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老兵忆抗战,中枪士兵用绑带捆住肠子,夺敌机枪打死11个鬼子

晚上回忆这百年 2025-02-27 12:30:36

两名岳阳抗战老兵的故事。

曾柳生,1924年出生,平江安定镇河圳村人。

1938年,曾柳生只有14岁。此时,抗日战争如火如荼,军民抗日情绪高涨。一天,表兄李南山来到曾柳生家,说自己担任了刚刚组建不久的第九战区第一挺进纵队参谋处长。曾柳生家里很穷,他很羡慕吃官饷的表哥,主动提出要跟表哥去当兵。李南山见他很机灵,就将他带到自己身边当勤务兵。

不久,第一挺进纵队改编为第五十四师。师长叫孔荷宠,大约30多岁,中等个子,稍胖。李南山任三团团长,曾柳生当上了警卫员。部队先后驻防在江西省修水县与湖北省通城县等地。

刚参军不久,曾柳生就领到一支德国造的驳壳枪,可以连射20发子弹。他对这枪喜欢得不得了。老年的曾柳生说:“德国造驳壳枪好,意大利造不行,打枪时弹簧有时会蹦出来。”

1938年,第五十四师驻防湖北省通城县,即将与日军开战。孔荷宠传令全师,战前每人写一封家书,要求家中亲人提前为出征将士做好灵牌。意思是在外打仗的人总是要死的,家里无须挂念。

团长李南山奉命率部袭击一支日军部队。曾柳生提着驳壳枪跟在他后边,不料,太阳照射在驳壳枪上,产生了反光,被鬼子发现。一时间山间枪声大作,曾柳生吓得滚下山坡,李南山连忙卧倒在地,指挥战斗。

好在这是鬼子小股部队,放了一阵枪后,鬼子害怕中埋伏,丢下几具尸体,匆匆撤退。李南山爬起来,将曾柳生臭骂一顿:“你怎么当的警卫,反而要我来保护你了!”

部队在湖北省崇阳县驻防时,恰逢大旱,眼看庄稼颗粒无收,师长孔荷宠带领相关人员察看地形,决定在两座山头之间修一条堤堰蓄水。说干就干,孔荷宠一声令下,数百人一齐上阵,肩挑手提,数天后终于将堤堰修好了。当地百姓喜不自禁,奔走相告。

曾柳生在家时念过二年私塾,表哥有意栽培他,送他去司令部办的干训班学习了3个月。

1941年,蒋介石任命孔荷宠为陆军暂编第五十四师少将师长,隶属杨汉域第二十军,调防岳阳县新墙河南岸阵地,与北岸日军对峙。

第五十四师在新墙河主要是担任警戒与打游击。该师是由游击队改编过来的,武器装备差,着装不统一,被友军讥笑为“破烂军”,官兵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第五十四师在新墙河前线即将与日军作战。孔荷宠在誓师会上问:“愿意死前还是死后?”

众人不解。孔大声说:“想死后者老子现在就用机枪打死你,想死前者,给老子拼命往前冲,要死也要死在鬼子的炮弹下!”士兵听后群情振奋,个个奋勇冲锋,不愿当怕死鬼。

有一次,三团奉命越过新墙河偷袭北岸日军,摧毁日军碉堡。团长李南山决定组建“敢死队”。全团有700多人踊跃报名,纷纷要求上阵杀敌,最后精心挑造出40名敢死队员。

这40名敢死队员连夜过河,摸到敌人碉堡,将手榴弹引燃后塞进去。敢死队员陈金声,30来岁,个子高大,他用手榴弹炸开了敌人碉堡,结果肚子挨了鬼子一枪,肠子都流出来了。陈金声咬紧牙关,用绑带捆住肠子,抢了一挺日军机关枪,打死了11个鬼子。敢死队员成功端掉了日军据点,令友军刮目相看。

