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微笑》的世人爱情

鹰瞳世界 2022-10-11 08:33:34

10月6日,2022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布,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赢得桂冠。安妮·埃尔诺是谁?她的作品有没有中文版?其作品风格又是怎样的?很多读者带着疑问开始去了解这位作家。笔者十数次出行法国,多少了解这个在东方国度刚刚出名的作家。

1940年9月1日,安妮·埃尔诺出生于法国诺曼底大区的一个小镇。她的父母做过工人,后来经营一家兼卖杂货的咖啡馆,勉强维持生计。安妮·埃尔诺的母亲受家庭条件所限早早辍学进入工厂,因此深信教育可以改变现状,实现社会阶层的跨越,总是激励女儿努力学习。安妮·埃尔诺不负母亲的期望,一直成绩优秀,先后考入鲁昂大学和波尔多大学,成功取得教师资格,教授现代文学。

安妮·埃尔诺很早就展现出她在文学方面的天赋。她在二十岁时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手稿,却始终未能发表,此后忙于种种生活琐事,直到1974年出版了她的第一部小说《空衣橱》,从此再未停下探索的脚步。

笔者现在想介绍一位出生早于安妮·埃尔诺五年有同样经历天赋极高的法国女作家,她就是弗朗索瓦兹·萨冈(Francoise Sagan,1935-2004年),一九五四年,年仅十八岁的她写出了小说《你好,忧愁》,一举夺得当年法国的"批评家奖"。这本关于少年、爱情和孤独的小说,在五年之内被翻译成二十二种语言,在全球的销量高达五百万册,还被改编成电影,成为轰动一时的文化事件和出版现象。萨冈漂亮出众,个性鲜明,行为有些离经叛道,她喜欢写作、赛马、赌博、飚车、酗酒,甚至还吸毒,却备受法国人钟爱。当时文学界称她为“文坛女王”。

萨冈笔下的世界虽然往往只有两三个人物,但却是二战后西方社会的缩影,因为主宰这个世界的孤独,正是西方社会里人们共同的感受。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小说才会如此畅销,拥有最广泛的读者,尤其受到年轻人的欢迎,因为他们从主人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某种微笑》一书里更是把那年代爱情话题写到极致。

萨冈说:“生活就是设法使自己尽可能地高兴。我强烈地爱着这些东西:文字、音乐、物质、以及从他人身上汲取的短暂温暖。我用它们来填补我的寂寞和空虚,填补我身上一部分热情和冷漠。因为,这个世界上很少有如愿以偿的幸福。或许幸福只是一种漫不经心的状态,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你自己更爱你。”

对于萨冈,人人都知道她一生随心所欲。她家境优裕,少年成名,一生都过着危险、激动人心的生活,沉溺于疯狂的派对、飙车、赌博,吸毒、抽烟、酗酒,不停地卷入各种诉讼、诽闻之中,在此同时,她却回避来自各个机构的荣誉,但她还是成为了那个时代的青春代言人。而她一直处在了青春期,一直是个社会所谓的问题人,从问题少女,到问题中年,乃至问题老年,但萨冈活的很惬意,从来不觉得痛苦,她很奇怪地反问大家,我干吗要痛苦?痛苦?不,我从来不曾有过。是的,她不痛苦,但她却有的是无尽的忧愁。她的作品里无不弥漫着这样淡淡的忧伤气氛,十八岁她就写下《你好忧愁》,并一举成名,成为法国文坛上炙手可热的精灵,而相比她的所有作品,笔者更钟爱《某种微笑》。

在《某种微笑》里,女主人公多米妮克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却感到生活死气沉沉,爱上了男朋友的旅行家舅舅吕克,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忧郁中年人,第一眼他们就觉得彼此是同类人,全身都散发着忧愁的气息。吕克灰色的眼睛里有疲倦的神色,他是一个富有、稳定的中产阶级家庭中的男人,妻子温柔随和。两个郁郁寡欢的人一见面就产生了异样的感情。虽然多米妮克一开始对吕克心怀戒备,告诉自己:“这就是诱惑我这样小姑娘的家伙”,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喜欢上了吕克,虽然对于她来说他有点老了。就象夏娃寻找到了自己的亚当,她觉得他们气质如此相似,她就象是他身上拆下的一根肋骨做成。

