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美酒,天生就具有传播性。
宋代窦苹《酒谱》载,有擅长酿酒之人名为刘白堕,所酿之酒浓香醇美,在盛夏的烈日下久置,酒香不仅不散,反倒更加浓郁,可令人沉醉月余。士人贵胄纷纷专程求购,并作为重礼互相馈赠,令此酒远传千里,时人取“如白鹤般远飞千里”之义,称此酒为“鹤觞”。
这虽为志怪之言,却道出了古时名酒的地域传播现象。自古蜀地出名酒,那些工艺高超、品质卓绝的佳酿虽产自川蜀,却在商队的马蹄声中翻越山岭,在渡口的杨柳风里穿行江海,流入千里之外的芳樽中,或销三分愁,或钓一首诗。
这是川酒的旅行,也是各地文化的邂逅,这样的故事自古以来便一直频繁进行着。而自2017年伊始的 “川酒全国行”活动,则将川酒的传播规模推向了古所未有的巅峰。在七年间,四川名酒剑南春、五粮液、泸州老窖、郎酒、水井坊、舍得“六朵金花”携众川酒企业形成聚力,先后在长春、贵阳、西安、南京等13个城市开办活动。而随着蜀酒浓香流转千里的,则是四川沉淀千年的酿造历史,静水流深的川酒文化。
川酒为何能行千里之遥?又为何成为沟通各地文化的桥梁?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许就藏在千年时光中。
天之美禄,沟通南北粮食酿酒工艺,早在商代以前便已出现。晋人江统《酒诰》载:“酒之所兴,肇自上皇。或曰仪狄,一曰杜康。有饭不尽,委余空桑,郁积成味,久蓄气芳。”这揭示着粮食酒的发现,很可能因为煮熟的谷物粥,在意外霉变糖化后,碰巧发酵成酒。
相比于可直接用野果发酵制作的果酒,粮食酿酒工艺更为复杂,需要先将谷物糖化,再进行酒化,若无稳定的工艺流程加持,想酿出美酒概率极低。而这一难题,至晚在距今三千年前的商王武丁时期便已经解决——武丁曾将自己的臣子比喻为制作美酒用的“曲蘖”,这说明在商代,已诞生了以酒曲酿酒的工艺。
从偶然天成,走向人类智慧的结晶,从大地上生长的谷物,到经过复杂工艺最终酿造的琼浆,酒的酿成,来自天与人的协力,这令它具备了沟通天人的神圣属性。古人将酒称为“天之美禄”,商人制造青铜酒具,以酒为引,问卜于祖先;周人确定礼法,以酒为仪,祭祀于天地。若说上古时期有什么是从制作到使用都堪称“考究”的,那便唯有酒了。
这种考究不仅限于中原地区,也在蜀地被发扬光大。在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曾出土过一件繁复华丽的龙虎青铜尊,其浮雕花纹、造型特点与中原地区青铜器如出一辙,经学者考证,当与商代青铜器系出同源。“尊”一直都是上古青铜酒器中的经典款式,常用来在祭祀中献酒,而龙虎青铜尊的发现,则力证着蜀地与中原的酒文化,早在商代便已产生交集。
时至战国,这一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在绵竹金土村,曾出土铜罍、提梁壶等精美酒具。《诗经》有云:“我姑酌彼金罍”,而青州战国遗址也曾出土过提梁铜壶,它们与绵竹金土村文物形成了绝佳互文,无声诉说着上古时期一场场关于酒的文化碰撞。
古蜀之酒,之所以能促生上古南北两大文化的交汇,与蜀酒酒体的上佳口感直接相关。《周礼》将酒分为“三酒”,以长期酿制、精心过滤的“清酒”为最佳。而晋人左思的《蜀都赋》则描述巴蜀之酒“觞以清酊,鲜以紫鳞。”清酊即为清酒,可见在汉代以前,蜀地之酒便已达到了品酒的最高标准。