第三次湘北会战后,曾柳生所在三团驻扎在黄沙街颜四屋场,主要担任防御与放哨任务。部队与百姓相处较为和睦。1942年过年时,老百姓杀了猪,请士兵们一起吃年饭,士兵们与老百姓一起玩龙舞狮,很热闹。老百姓说,幸亏我们的军队在这里坚守,要不然又要去逃荒讨饭了。

曾柳生回忆,头一年部队生活条件还可以,士兵一个月伙食费大约3~4块光洋,不时吃点肉改善伙食;但到了第二年,部队供给不足,生活极为困难,每餐只能吃萝卜青菜。但部队纪律严明,喊出口号:“军无纪律必败,人无命脉必死!”空闲时间,部队帮老百姓栽禾,一边栽禾一边比赛,高唱《大刀进行曲》,热情很高。

有一次三团过河偷袭日军,抓了一个俘虏。这个俘虏顽固不化,赖在地上不肯走,比划着说宁愿死也不愿走。士兵没法,弄来一副担架,抬着俘虏走。后来曾柳生奉上级命令,将俘虏押送到长沙,交给第九战区司令部,为此,司令部还特意嘉奖了第三团。

刘采云,1924年出生,岳阳县毛田镇黄金村上门组人。

刘采云家兄妹众多,他排行最小,上面有3个哥哥,2个姐姐。他二哥叫刘凤池,曾经在月田塘坳村连云完小读书,结识了该校教师杨乐如。

杨乐如,毛田镇南冲人,1926年入党,早年在湖北洪湖组织工人运动,大革命失败后回到岳阳县,与党失去联系,他仍一如既往为党工作,在家乡组织青年读书会,培养革命骨干。

1934年至1938年,杨乐如担任连云高小教师,以学校为掩护,主办“教师暑假讲习会”、民众夜校等,积极宣传抗日救亡方针和革命道理。1938年5月,杨乐如被中共湖南省委任命为岳阳中心县委组织部长、书记。

受杨乐如的影响,刘凤池很快走上革命道路。杨乐如经常组织革命青年开会、办学习班。为防特务搞破坏,刘凤池常带弟弟刘采云站岗放哨。就这样,14岁的我参加了党的地下组织。

刘采云当时只有14岁,但是他个子较高,体格也壮硕,像一个小大人。每次站岗放哨他都十分认真,确保了会议安全,杨乐如对此很满意,总问他站岗累不累。刘采云还记得杨乐如中等个子,体质较弱。

他当时不太懂得革命道理,只觉得跟着杨乐如干不会错。后来,杨乐如经常派他送信,刘采云年纪轻,吃得苦,耐力也好,每次都能够完成任务,受到杨乐如的赞赏。

岳阳县发展地下党员最多时达600余人,建立了10个区委,连云高小被称为“岳阳的抗大”,共培训了200多名学生,有八九十名学生加入了地下党组织,全国解放后,很多人成了党的负责干部。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民众爱国热情高涨。杨乐如常带学生到镇上和附近农村演话剧、唱歌和口头宣传抗战爱国,工农和市民也热烈响应。

1938年冬,国民革命军第八十二师驻月田黄岸,师长罗启疆比较开明,宣称“学八路,打游击”。罗师长邀请地方各界知名人士座谈,吁请大家协助该师发动和组织民众、建立抗日游击队伍。

杨乐如对大家说:“我党要求在沦陷区开展抗日游击战争,而我们岳阳地区又没有自己的武装部队,对八十二师筹办游击队一事要积极支持。”

于是一批党员和进步青年来到第八十二师受训,杨乐如、彭援华等党的负责人也应聘担任第八十二师政治教官,就这样刘采云和二哥刘凤池来到第八十二师,在排长罗连才手下当兵,随他们参军的还有同村人刘贵舟、刘金树等。

1939年9月,第八十二师一个营在药姑山和日军打了一场恶仗,刘采云和二哥参加了此次战斗,三天三夜未下战场。

药姑山又名龙窖山,群山绵亘百余里,呈东西向,横亘湘北鄂南,地跨临湘、通城、崇阳等地,峰峦叠嶂,地势险要,风景秀丽,据说明代“药圣”李时珍曾来此采药,赐名“药姑山”。