男女之间产生暧昧的情绪如此顺理成章,三秒钟内就能达成默契。吕克邀请多米妮克同床共寝没让她不快,反而觉得这虽然不符合社会礼仪却是天经地义。多米妮克一再告诉自己:这只是发生在普通男女之间的一桩普通的风流韵事,在这样的年代里发生这样一件风流韵事没什么不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虽然这样的事情既无前途又无多少真实的情感在里面;虽然他们对事情的发展趋势一清二楚了如指掌,但她依旧无法阻止内心里对吕克的依恋和那种舒缓而又撩人心怀的感觉。他们平静地、懒散地、甚至带着可预见分离的忧愁一步步发展,同病相怜,互相安慰,喜爱着同样的音乐和事物,一起看着生活能允许浪漫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

多米妮克以为吕克在第一次约会中就迫不及待的向她表白爱情,吕克却心不在焉并且迟到了几分钟,他那种漫不经心又无暇顾及的态度充斥着他们整个交往过程,使得多米妮克一度以为他对她并不见得有多大兴趣,让她既感到宽慰又略觉得失望。但是多米妮客最终接受了吕客的邀请,去戛纳度假。蓝色海岸,温情的海风,橙黄的沙滩,暗红的岩石,还有她和吕克都爱的那支名叫《孤独与甜蜜》的曲子见证了她一生最宁静最幸福的回忆。在预定的旅程将要结束的时候,多米妮克甚至以为吕克是爱着她的,因为他对她表现出的依依不舍和柔情蜜意,并且延长了一个礼拜的假期,两人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度过了满含忧愁幸福的半个月,时间悠悠而逝,平平淡淡。吕克让多米妮克领悟到,幸福是件平常的东西,没有什么标记,只意味着某种心不在焉,意味着可以不需要思考随意相信别人。

当两人垂头丧气回去,在戛纳度假的事情却很快被曝光,和所有偷情的故事那样他们不可能再明目张胆的在一起,吕克一个人避走美国,只给多米妮克寄来一封充满柔情而又忧伤的短信,回来后却隔了好几天才给多米妮乐电话,电话里多米妮克情绪平和地接受了吕客永远不可能属于她的事实,接受了吕克不可能长久热烈爱着她的事实,接受了只能成为那个年长男人开心的玩伴的事实,她明白过去两个礼拜的生活已如春梦一样逝去,吕克不可能如她期待的那样永远默默不语、神色庄重、稳妥可靠、温柔亲切地陪伴在她的身边……蓦然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然泯灭,仿佛是身上某种最重要的最有活力的东西,觉得生命中的激情被一点点地侵蚀、消解,最终坠入虚无。

“我无意中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在微笑,我情不自禁地微笑了。我无法自制。我知道,我重又孑然一人,形影相吊。我早就想对自己讲清这一点。我寂寂一身,茕茕孑立。究竟又怎么样呢?我是个爱过男人的女人,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喜欢这个结尾,平静而又令人心痛的叙述着,爱情,总是忧愁与微笑一路相伴的。其实所有的爱情都是一样的,所有的爱情都会疲惫,疲惫中的人们又会重新期待爱情。我在你身边,我不说你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说了,你仍未必知道我在想什么!谁说爱人就会心有灵犀呢?每个人的心都是孤独的所以让•保罗·萨特 (法国20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才会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等待艳遇。”然而在当事者心里觉得是爱情,旁人眼里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而已,甚至男人心里也这样觉得。而女人们也总是轻而易举地就原谅、放弃,甚至遗忘,究其原因还是爱得不够深沉吧!可是为什么我们还是总在摸索于一种飘忽不定的情感关系?总还是喜欢上那些注定不属于我们的人?甘愿将自己困在那人的堡垒中惴惴不安,自我暗示、欢欣、委屈、妥协、不断受伤直至全然迷失方向?

萨冈本人似乎颇具矛盾性质,她既沉耽于年轻的富有激情的肉体关系,又向往与成熟的男子之间的心灵沟通与共鸣。萨冈是一个微笑,忧伤的微笑……面对错综复杂的人生与爱情,我们无能为力时也只能报以同样忧伤蚀骨的微笑。那些细雨霏霏般撩动人心却挥之不去的感情让我们领略忧愁,日渐消瘦,并不断的释放与迷陷。爱,是一种魂牵梦萦的情感,是一种痛苦的不满足。说到底,爱情是一件心疼的事情,如果你的心里还有爱的话!

法国总理拉法兰在悼念弗朗索瓦兹·萨冈的文章中写道:"弗朗索瓦兹·萨冈是一种微笑,忧郁的微笑,像迷一样的微笑,一种排遣的微笑,但也是快乐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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