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菀走很远了,回头发现陆慎还站在车边,也不知道愣着不动干什么,她喊:“陆慎。”
陆慎扭头看她。
距离太远,祝清菀也看不带陆慎脸上的表情,男人向来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你站着干嘛,快点拿钓鱼竿过来啊。”
陆慎拿上东西,关车门。
祝清菀不会钓鱼,她纯属拉着陆慎来,想看他钓鱼的,说是看他钓鱼,她又不认真,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又时不时的玩手机小游戏。
反正不是来钓鱼的。
陆慎钓鱼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喜欢抽烟,但祝清菀就在一旁,他只能忍住。
过一个多小时,一条鱼也没掉着。
陆慎有些郁闷,祝清菀心情却很好,她拂开吹到脸颊边的碎发,将头发散下来,重新挽一个丸子头。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陆慎身上。
这次盯着他的手看。
陆慎的手真好看,骨节分明,她手控。
陆慎知道祝清菀在看她,他假装不知道,目光没离开水面,面对这枯燥无聊的方式,显然很有耐心。
祝清菀从偷偷看,到明目张胆的看。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嘴角微微勾起,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太无聊了,陆慎不说话,她想和他说话。
搬着小凳子,靠近陆慎身边,祝清菀轻轻的扯扯陆慎的衣服,等他疑惑的转过脸。
她冲他微微一笑,没话找话。
“陆慎,你怎么不说话,不觉得无聊吗?”
陆慎好看的眉头微挑,平静的应对一句,“钓鱼不应该保持安静?”
祝清菀:“……”
谁规定的保持安静,怕把水里要上钩的鱼吓跑吗?无所谓啊,吓跑就吓跑,钓不到就钓不到呗。
陆慎这是嫌弃她聒噪,让她闭嘴的意思吗?
一句话,就让祝清菀心情有些郁闷,不开心了,只是脸上没有变现出来。
祝清菀也没那么玻璃心,暗暗给自己打劲,祝清菀加油!毕竟玻璃心可追不到男人。
她心境一边,情绪就不再低落,转头看着湖面,波光粼粼,见没有鱼咬钩的迹象,盯着水面静静发会儿呆,又扭过头看身边的男人。
陆慎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随便的一个动作就很吸引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禁欲又格外勾撩的气息,任哪个女人看了都会心痒心动吧。
祝清菀不自觉翘嘴角。
风景再美,哪有眼前的美男子好看。
盯着陆慎线条清冷俊漠的侧脸,祝清菀发现一个事实,她真的很馋陆慎这个人,他的脸,他的手,他的一双逆天大长腿,他说话的声音,他淡漠的眼神,全都贴合她的胃口。
祝清菀听人说过一种说法,这辈子,你所遇见的人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有缘分的人,才会相见,有所念有所欠的人,会眼起心动走到一起。
当你遇到那个让你眼起心动的人,一定不要轻易错过,要把握机会牢牢的抓住幸福。
否则,错过就遇不到了。
祝清菀没有谈过恋爱,被人追过,但没有主动追过别人,这还是第一次心动,并不知道如何追求一个男人,让她紧张无措又充满无限勇气。
她想让自己勇敢一点。
要是等着陆慎主动,怕是会错过机会,祝清菀不想遗憾,她想试一试,勇敢一次。
没出声打扰陆慎,祝清菀伸出小手,轻轻的扯了扯陆慎的衣服,她离他很近,能闻到陆慎身上散发出的淡冷的松香味,她喜欢这味道。
也喜欢和陆慎贴近一点。
陆慎被祝清菀挠痒痒似的小动作干扰注意力,转过脸疑惑的看着祝清菀,见她半咬着唇,看着他,也不说话,揣摩一下她的想法。
“不想钓了?”
祝清菀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好无聊啊。”
陆慎挑眉,跑来钓鱼是祝清菀提的,钓鱼好无聊也是祝清菀说的,他作势要收钓鱼竿。
祝清菀却不乐意了,“你干嘛呀。”
陆慎说:“你不是觉得无聊,今天这鱼看来也是钓不着了,要不,撤吧?”
