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舞女》
攻略阴郁皇帝成功后。
我放弃回家，自愿被锁在深宫中陪着裴景疏。
后来。
裴景疏将我赶下龙辇，他搂着衣衫不整的新欢，笑得满脸恶意。
「爱妃如果没有活着爬出这个猎场，朕就抄了你的满门。」
话音落地，周围饥饿多时的野兽虎视眈眈地朝我靠近。
关机多年的系统突然复活。
机械电子音平静且冷漠，一如往日大权在握的裴景疏。
【我帮你杀了他。】
1
今年是我攻略阴郁皇帝成功后的第三年。
任务结束后，我放弃了回家。
毅然决然留在紫禁城的深宫之中。
只是因为裴景疏曾经告诉我：「清然，不要离开我，我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系统脱离后的每一日，我都在后悔当初的决定。
如今，即便没有系统为我提示好感度的数值。
我也清楚地知道。
裴景疏早就变心了。
爱情和自由，我一个都没有得到。
我简直是全天下最愚蠢的女人。
2
围场狩猎的晚宴上。
来自西域的舞女为裴景疏献上精湛绝伦的舞蹈。
她的舞蹈大胆开放，跳着跳着就躺进了裴景疏的怀里。
舞女媚眼如丝，加上大胆地挑逗，裴景疏很快就有了反应。
他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直接吻上了舞女鲜艳的红唇。
醉意的加持下，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如果不加以阻止，恐怕在座的各位都要被迫欣赏一场活春宫。
众大臣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坐在一旁默默无声的我身上。
他们依旧傻傻地认为，裴景疏爱我爱得要命。
3
我苦笑两声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舞女的上衣被裴景疏粗暴地撕碎，她惊呼出声。
眼看皇家颜面将要丢尽，跟了裴景疏多年的大臣李照出言阻止。
「皇上，万万不可。」
众人的眼睛全部聚焦在李照的身上。
李照作为曾经的护国大将军，为裴景疏抛头颅洒热血。
为战塞外，他断了两条腿，瞎了一只眼。
当我以为这场闹剧要在李照的劝阻下停止的时候。
裴景疏却愤怒地将杯盏摔向李照。
坚硬的瓷器砸在李照的额头上，暗红的血液顺着那只瞎掉的眼睛流下。
就像那只瞎掉的眼睛流出了血泪。
「朕的事情，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来管了？」
李照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见李照落得这种下场，其他人怕惹祸上身，纷纷装作视而不见。
4
我猛地抬头看向裴景疏。
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即便李照不是护国将军，没有为裴景疏打过江山。
他也是陪裴景疏一同长大的好友。
当裴景疏还是一个日日被欺负的皇子时，是李照没有嫌弃他，反而助他得权，助他夺位。
裴景疏曾经告诉我，他这一生，只有两个人不能辜负。
一是李照，二是我。
权力，真的会把一个人变得六亲不认吗？
裴景疏的余光扫到我，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玩味。
裴景疏语气阴狠：「皇后对朕的行为有意见？」
5
我失望地低下头。
「臣妾不敢。
「臣妾只是在想，皇上还记得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
听到我话后，裴景疏用厌恶的目光看向我，他一字一句道：「朕说过，不要跟我提过去。」
我立刻住口。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裴景疏对过往的一切都产生了抵触。
他恨那些苦难的经历。
包括陪他经历苦难的人。
裴景疏上位后，曾有人在醉酒后感谢那些经历，感谢裴景疏成为他的伯乐。
当晚，裴景疏就亲手处死了他。
他亲手割下了昔日同伴的头颅，并且将头颅视作耻辱挂在了城墙上。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提裴景疏的过往。
6
裴景疏笑着靠近我，他用力捏起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许清然，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朕可以随时废掉你。」
生理性的眼泪蓄满我的眼眶，我一言不发地看着裴景疏。
当初那个为我挡剑，为我在雪地里跪长街守长夜的少年彻底死了。
或许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
只不过是裴景疏为了权力，饰演出来的深情戏码。
他演技太好，骗过了我，甚至也骗过了他自己。
看着我的眼泪，裴景疏眼底的厌恶加深。
「既然你这么有力气，不如自己走回皇宫吧。」
说罢，裴景疏一巴掌甩开我的脸，头上戴的凤冠摔落在地。
「来人，摆驾回宫，谁也不许帮皇后。」
临走前，裴景疏凑近我的耳边低语：「明日之前回不到咸宁宫，朕会抄了你的宫门，你在乎的所有人，都会死在朕的酷刑下。」