如此佳酿既成于高超酿酒工艺,亦依赖当地得天独厚的水土。在蜀地绵竹,冰消雪融之水经重重岩层过滤,变得甘洌爽口,富含矿物质,极其适合酿酒;而都江堰滋育的川西平原,五谷在肥沃的黑土地生长,又因饱满的谷粒低垂,又为制曲、酿酒提供了优质原料。水与土是绵竹美酒地域优势的一体两面,当纯净甘甜与醇美浓香交汇,一场沟通南北的蜀酒传奇,就此诞生。
唐宋风骨,墨染浓香在唐代,一种来自蜀地的美酒,引领一时饮酒风尚。《旧唐书》记载:“剑南岁贡春酒十斛。”每年,剑南道特产的宫廷御酒“剑南烧春”都会随着贡品的车马,行过贯通唐都与巴蜀的子午道,前去征服长安贵人的味蕾。
所谓“烧春”,改良于《齐民要术》中“蜀地酴酒”之法:在冬天取流动的冰水,浸泡小麦制曲,待来年春天,冰雪消融后酿造,因需低温加热催熟,又是在春季酿造,因此得名“烧春”。
自古蜀地出才子,而蜀地的美酒,则成为诗人的灵魂朋侣。在蜀地长大的李白,一生都与酒结缘,相传李白青年远游时曾路过绵竹,为一尝剑南烧春,竟脱貂裘换酒作为抵押。而在成名后,李白的诗作不仅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之孤绝清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之洒脱肆意,更有因酒而生的诚挚真切。在一位相熟的酿酒老师傅去世后,李白曾动情地写道:“纪叟黄泉里,还应酿老春。夜台无李白,沽酒与何人?”千年前的那场酿酒人与饮酒人的惺惺相惜,便借着短短二十字,传播千里,吟唱千年。
时至宋代,随着商业经济的繁荣与官方对酿酒资质的严格管控,蜀地酿酒工艺跃升到了新的阶段。据北宋苏轼《蜜酒歌并叙》所载,籍贯蜀地绵竹的道士杨世昌,“善作蜜酒,绝醇酽。”蜀地延续唐代鹅黄酒、五代多粮酒等工艺,在宋代发展出了蜜酒鹅黄工艺,其酒甘美似蜜,醇浓醉人,恰如苏轼“君不见,南园采花蜂似雨,天教酿酒醉先生”的形容。而在品尝蜜酒后,苏轼的弟弟苏辙也和诗一首,盛赞蜜酒工艺之精:“调和知与酒同法,试投曲糵真相宜。”
蜀酒之香不仅名动四海,还彰显着宋人的气节与风骨。在南宋初年,为筹募资金抗击南下的金兵铁蹄,绵竹曾推行“隔槽酒法”——官府提供酿酒场所、酒曲与一应工具,而百姓则带着原料,缴纳一定费用后,便可酿酒自销。这条法规在为百姓创收的情况下,也为绵竹带来了巨额的酒税,因此被“中兴以来唯一人”、籍贯绵竹的名臣张浚所推广,令四川酒税从缗钱140万缗猛增至690万缗。这些增加的银钱,大部分被用于宋人收回故土、抗击敌军的“恢复之业”。而绵竹美酒,也因此在精神层面,与南宋各地志存恢复故土的仁人志士们千里联动。
雅俗共赏,万里同香明崇祯五年,祖籍绵竹的张岱来到西湖。当时大雪三日,在天、云、水、山共白的景象之中,张岱在湖心亭偶遇两个陌生人,并共饮三大白。而与之呼应的,是乾隆年间的酒中行家、太史李调元,在来到绵竹后,他惊艳道:“天下名酒皆尝尽,却爱绵竹大曲醇。”一个是身在他乡不忘持杯的绵竹人,一个是来到绵竹乐不思归的酒中客,四川绵竹的酒味之美、酒文化之盛,可见一斑。
李调元不是唯一因绵竹大曲而击节赞叹的,台湾《四川经济志》载:“四川大曲酒,首推绵竹。”在明清时代,随着蒸馏酒工艺、成熟的五粮酿造工艺的发展,绵竹地区已出现了蜚声华夏的绵竹大曲酒,并围绕美酒形成了规模庞大的商业体系。在清末,绵竹著名的大曲坊多达18家,酿酒作坊百家不止,其运酒行商的盛况,正如清代诗人李锡命《咏绵竹》中所描述的:“山程水陆货争呼,坐贾行商日夜图。济济直如绵竹茂,芳名不愧小成都。”