这就走啊,那怎么可以。
好不容易跑这么远到户外,和他有这么个安静独处的机会,祝清菀才不情愿这么放过。
她不愿意,嘟着嘴巴摇头。
声音轻软的抗拒,“我不要。”
祝清菀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说话的口气有些撒娇意味,在陆慎平静黑沉的目光注视下,她克制住想逃开视线的动作,理直气壮的找理由。
“走什么走啊,你到现在一条小鱼都还没钓到呢,我晚饭想喝清炖鱼汤。”
祝清菀抛出诱惑,“你钓到一条,不论大小,我都买下来,一百块一条啊。”
陆慎没多犹豫,爽快答应,“行。”
倒不是钱的事,她这个雇主不走,他也不会丢下她自己走人,否则违约走人。
小板凳坐的不舒服,陆慎换一个姿势,长腿舒服随意的伸抵在地面,有些热,抬手熟练缓慢的解开领口的扣子,漫不经心的扯开。
随着衣领往两边敞开,露出精瘦诱人的锁骨。
祝清菀不经意间瞄到,感觉心跳快了,舔舔唇,忍不住又去看。趁陆慎没注意,她偷偷瞄好几眼,在他目光转过来之前,她立马警觉,像偷吃主人家小鱼干的猫一样心虚的快速错开脑袋。
随后,听到陆慎低哼的笑,不注意就不会听到。
祝清菀没好意思看,莫名的脸颊发热。
难道被发现了?
祝清菀心口小鹿乱撞,甚至有些口干舌燥,羞慌不已。
她默默的踢着脚下的草,心里偷偷的埋怨,都怪陆慎,没事勾引她干什么呀。没人比她心里更清楚,她是抵制不住陆慎的。
谁让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呢。
周围很安静,无人说话的声音,偶尔有水鸟叫几声。
“对了,我……”
“你不是……”
同一时间,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四目相对,两个人皆是一怔。
祝清菀脸颊红了,抿抿唇,脑子一下变空白。
陆慎眼底的怔然很快消失,唇角勾出淡淡的弧度,语气恭敬,眼底的神色却透着些许的散漫意,“大小姐,你先说。”
刚一打岔,祝清菀忘了要说什么了。
她懊恼:“啊,我忘了。”
陆慎看着祝清菀脸上的小迷糊样,就知道她记性不怎么好,跟个小笨蛋似的。
他语速平缓,安慰说:“忘了没关系,慢慢想。”
祝清菀认真的想想,没想起来刚才到底要说什么,她郁闷叹口气,不再执着,问陆慎,“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啊?”
陆慎静静的注释着她,一时没说话,祝清菀被这种直视的目光看的又要脸热,她稳住心神,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闪不避的迎视着对方目光。
“我脸上有东西吗?”
“大小姐。”陆慎轻笑下,漫不经心的手抵着膝盖,嗓音低沉磁性的开口:“你不是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么?不知道大小姐身边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
“啊?”祝清菀没想到陆慎说这个,张口发愣下意识的应一声,看到陆慎非常认真询问的表情,反应过来问他,“你想找女朋友了?”
陆慎点点头,“我年纪也不小了,找女朋友不是很正常,遇到合适的,会考虑。”
祝清菀心里的那股异样不适感,又出来了,有些不舒服,不开心。
她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好奇问:“你条件很不错,之前为什么没有找女朋友?你也不像是没谈过恋爱的人。”
“没有。”陆慎认真回答,“没遇到符合标准的,所以一直就没谈。”
没遇到符合标准的,他没说错,至于有没有女人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祝清菀清楚陆慎说的什么标准,长得漂亮,皮肤白,性格最好温柔,这种要求不算高,那他应该很容易碰到这类型的女孩吧。
祝清菀轻眨眼,声调听不出变化,“你真的,想让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陆慎点头,“我相信大小姐的眼光。”
祝清菀这下可以确认了,他的眼里真的没有自己,这让她的心情立马低落下去,有些沮丧。
他说的那些条件,他眼前就有一个。
他看不到吗?被忽视的滋味挺不舒服的,因为,她并没有入陆慎的眼,才被他忽视掉。
陆慎见祝清菀不吭声了,低头百无聊赖的踢草,一直这么踢下去,草该被她踢秃了。
“大小姐,你不高兴?”