我崩溃地看向裴景疏，恐惧的眼泪尽数掉落。
我知道，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看见我狼狈的样子，裴景疏笑得满脸开心。
随后，他抱起舞女，两个人一同上了龙辇。
7
一炷香之后，摇晃的龙辇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准备完毕，整装待发。
「回宫。」
太监尖锐的嗓音传遍整个围场。
我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任何人敢来关心我。
也没有任何人敢用马车带我回宫。
只有我的贴身侍女小桃整理好包袱，她一路小跑着跪在我面前，脸上的泪都没有抹干。
小桃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我们快回去吧。」
我抬起头，脸上红色的手掌印记触目惊心。
我缓缓看向裴景疏离开的方向。
小桃挡住我的视线，她抽噎着说：「娘娘，陛下他……早就走远了。」
我捂住被裴景疏扇肿的那半边脸，眼睛里的泪一颗一颗地落下。
「我知道。」
他甚至一次头都没有回过。
8
在小桃的搀扶下，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夜深了，一只在饥饿多时的狼走近了这里。
没了火把的威慑，它虎视眈眈地朝着我靠近。
裴景疏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活着回去。
小桃攥紧我的手臂，将手中的包袱甩向饿狼。
「你别过来！」
这种没有杀伤力的反击却激起了狼的怒意。
它发出阵阵低吼，弯起脊背，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攻击。
我将小桃拉到身后。
裴景疏想要杀的是我一个人，我不能连累小桃。
9
正当我准备跑过去，用身体为小桃争取逃跑时间的时候。
一道熟悉的电子音在我脑海中刺啦响起。
【好久不见，我是你的搭档 0314。】
我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0314 来了，我们有救了！
当我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饿狼猛地冲上来将小桃扑倒在地。
小桃拼命反抗，她噙着眼泪看向我，口中却催促道：「娘娘你快跑，不要管我！」
没等我求助，0314 就抢先开口了。
【看来情况不太妙，我来帮你脱离困境吧。】
系统操控起我的身体，迅速走到饿狼面前，拽住狼的后肢，直接将狼甩到十米开外。
血液的味道吸引来其他野兽，看见我和小桃，它们双目充血，兴奋地朝着我们两个人奔跑而来。
我将宽大的外袍脱下，跟野兽一对多开始决斗。
在系统的加持下，我的力气大到可以将树徒手砍断。
空气中很快弥漫起血雾。
周围落满了野兽的残肢断臂。
小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娘娘，我在做梦吗？」
10
危险解除，系统不再操控我。
力气使用过度，我瘫坐在地上。
0314 语气低沉道：【趁着休息的时间，不如告诉我，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惨？】
这么多年的委屈倾泻而出，我瞬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桃不断地拍着我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安慰我。
我的系统 0314 软件配置并不好。
我们搭档的这些年，他经常因为故障找人替他上班。
在裴景疏昏迷不醒的那半个月内，0314 刚好找了代班。
我正是在那个时候决定不回家的。
代班系统答应得很爽快，连流程都没走太久，直接跟我解除了绑定。
如果当初是 0314 陪在我身边，他一定会生拉硬拽扯着我回去。
裴景疏在昏迷的时候，他一直拉着我的手，在梦中不断呓语着我的名字。
「清然，不要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这样我无法保护你。」
所有人都说，裴景疏爱惨了我。
就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11
但是在裴景疏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他从爱惨了我，变成恨惨了我。
裴景疏睁开眼睛的第一秒，就是推开没日没夜守在他床前的我。
他性情大变，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性格偏执但本性善良的小皇子了。
他将我幽禁在咸宁宫，断绝我和外界一切的联系。
为了羞辱我，他让我跪在他和妃子寻欢作乐的寝殿外。
我不知道裴景疏为什么会恨我。
无力感充斥着我的生命。
裴景疏甚至不准我自杀。
一旦我自杀而亡，他会血洗整个咸宁宫。
12
说完这一切，小桃哭着搂住我。
她以为我在和她倾诉委屈。
「娘娘，你受过的苦我都看在眼里。」
0314 沉默了。
过了几秒。
【我去帮你杀了他。】