时至二十世纪,绵竹大曲远销重庆、武汉、南京、上海等地,并连连斩获四川省劝业会头等奖、四川省优秀酒类奖等殊荣。绵竹“恒丰泰”酿造的绵竹大曲,更在1932年的四川名产品展览会上惊艳四座,首次被批准使用注册商标,在风云际会的民国名酒之中异军突起,堪称成都“酒坛一霸”。如今,剑南春“绵竹大曲”已是中国驰名商标、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来自绵竹的剑南春,也成了中国名酒中的一块金字招牌。
在千里之遥的京津地区,雅俗共赏的饮酒风尚也在时刻进行着。在记载京津地区风俗的《燕京岁时记》中写道:每到重阳节时,京津人士都会提着酒壶,出城登高望远,并聚在一起“赋诗饮酒,烤肉分糕,洵一时之快事也。”而在立春时节,懂吃的老天津人,会特意吃春饼、春菜,喝一盅春酒,仿佛要将整个春季的风华烂漫,如此啜入肚肠。
在天津,酒不仅是文化事,也是日常事,走亲访友,必要带酒,下馆子吃饭,必会点酒,就连看一场京剧,也往往爱点《贵妃醉酒》。美酒赋予了老天津人特有的“松弛感”——在旧时天津的酒楼外,往往挂着一只悠然晃动的酒葫芦,似乎瞧一眼,酒香便要从葫芦里溢出来,引动老饕的肚中酒虫。而在一座老茶酒楼门口,天津人写下了这样一句上联: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饮杯酒去。如此闲情逸致,与当年张岱在湖心亭赏雪,同陌生人对酌的趣味,有异曲同工之妙。
由此可见,酒是一种跨越山川地域的语言,无论在四川绵竹,还是老天津,两杯绵甜净爽、浓香四溢的美酒一碰,无需多言,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
川酒之美,千里同行如今,川酒“六朵金花”之一、中国名酒剑南春作为唐代的宫廷御酒,宋代的风雅典范,明清的川酒明珠,以其上佳的品质赢得了历代爱酒人的钟情,无论是其浓醇的口感,还是开放的理念,都与 “三会海口”的天津深度契合。
承续上千年的川酒交流史,2024年8月24日,由剑南春(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承办的“川行九州 津上添花”——2024川酒全国行天津站品牌推广活动正式启动。在为期一周的活动中,以剑南春等“六朵金花”为代表的四十多家川酒企业,携三百余款白酒产品,在天津搭建“川酒集市”,并与天津本土“老字号”美食深度合作联动。
在活动现场,除了传统产品推介、展示与销售,还增添了川酒非遗酿造技艺展板和非遗互动体验区,参观者可以亲身体验四川非遗技艺。为了贴近年轻消费者群体,本次川酒全国行特别安排了citydrink活动,参观者可以在现场品尝剑南春特调,感受唐宫御酒的当代多元表达。活动期间,还推出了“川酒行”旅游精品线路,邀约游客来到美丽的川酒核心产区,全方位感受川酒之美。从古法到多元,从现场到远游,这一切都揭示着本次活动不仅是单纯的产品推广,更立足于整个川酒、四川饮食文化的传播。
川酒虽产自蜀地,却自古便是华夏酒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历代酿酒人的钻研、精进与坚守,成就了川酒卓绝的品质;而吹花题叶、共品春芳的春酒风雅,则凝聚了川酒数千年的文化积淀——它们共同构成了川酒行走天下的底气。
当川酒之香遍散寰宇之时,很多事情便得以被看见:在千年时光,见深厚底蕴,在千里之行,见气魄与格局。千年御酒走过千里长途,一场新的酒史传奇,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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