祝清菀兴致不高,喃喃:“没有不高兴。”
陆慎听出她声音兴致不高,随手从身边扯了几株草,手腕灵活的打洁,很快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就编出来了。
“送你一只绿色小兔子。”
祝清菀被陆慎的话吸引,还在想什么小兔子会是绿色的,一抬头看到他手上用野草手编的小兔子,愣了愣,而后接过来。
还挺可爱的,毛茸茸的。
祝清菀嘴角微微弯起,“谢谢。”
陆慎看向祝清菀,从他这个角度看,祝清菀特别美,皮肤白皙,唇角上扬成小小的弧度。
她的五官单独来看不是特别的吸引人,但是全部组合在一起,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属于很养眼,耐看的那种。
越看久了,越觉得她属于那种长相非常干净的明艳,让人记住就轻易忘不掉的那种女孩。
陆慎又想起大哥提醒他的话,眼眸渐深,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他决定的事,必须要做。
他本就是天生冷漠的人,并不多在意别人感受,可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他眼里,祝清菀和其他人并没区别。
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不需要有太多顾虑。
祝清菀忽然站起身,明明空气很新鲜,可她觉得心里滞闷,“我随便走走。”
陆慎叮嘱一句,“小心点,注意脚下。”
祝清菀应,“好。”
她转身离开,到附近随便走走,这里形成一个天然的大湖,草丛也很茂盛。
祝清菀手上拿着草编小兔子,一边走路一边心不在焉的想事情,她从小到大受到的家庭教育就是女孩子要温柔要矜持,尤其是在异性关系里,不可以太主动,会让对方觉得举止轻浮。
祝清菀的确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温顺听话,很少有脾气,除非踩到她的底线。
祝清菀也没走远,她怕虫子,走了一圈绕回去,离陆慎越来越近,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就不免紧张,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还没走近,鱼竿动了,陆慎眼底漾起笑意。
“大小姐,鱼来了,晚上可以喝鱼汤了。”
祝清菀要说的话就这么被迫中断,一腔热情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浇断,尴尬又失望。
祝清菀闭口不言,看着陆慎收鱼竿,把一条四五斤的草鱼扔到桶里。
陆慎看看天,转头看向祝清菀,“大小姐,天气阴的越来越重,估计一会儿雨要来,还打算继续留在这儿钓下去?”
祝清菀仰头看天,远处黑压压的云层,从西南方飘过来的,很快就会飘到头顶。
祝清菀说:“不钓了,我们回去吧。”
陆慎拿着鱼竿和装鱼的桶,没有多余的手再拿别的,除非稍后再多跑一趟。
祝清菀帮忙拿两个人坐的小凳子,陆慎跟在她身后,走着走着,祝清菀脚步猛的滞住。
她脚下踩到一块松软的石块,而石块下面盘着一条蛇,蛇冲着祝清菀吐出蛇信子。
祝清菀脸色蓦地变煞白,吓得人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扔掉手上的小凳子,腿软的尖叫出声。
“啊!”