弑君吗？
裴景疏可是男主。
「他死了，世界不就崩塌了吗？」
小桃岂不是也会死？
我摇摇头，拒绝 0314 这个提议。
0314 知道我犹豫的理由。
【那我们先回宫，从长计议。】
13
0314 让我拉住小桃的手，然后随便找一个门。
我按照他的指示，拉开了面前的破门。
进去后，我和小桃瞬移到了咸宁宫。
小桃昏迷在床上，我趴在一旁的桌子上。
所幸这里跟冷宫没什么区别。
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一场大变活人。
我委屈道：「0314，你怎么才来啊？」
说完这句话，我的眼泪又掉在桌子上。
今天是我哭过最多的一天。
三年来，无论裴景疏怎么折辱我，我都很少掉眼泪。
但是遇到 0314，我的眼泪就像决堤一样拉不住闸。
0314 又沉默了。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开始担心 0314 是不是又跟我解除绑定的时候。
0314 开口了。
他问道：【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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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完成过很多任务，其间，你付出过很多次真心与爱意，但在任务结束的同时，你都会很快地将感情收回。
【你的目标一直是回家，你很坚定，这从未改变过。
【为什么在最后一个世界，你却选择了留下？】
这下沉默的变成我了。
我之前的确很爱裴景疏。
但是在他醒来之后，看到他眼睛的第一眼。
我就感受不到我对他的爱了。
我知道裴景疏变了。
可我又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裴景疏。
短暂的回忆结束，我抬头看向外面的月亮，想起之前那个惊才绝艳的美少年裴景疏。
「0314，我更想问你为什么？
「我每次爱上裴景疏的时刻，你为什么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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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再次沉默。
我也不打算逼他回答这个问题。
几秒后，0314 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现在想做什么？】
系统回来之前，我一直都希望着 0314 来带我回家。
可是 0314 真的回来了，我却没有这种想法了。
我诚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0314 耐心地继续问：【你不想回家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忘记了脸上的伤，用手撑起下巴，顿时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诚实地回答：「现在没那么想了。」
0314 的语气难得有些生气。
【杀了裴景疏吧，世界崩塌后，我会送你和小桃一起回家。】
听着脑海中冰冷的声音，我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会陪我回去吗？」
0314 回答道：【不会。】
于是我换了一个问题：「那你怎么办？你还会活着吗？」
系统沉默了几秒。
【会。】
他在骗我。
16
我难过地趴在桌子上，赌气道：「我不回去。」
思考过后，0314 问道：【难道你还爱着裴景疏吗？】
我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知道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0314 耐心地哄道：【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也会希望你回家的。】
我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有本事让裴景疏亲口来告诉我。」
0314 的语气有些僵硬：【我没电了。】
系统能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世界归于一片安静，只剩下我和小桃的呼吸声。
我寂寞地坐在地面。
我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我也是这样坐在地面。
裴景疏怕我着凉，他脱下自己的龙袍，披在地面上，让我坐在龙袍上面。
当时宫里的老嬷嬷告诉我，帝王家最大的宠爱莫过于此。
17
我在回忆往事中不小心睡着了。
第二天，小桃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爬下来，她跪在我面前，不断地道歉。
「娘娘，奴婢不是自己爬上来的，我一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我被小桃的单纯可爱逗笑了。