9月中旬,日军集中兵力从湘北、鄂南、赣北三个方向向长沙发起进攻,第八十二师一个营奉命在通城附近的药姑山阻止敌人。

全营积极备战,在山上挖了防护沟。日军先用炮弹轰炸,再组织士兵猛攻。国军坚守阵地,用“八二”迫击炮、机关枪、手榴弹向日军猛烈开火,鬼子一排排冲上来,又一排排倒下。

刘采云的年纪较小,但到了战场上,也是一个不怕死的角色。他用手榴弹炸死了几个鬼子,感觉很过瘾。有一次,鬼子的炮弹就在他的旁边爆炸,弹片擦着耳边飞过去,要不是二哥奋不顾身将他摁倒,只怕也报销了。

全营三天三夜未下火线,伙夫从岳阳方向的相思山爬上来送饭。士兵士气高昂,许多人负伤后简单包扎又继续投入战斗。

一天晚上,轮到刘采云守哨。他睁大眼睛,时刻保持着警惕。在夜的静寂中,他听到一个神秘的世界在活动。微风轻轻,传来种种难以察觉的声音,似乎可以听见树叶在呼吸,小草在生长,山间古里古怪的精灵来来往往,窸窸窣窣。旁边战友们的酣睡声,还有伤兵的呻吟,让他不感到寂寞。

再旁边,就是堆藉的尸体,空气中传来混杂着的硝烟味、血腥和腐臭味,又让他害怕。这时,一颗流星越过他的头顶坠向深谷,仿佛带着一声凄凉的长啸,刘采云不由得战栗起来。

二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不要怕,这是一个灵魂进入了天国。”

战至最后,日本人强攻不下,无可奈何撤出了战场。这场阻击战国军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血的代价,全营仅剩下一个连的兵力,损失了一大半。罗连才排是一个加强排,原有60多人,战后仅剩20来人。同村人刘贵舟、刘金树在此役中光荣牺牲。刘采云想,他们的灵魂应该到了天国吧。

二哥被害后,刘采云只身逃到临湘,隐蔽了身份,贩豆豉、芝麻维持生计。

1945年上半年,王震将军奉中央之命率八路军南下支队来到岳阳,积极开展抗日救亡活动,却遭到国民党顽军和王翦波游击大队的抵制,不断制造磨擦。

5月上旬的一天,王震将军率主力由鄂南返回湘北,到达临湘,目标是进击王翦波部盘踞的大云山。此时,刘采云正巧在村子里贩豆豉,一位八路军战士正在找向导,他自告奋勇要求带路。

一会儿,王震将军来了,他中等个子、团脸,胡子拉碴。王将军亲切地问我:“你晓得大云山么?”刘采云答:“晓得,我老家就在大云山脚下呢。”王震将军还是不放心,继续问:“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刘采云答:“我14岁就参加了党的地下组织,领导人是杨乐如。”王将军欢喜地说:“那好,那好,杨乐如这个同志我认识,现在在延安呢。”

刘采云将担子一丢,给王将军当起了向导,轻车熟路将八路军带到大云山脚下。我军向大云山发起猛攻。王翦波残部凭险顽抗,八路军如铁流涌进,锐不可挡,将王翦波部歼灭殆尽,王翦波本人乘天黑从后山只身落荒而逃,我军大获全胜。

临别时王震将军给了刘采云几块银元,说是对他的奖励,还鼓励他要继续为党工作。王将军的一席话使刘采云倍感温暖。

1949年5月,解放前夕,刘采云参加了湘鄂边区游击队,指导员余孝生。游击队到通城迎接解放军,带路到岳阳县境内。这以后刘采云参加了岳阳县的剿匪工作。

解放后,他又积极报名参加了抗美援朝,在战斗中负伤。从朝鲜回来后,刘采云退伍回乡,当了农民。

2010年,省民政厅认定刘采云为抗战老兵,还派人对他进行慰问。说起这事,刘采云老人苍桑的脸庞满是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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