祝清菀看着蛇朝着她迅速爬来,惊恐的转身一头扎进陆慎怀里,恨不得跳到他身上。
祝清菀颤抖着声,“蛇,有蛇……”
陆慎手中的鱼竿一挑,把那条蛇远远的甩到草丛里,祝清菀没看见,脸还埋在他怀里,整个人缩着肩膀瑟瑟发抖,被吓到了。
陆慎拍拍祝清菀的肩膀安抚:“没事了,蛇走了。”
祝清菀依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抬头。
陆慎任由着祝清菀抱着,没强行把她扯开,他低笑一声,喊句大小姐,“别害怕,那种蛇没毒,被咬一口也不会有什么事。”
祝清菀很怕蛇,听到陆慎的玩笑话,抬头不满的嘟囔,“我才不要被咬,我最怕蛇。”
而且刚刚那条蛇,明明就朝着她的方向来的。
祝清菀不敢离开陆慎半步,不知道那条蛇钻到哪里去了,四周都是草丛,她害怕的不敢挪脚,生怕蛇从哪个地方突然钻出来攻击她。
祝清菀担忧嘟囔,“那条蛇哪儿去了。”
陆慎看向草丛里某一处,脸上云淡风轻说:“被我扔了,放心,扔很远的。”
祝清菀依旧心有余悸,脸上是始终没有褪干净的苍白,她抱着陆慎的手臂不松,眼睛一刻不敢放松,警惕的看向四周草丛。
“那条蛇还会不会回来报复我,我刚才不小心走到那一块儿了,它会不会以为我想伤害它,所以才想攻击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听说蛇的报复心很强,它会不会躲在哪儿,然后等我走过去突然咬我。不管你是大蛇小蛇,求求你不要回来,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千万不要跟着我啊!”
祝清菀眼底的惊恐和小心翼翼看的陆慎想笑,他强忍住没笑,看来女孩子还没有不怕蛇的,之前他是没见过胆大的。
陆慎不怕那些玩意儿,别说被蛇咬了,他小时候还亲手捉过蛇玩,甚至捏住蛇的头,把蛇身缠在手腕上玩弄,要是说出来这光荣的事迹,肯定会吓到祝清菀。
陆慎什么都没说。
“陆慎。”
祝清菀喊他,她真的不敢走了,总觉得周围草丛里有蛇爬动的声响,沙沙的,手指尖也不受控制的隐隐发抖,腿还软着。
“这附近,会不会还有蛇啊?”
陆慎坏心眼的回答:“也许吧,说不定有蛇窝,不然你看到的那条蛇是从哪儿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祝清菀的脸色更不好了,腿软的更厉害,她更不敢去捡小凳子。
“那怎么办。”
祝清菀声音听着都快有哭腔了,“书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啊,蛇的报复性是不是很重啊,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没有想要伤害它呀!”
万物有灵,祝清菀知道,她自言自语的虔诚给蛇道歉,连续说好几声对不起,蛇君请原谅。
陆慎听着祝清菀的碎碎念,觉得她傻乎乎的又笨蛋又可爱,失笑着打断,“没事的,害怕的话你跟着我走就是,不会被咬的。”
这句话完全安慰不到祝清菀。
她太紧张了,小尾巴一样紧跟着陆慎,就差贴到他身上,要不是看陆慎手里还拿着东西,她真的会爬到他身上让她背着她走。
“陆慎,你走太快了。”
“陆慎,你慢一点啊。”
陆慎应她,照单全收,配合着祝清菀的步伐,放慢速度,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
到底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了,生怕又一条蛇隐藏在草丛里,祝清菀没留意到脚下的不平,一个凹陷,让她猝不及防的扭到脚。
“啊,好痛!”
陆慎放下手上东西,伸手扶住祝清菀手臂,半揽住她的肩,“还能走吗?”
祝清菀试着动一下,疼的让她眼泪打圈。
祝清菀摇摇头,“很疼。”
陆慎没办法,东西等会儿再拿,他征询祝清菀意见,“大小姐,我背着你过去?”
祝清菀不想让他背,没有安全感,而且觉得背着姿势不太雅观,不好看。
祝清菀眼底含着一层薄薄雾雾的水汽,“陆慎,你抱我吧,可以吗?”