「是我抱你上去的，好好睡就是了。」
小桃大惊失色，但更多的是感动。
她捂住嘴，下一秒就要搂着我哭出来。
我怕哄不好，连忙让她打住。
小桃也不是矫情的性子，她没有过多纠结在这件事上。
小桃问起我：「娘娘，我们是怎么回来的？皇上还会不会杀我们了？」
听到这句话，我在心里呼唤 0314，想问问裴景疏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可惜，他仍然不在。
我表情失落地摇摇头，不愿再多说什么。
小桃看懂了我的情绪，自然以为我在为昨天的事情伤心。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我。
18
昨日我被扔在荒郊野外的消息在宫中传开。
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仅失宠，还深受皇上的厌恶。
我在宫中的日子简直连狗都不如。
刚刚走出宫门，发现往日里对我还有几分尊敬的妃子们聚在我的门前。
她们围成一圈，很明显是来看我笑话的。
看见我脸上斑驳的手指印记，她们笑出了声。
这些人说什么都要往我屋子里面挤，让我描述一下我昨晚狼狈不堪的场面。
我面色僵硬，想要关住宫门。
站在沈淑妃一旁的宫女用手死死按住门，语气恶狠狠地说道：「皇后娘娘，我家娘娘大老远来见您，您这样恐怕不妥吧？」
小桃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用手指着那个人，怒道：「放肆！你有几个脑袋敢这样跟皇后娘娘说话？」
沈淑妃轻轻地笑了，她笑眯眯地走近小桃，然后狠狠地甩了小桃两个巴掌。
「皇后，住在冷宫的皇后还能叫皇后吗？」
沈淑妃抚着腰慢慢走进我的宫中，「本宫肚子里可是……」
这些年，我在沈淑妃身上受了不少气。
现在 0314 回来了，老娘一点也忍不下去了！
我一把揪住沈淑妃的头发，不顾她的挣扎反抗，拉着她跪在我的凤位之下。
「既然淑妃娘娘认不清本宫的身份，那就跪在这里给我好好回忆一下。」
周围的妃子和宫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你疯了！淑妃娘娘可是怀着皇上的亲生骨肉！」
「来人啊，快去禀告皇上！」
19
「不必了。」
一道清冷阴沉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口。
裴景疏满脸怒气地站在那里。
我身上的血瞬间凉得彻骨。
如果被裴景疏一怒之下杀死，那我就真的死了。
周围的人瞬间来了气焰，叽叽喳喳地冲着裴景疏描述我的狠毒。
裴景疏不紧不慢地走近我，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毫无情绪波澜，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往往越是平静越可怕。
我死死望着裴景疏，浑身发冷。
刚刚的怒气消失得荡然无存，被恐惧所替代。
0314 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沈淑妃故作痛苦地捂住肚子，哭诉道：「皇上，你要为臣妾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做主啊。」
裴景疏微微一笑，身上的情绪却阴冷无比：「哦？说来听听。」
沈淑妃和其他人将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裴景疏。
将我描述成因为嫉妒想要杀死沈淑妃孩子的毒妇。
其他人的目击证词，再配合上沈淑妃楚楚可怜的眼泪。
我今天不死一次恐怕是不行了。
20
而沈淑妃还生怕我今天不被处死，继续控诉道：
「臣妾的孩子还有两个月就要出生了，皇后娘娘这么对我，恐怕是想要我们母子二人的命啊。」
裴景疏俯下身子，看向沈淑妃。
「皇后当真那么恨你的孩子？」
他语气温柔，却透露着不易察觉的冰冷和厌恶，让我心生寒冷。
沈淑妃连忙点点头，用手帕擦了擦挤出来的眼泪。
小桃连忙跪下，拼命否认道：「皇上明鉴，是淑妃娘娘先对皇后娘娘不敬，皇后娘娘才罚跪淑妃娘娘的。」
沈淑妃瞪了小桃一眼，继续装可怜道：「你一个奴婢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本宫怎么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裴景疏挑眉道：「看来爱妃是非常爱这个孩子啊。」
沈淑妃轻轻摸了摸肚子，垂眸道：「臣妾自从有喜那一日开始，就期盼着孩子的降生。」
完了完了。
我暗道不妙，不断在脑海中呼唤着 0314。
其实，我倒不是渴望 0314 来救我。
我只是希望能在死之前，再和他说上一两句话。
21
裴景疏挑挑眉，他站直了身子，勾了勾唇。
他看着沈淑妃，云淡风轻地开口：「既然爱妃这么期待，那就把婴儿提前剖出来吧。」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所有人都没有弄明白裴景疏话里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