的钟表柜台那里换电池,师傅拆开看了看说你这表不走不是因为没电,是机芯坏了,两百修好保一年。王世发正考虑是修还是换,有人拍自己肩膀,扭头看是拎着购物袋的王先生。王先生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小王,我那里有块闲置的表,不值什么钱,但绝对是新的,等我回头找找给你,拒绝就是嫌弃。

这次王世发不好再拒绝,只能谢绝了修表师傅改口说二十元帮他修表的好意。

事发的那天中午,王世发刚吃过午饭,正在手机上关注着关于本市市政府近期即将换届选举的新闻。王先生的电话打进来,说早晨本来想着把那块表带给他,结果随手放在玄关的鞋柜顶上给忘了,让他自己上门去取,到了以后不用敲门,给他发条信息即可。

王世发想着,看来这是家里有人在午睡怕吵醒,轻手轻脚到了201门外,连楼道的声控灯都没震亮,在黑暗里给王先生发了条信息“我到了”。发完之后,唯恐手机突然响起,赶紧调成静音模式。

停顿了一小会儿,没有人给开门,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王先生回短信了。

没等警察发问,王世发就抢答道,那条短信我还留着呢。掏出手机一顿翻找,递给离他近的那位同志。

那条短讯的内容是这样的:

“小王,这是两分钟内有效的一次性密码890071,表在进门左手边柜子上你自己拿走然后帮我把门带上即可。这事不要跟别人讲,以免不必要的谣言与麻烦。”

王世发在一旁辅助补充道:“既然人家王哥都特意交代过,咱不能大嘴巴,除了那天遇见吴添,就没别人知道——”

王世发的话以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要说人就不禁念叨,王世发戛然而止的半句话里提到的两个人已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

穿着行政夹克的王先生客气地对簇拥在门口看热闹的业主们说着借过,承载着着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步履稳健地走进屋,手里拎着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伞尖滴下的水在地上留下一条几近笔直的虚线,他是被王世发叫来作证的——证明有这件失窃物的存在。

跟在他身后的吴添每一步都像走在地雷区,随时落下脚都会爆炸一样。

王先生主动出示了工作证,警察接过来漫不经心瞟了一眼,旋即端到自己鼻子底下,似乎要从那上面嗅出某种气息,之后双手递回,并脱口而出“王副——”,却被王先生制止。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连旁边那位警官都有些错愕,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抻直了脖子想看清那个小本本上的字迹,却只能眼睁睁瞧着王先生把它揣回内兜。

王先生打开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说:“这是我送给小王那块表的购买记录,九百八十九。具体来龙去脉小王应该已经和你们讲过了。”和往常与邻里们打招呼时的语气判若两人,声调不高,低沉有力。

听闻这话的吴添顿时汗如雨下,筛糠不止。

之后,一行人坐上门外的两辆警车,到所里进一步了解详细情况并做笔录。留下的这些吃瓜群众久久不肯散去。

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以神秘邻居王先生为话题主角的茶余饭后就像洒了安琪酵母的稀面糊,快速膨胀冒泡——身居高位,住在物业费不到两块钱的小区,和普通人一样也在网上买仿表……泡沫很快溢出欣光花苑这个盆,并以此盆为中心流向整个城市,并有好事者挖出更多讯息,比如王先生保持至今的对贫困山区儿童的匿名帮扶、不定期向本地几个养老院捐赠来自老家自种的新鲜蔬菜,如是种种不一而足。

中介有了新卖点,欣光花苑小区的二手房甚至逆势上扬了几百块钱。

从拘留所转到看守所,吴添早已适应作息规律的生活,告别熬夜和外卖后,气色比之前好多了。每天从早晨六点准时起床到十点卧板睡觉,跑步、背监规、做卫生,每个时间段都有事要做,每天晚上七点还能看半小时新闻联播。

不过吴添更喜欢看报纸打发时间,他爱看上面的广告,能让他想起一些外面的日子。昨天,他还刚在头版看见一位熟人的照片——在本市新一届领导班子成员中,王为公同志当选市长,行政夹克里的那件衬衣,和自己当保安时的制服衬衣挺像。

再像,也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还是被1号楼2层的楼道门把手刮烂以后又缝补的,就像如今自己这残破的人生。

吴添还进一步想起,衬衣刮破那天的傍晚,201业主王先生——也就是报纸上的王为公同志,跟平时一样,下班回家开车进小区门时降下车窗跟他打招呼。

“嘿,小吴,今儿上下午班啊。”

好像哪里不太对,中间还说了半句别的,但戛然而止了。

那半句到底说的啥呢,吴添告诉自己没必要去想反正没什么用,却管不住自己脑子,越想不起来越忍不住用力想,脑仁疼。

同监室的号友们都觉得吴添魔怔了。

直到有天傍晚管教给吴添的临铺拎来一件囚服说:“3027,你的衣服帮你补好了,拿回去。”

“谢谢管教!”

吴添啪的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子一声脆响,把所有人吓一跳,管教呵斥道,你干什么!

吴添一边鞠躬道歉一边反复默念灵光闪现的那半句话——看不出来针线活儿……

当时明明一个人躲在楼梯间补衣服,王先生怎么知道的呢?

吴添像掉进盛夏的深泉,顷刻间寒意彻骨。

自己像只贪食饵被夹的老鼠,精心布置夹子的却另有其人,目标也不是自己这只无足轻重的老鼠。作为顺道的牺牲品,只不过为一出大戏拉开帷幕罢了。

猜测终归只能是猜测,改变不了现状,也无任何意义。

再说乐颠颠的王世发,越加珍惜手腕上那块链接他与贵人的仿表。这天将近月底,老婆让他给小姨子送些平日里攒的加油、餐饮的发票过去,王世发撒么一圈,拎起茶几底下那个手表的小手提袋装上便去了。

小姨子和她当柜姐的闺蜜一起在附近商场的奶茶店等他,小手提袋往桌上一放,柜姐闺蜜眼都直了,拿起来反复看了好几遍,啧啧称赞。

王世发笑嘻嘻地看,不等她拍马屁,主动说道,别啧了,高仿的,别人送我的。说完抖了抖腕上那块表。

柜姐闺蜜拉过他手腕看了看,满脸疑惑。

“姐夫你这表确实是假的,但这个手提袋绝对是真品的手提袋,我现在就卖这个牌子,绝对错不了。”

“老实交待,是不是中了彩票瞒着我姐,有别的想法……”小姨子也跟着插科打诨。

王世发嘿嘿一笑。

他一点也不好奇,老早以前闲聊的时候王先生和他讲过一句话让他受益匪浅,王先生说,知道自己脑子不够用,本身就是一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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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领导说,以后小便的时候跟我打招呼,只转头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