在陆慎眼里,背和抱没什么区别。
他没意见,“好。”
祝清菀不重,对陆慎来说甚至是轻盈,把手机掏出来叫祝清菀拿着,他很轻松的把人公主抱打横抱起,脚步沉稳的朝车走。
祝清菀脚踝上的疼痛感被另外一种紧张的情绪取代,紧抓着陆慎衣服,不敢正面看他。
陆慎心无旁骛地走路,忽然开口出声克制的提醒一句,“大小姐,这么下去,衣服要不能看了。”
祝清菀听到看一眼他的衬衫,已经皱巴的不能看了,她急忙松手,跟他道歉。
“对不起。”
他的这件衬衫看起来价值不菲,这下算被她抓毁了,祝清菀心虚的赶紧帮他抚平。
但没什么用。
陆慎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吓得祝清菀双手本能的搂住陆慎的脖子,怕自己掉下来。
陆慎说声抱歉。
男人说话的呼吸声很近,祝清菀反应过来身体是僵硬的,她的手已经搂上陆慎的脖子,现在再松开有些欲盖弥彰,已经晚了。
而且,她并不想松开。
祝清菀声音软糯糯的,问陆慎,“我是不是很重啊?”
陆慎答,“不重。”
的确不重,很轻盈,他抱着没什么负担。
一路被抱到车上,陆慎转身拿鱼具,很快回来,打车车门,看到祝清菀一脸郁闷的揉着脚踝。
陆慎看到她白皙纤瘦的脚脖子肿了一大块,红的吓人,看着就很严重。
车上没有药膏,他立马启动车,“现在就去医院。”
到医院,祝清菀自然走不了路,左脚一碰就钻心的疼,陆慎依旧下车抱着她。
看过医生,拍了片子上过药,领一袋药膏,临走医生强调要修养几天,尽量不要下地走路。
回到车上,祝清菀脸上的失落好不遮掩的显露出来,这下好了,走不了路,也不能去医院看萱萱了。
还有嫂子那边,她还没去找她呢,也不知道嫂子到底有没有看到哥哥在医院的绯闻,会不会和哥哥吵架生气,哥哥会不会好好哄嫂子。
下午陆慎钓的那条鱼自然也没有吃成,医生说了要忌嘴,最好腥辣重口味的都不要吃。
晚饭,陆慎做了鸡汤面。
祝清菀随便吃了一点,就窝在床上玩手机。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问问嫂子,发消息出去,对方一直没回,打视频,也没人接。
祝清菀预感不妙,立马打给阮佳,对方手机关机了,她皱眉,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转而打给祝安泽。
祝安泽很快接了,声音听着有些疲惫感,“菀菀,找我有事?”
祝清菀,“我给嫂子打电话,她手机关机了。”
电话里,祝安泽沉默一瞬。
祝清菀了然,“哥,嫂子是不是知道了?”
祝安泽,“嗯。”
祝清菀一颗心提起来,语气有些急,“你跟嫂子解释了吗?有没有哄她,嫂子她为什么关机了?她肯定生你气了。”
祝安泽知道阮佳知道了他陪着卢思思去医院产检的事,也知道阮佳生气了,但她没有质问他,也没有冲他发脾气,只是问过后就没下文了。
他再打电话过去时,阮佳已经关机了。
不知道是没电,还是故意的。
阮佳的确没有闹脾气,她看到网上自己的丈夫陪着他的白月光在医院产检的照片后,除了最开始那一通确认电话,之后就没有给祝安泽打过电话,也没发一条消息质问。
时间一长,祝安泽就知道,他老婆手机不是没电了,而是她故意关机,不想跟他联系。
到晚上,阮佳也没有回家。
人消失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祝安泽明显心情不好,也有些累,和祝清菀聊一会儿就主动挂了。祝清菀心不静,气不过骂了祝安泽一句,又打给阮佳。
然而还是同样的结果。
祝清菀默默叹气,在心里祈祷,希望哥哥嫂子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因为卢思思,导致两个人的感情出现裂痕,甚至影响到婚姻。
既然成为前任,就不要再联系嘛。
祝安泽这一点不说过分,也真的做错了,都是别的女人的丈夫,却还要和前任私底下单独往来,纠缠不清,换谁都会生气。
还有卢思思,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非要插足别人的婚姻,有点不道德,甚至可耻。
祝清菀心情不好,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床头灯都忘了关。半夜,她做了噩梦,猛的睁眼从梦里惊醒,灯光下,她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
这次不仅还是那个面容不清的人追杀她,还多了别的,她惊慌失措的跑啊跑,不小心掉进水里,然后好多蛇涌过来,钻进她的衣服里。
祝清菀心脏跳的剧烈,一时想着梦里的画面,没注意到敲门声。直到恍恍惚惚的缓过来,才听到有人敲门,她沙哑着声音,“进来。”
门没锁,她也不用下床开门的。
很快,陆慎倾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男人一身黑色居家服,衬的他整个人愈发的冷硬冷肃,给人一种很疏离的距离感。
陆慎很有分寸,停在原地。
这是祝清菀的卧室,又大半夜的,他就站在门口并不进来,很君子。
祝清菀看下手机时间,凌晨一点半。
陆慎还是那句话,跟以前一样,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祝清菀擦掉头上的汗,无精打采的点头,“嗯,还是那样的梦,有人追杀我,我跑啊逃啊不小心掉到水里,然后好多的蛇,往我衣服里钻……”
说到这个,祝清菀免不了一阵恶寒,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梦里的画面真的恐怖又瘆人。
仿佛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陆慎了然,大部分女的没几个不怕蛇这种冷血的动物,也不能说祝清菀胆子小。
透过卧室床头的暖灯,他的目光落在祝清菀身上,她头发睡的凌乱,睡裙的领口微敞,随着呼吸,胸口起伏不断,陆慎很快别开眼。
非礼勿视,大半夜的。
是他冒然敲门了。
也正是因为大半夜的,加上祝清菀的脚不方便,所以陆慎才格外注意,听到动静就来看看。
祝清菀发现陆慎很懂礼数,她不让他进来,他绝对不会进来,只站在门口,眼睛也不会乱看。
祝清菀整理好头发和睡裙,看看站门边的陆慎,轻声问一句,“你要不要进来坐,有沙发的。”
陆慎靠在门框上,“我站着说话就好。”
祝清菀也不勉强,他想站门口就站门口吧,她搂着抱枕,舒服慵懒的靠在床头,把梦里的画面跟陆慎描述一遍。
陆慎黑眸锁着祝清菀,问:“一直以来,你都没有梦到对方的脸?”
祝清菀点头。
陆慎想起来一个说法,随口说:“听说梦里你看不清人的五官,说明那个人在现实里是活人,相反,则不是,只有死人面目才会清晰。”
祝清菀听的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她摸着手臂,眼神幽怨,“陆慎,你这是大晚上的给我讲恐怖故事吗?我要是吓得睡不着,你就在沙发陪我睡!”
陆慎看向卧室的沙发,一脸嫌弃,嗓音淡淡的抱臂反问,“你确定我能睡的下?”
祝清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沙发,沙发的长度适合她的身高,不适合陆慎。
陆慎要是躺下的话,估计腿无处安放。
祝清菀柔声细语,“沙发睡不下没关系啊,你可以睡地板,卧室的地板很干净。”
陆慎:“……”
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祝清菀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越说越精神。
陆慎困了,想去睡觉,提醒屋里的大小姐,“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聊,关灯睡吧。”
祝清菀盯着陆慎半天没说话,最后目光期待的看着陆慎,小声憋出一句,“陆慎,你看着就很有安全感,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啊,我害怕。”
祝清菀倒不怕陆慎会对她做什么,她相信他的人品,也相信自己的感觉,话说出口觉得有歧义,她赶紧解释一句,“不是要你睡地板啦,卧室的门可以不关,你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好,这样我就能安心了。”
不然,开灯的话她也害怕。
陆慎一直好奇一个问题,这会儿提出来,“大小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什么样的人对你造成威胁,让你一直重复的做噩梦?”
陆慎问出来的时候就知道逾距了,他不该问,但话问都问了,收回来晚了。
祝清菀沉默着,并不想说。
陆慎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那起车祸的事,我找人查了,是意外,没有人故意针对的行为,你不用担心。”
祝清菀点点头,心里轻松下来。
那就好,不必心里有顾虑,整天担惊受怕,怀疑是不是那伙人顺藤摸瓜的找到她了。
祝清菀认为能低调就低调,她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找到她,她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出行范围。
陆慎一个姿势站累了,换个舒服的姿势,他背靠在门框上,闭着眼养神。
祝清菀看到这一幕,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刚要开口说话,让陆慎去睡觉,忽然陆慎睁开眼,脸转过来,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祝清菀心口一跳,难以招架目光专注的陆慎,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和他再对视。
陆慎没见她开口,询问:“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还是他感觉错了?
祝清菀憋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向陆慎,轻软着声央求,“陆慎,我想喝水。”
陆慎点头,说声好。
转身倒水去了。
再回来,陆慎没询问能不能进,长腿直接迈进卧室,长指捏着杯子边缘,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目不斜视地转身就走。
“陆慎!”
祝清菀下意识叫人,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叫陆慎什么事,就是不想让他走。见到他默然转身,心一紧的下意识地喊他名字。
陆慎停下来,侧头看着她,“大小姐,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要上厕所吗?”
听到最后一句,祝清菀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她似害羞,又似尴尬,摇摇头,“没有,就是忽然想叫你一下。”
陆慎面无表情径直走到沙发坐下,膝盖一弯,人坐下,他背靠着沙发仰头看天花板,稍后闭眼,嗓音不疾不徐,又低又沉。
“大小姐,今晚我就在这守着,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若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
祝清菀看着她的卧室多出来的一个人,还是个男人,甚至相识的时间不算长,本该警惕才对,她不仅没有,也不觉得反感,反而有股踏实感。
陆慎的身上,让她感觉到一种安心。
让她非常有安全感。
祝清菀喝完水慢慢的躺下,想了想,还是关掉床灯,黑暗中,她轻声喊陆慎名字。
陆慎回应她。
祝清菀的唇角上扬起一个弧度,“我以为你睡着了,没事,就是想喊你一声。”
陆慎声音低沉,“嗯。”
祝清菀精神放松下来,有陆慎陪着,也就不害怕那些恐怖心悸的噩梦,她慢慢的睡着。
许久之后,适应黑暗光线的男人,听到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睁开毫无睡意的眼。
无人能窥视到陆慎眼底的暗沉冷鹫,毫无一丝柔和。
他起身,悄无声息离开。
第二天,祝清菀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沙发上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卧室的门半掩着,祝清菀掀开薄被,慢慢的坐起来,不小心拉到筋骨了,她低吟一声。
缓过疼痛劲儿,她望向卧室门口,考虑要不要再雇一个人,临时照顾她这几天的衣食起居。
不然,刷牙上厕所都费劲。
这些,总不能让陆慎帮忙。
刚起这个念头,谁知在陆慎做好早餐端进来的时候,就提了这件事。
“大小姐,你现在腿不方便,医生叮嘱不可下床乱走路,可以找一个阿姨照顾你。”
“另外,我需要请天假,重要的事。”
祝清菀没理由不同意,她点点头,“好。”
阿姨是陆慎帮忙找的,面容看着慈善,做事手脚也勤快,话不多,祝清菀心里很满意。
陆慎办事,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不能外出,躺在家里什么都不能做,手腕也没好透,不能轻易动笔,更不能随心所欲的跳舞,完全就成了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小废物。
祝清菀提前放陆慎的假,让他去办事。
陆慎离开后,家里立马清冷许多,祝清菀一时有些不适应,她习惯了陆慎的存在。
竟不知不觉的,习惯了他在身边。
她现在,孤独又无聊。
祝清菀现在只惦记着两件事,楼宁萱和嫂子,和楼宁萱发消息,“萱萱,我扭伤了脚,恐怕到你出院我都不能下地,没法去医院看你了。”
楼宁萱:“这么不小心啊,不要担心我,我养好了就出院,到时候我去看你。”
楼宁萱又说:“何理带着他那个小女朋友来看我了,他女朋友,叫向右右,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她的眼睛和眉毛挺像你的,整体看就不像。”
祝清菀也没多想,只当楼宁萱随口这么一说,“是吗,我没留意到。”
楼宁萱直白说:“我不喜欢向右右,怎么说呢,感觉她的乖都是装的,特别是在大理面前。不过,大理的每一任女朋友都不长久,这个也不知道能在一起多久,我挺不喜欢这个人的。”
祝清菀跟向右右不熟悉,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不在背后恶意评价议论别人。
“她长得挺好看的。”
楼宁萱发语音,“不好看,大理能选她?”
聊到结束,祝清菀点开陆慎的图像,随后拍的一盏路灯,没什么内容。
她编辑完删又编辑再删,最后什么都没发。
祝清菀给阮佳打电话,这次通了,只不过电话占线,她挂了,等会儿重新打过去,打通了,但不是嫂子的声音,是一个陌生女声。
“你好,哪位,我是红杉客栈老板娘。”
祝清菀愣下,还以为打错了,看眼电话,没打错,就是嫂子,“我找阮佳。”
对方停顿一下,“我一直敲门,没人开,我就擅自做主找钥匙开门,发现她发烧的厉害。你放心,我已经叫人喂了她退烧药,你是她朋友还是家人?”
祝清菀整个心脏揪起来,嫂子发烧了?她怎么会突然生病发烧,身边还没有人。
哥他知道吗?
“家人,她是我嫂子。”
对方说了一句什么,祝清菀没听清,声音太小,而后对方报了地址,“让阮小姐的丈夫或者朋友来一趟吧,最好带她去医院看一看。”
祝清菀:“好的,麻烦你先帮忙照看一下我嫂子,谢谢了。美女姐姐,你叫什么?”
对方笑一下,“我姓沈。”
结束通话,祝清菀立马打给祝安泽,是祝安泽的秘书代接的,“祝小姐,祝总在开会,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祝总的吗?”
祝清菀一听就来气,是工作重要还是老婆重要,工作可以往后再做,会议延后再开就是,老婆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了。
祝清菀现在不能下地,否则她就自己亲自去一趟了,她语气不太好,“告诉你们祝总,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五分钟之内他不接电话的话,告诉他,后果自负!”
祝清菀气呼呼地挂断电话,只给祝安泽五分钟的时间,她一分一秒的等,等够五分钟,没有等来祝安泽的电话,也不知道秘书转达了没有。
祝安泽再打过去,电话就被挂断。
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日理万机的祝总能有时间丢下工作陪着白月光去医院产检,却没时间接听电话,心狠的把自己的妻子扔一边,不管不问。
不要老婆是吧,行吧,那就别要了。
祝清菀不指望祝安泽,她立马打给何理,把事情说一遍,让他帮忙找人把嫂子接回来送医院。
何理听祝清菀崴脚,无语说:“清菀,你怎么不是出车祸就是崴脚,最近运气不好啊。”
就差说是不是某人影响的。
祝清菀急着催促,“你快去啊。”
何理也不废话了,忙说,“好好好,我现在就安排找人,你别急啊,我办事你放心!”
何理安排两个人去接人,刚交代完挂电话,向右右就拎着包推门进来,打扮的靓丽成熟。
何理只看一眼,眼底的神色变冷。
“你怎么来了?”
何理的冷淡口气,让向右右嘴角的笑容一僵,她捏了捏手上的包,鼓起勇气走到办公椅后面。
伸手搂住何理的脖子。
向右右轻轻在他耳边吹气,柔声软语撒娇。
“理哥,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