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志，
就算考取了相同的大学，
也有着不同的目的，
怀揣远大的志向固然值得赞扬，
拥有个人的私欲也无可厚非。
文中为了“富婆”而搭上青春的少年们，
最终又是落得了怎样的结局？
一起去文中看看吧…
“在我们这样的985大学里，什么东西最多？”
大一开学第一天，严宇就在宿舍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陈彦君是第一个搭话的，那时他刚从唐山坐了一天的火车来上学，天真地回答道：“大楼和大师？”
“呸，我告诉你，985大学里优质女生最多，简单地说就是富婆多。”严宇一脸自满地说着，“像你我这种穷学生辛辛苦苦考上985，难道不是为了傍富婆，实现阶级跨越吗？”
我和陈彦君都白了严宇一眼，真不懂像他这种心思不正的人是怎么考上985大学的。
严宇倒是很骄傲，说自己虽然老家在福建，但却是香港户口，1万名左右就能上北方的985大学，毕竟离家远，选的人少。
我和陈彦君都沉默了，我在江苏高考文科排名前1000才来到这里，而陈彦君是那届河南考生的前300名。
“哎，纠结啥呢，咱们要是在北京，那都是清华北大人！”严宇见气氛尴尬，笑着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4年哥带你们找富婆。”
“就凭你？”陈彦君有些生气。
严宇自信地告诉我们，不凭他，就凭我们的专业——文化产业管理。
看这名字，有文化有钱还有权，重点是我们班39个人里只有5个男生。
那2个韩国欧巴说中文都说不利索，我们3个本土型男很有竞争力！
严宇的解释把我们逗笑了，闲聊了会儿我们便各自睡去。
临睡前我给陈彦君发了条QQ消息：“你来这儿是为什么？”
他却用学校的办学章程回复我——公家设立学堂，是为天下储人才，非为诸生谋进取；诸生来堂肄业，是为国家图富强，非为一己利身家。
我刚想钦佩一声，陈彦君又给我发来一条消息，还配了个笑脸：其实我也想找个初恋。
我们都没想到，2个韩国欧巴居然成了最受班上女生欢迎的人，压根没人注意到我们仨。
是，他们是中文差劲，但班上居然有不少女生会韩语，还有高中就去韩国交流的同学，她们组成了中韩互助小组，互相学习语言。
一个月后，韩国欧巴分别泡走了互助组的组长和副组长。
严宇懊悔极了，他打死也没料到，班上的女生这么全能，感慨道不愧是某某外国语高中、某某大学附属中学和某某实验高中出来的子弟们。
我和陈彦君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我们上了大学才知道高中居然还能去国外游学、有学生会和情侣专用教室，这是小地方的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可最让我吃惊的是陈彦君说他要追求刘佳艺，拜托我和严宇帮他打探消息。
严宇却有些难为情：“好小子，一挑就挑到个最有钱的，本来我都打探好久了，看在兄弟的份上，我成全你了。坊间传言刘佳艺是山西某煤矿企业老总的掌上明珠，看她的吃穿打扮就知道是个富婆，最重要的是她刚失恋！”
我说：“陈彦君你别听严宇瞎扯，你个老实孩子怎么突然看上刘佳艺了？”
陈彦君也不解释，当晚回宿舍刷了七八遍《哈利波特》，对着伏地魔那张面目狰狞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 伏地魔 //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课上老师讲英国的文化产业案例，问大家知不知道《哈利波特》。
大伙异口同声说知道的时候，陈彦君却慢了一拍，还用特别大的声音说知道。
老师以为他积极主动，就问他《哈利波特》的学校名是什么，陈彦君当场愣住，原来这小子长这么大竟然连《哈利波特》是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要败露，坐在一旁的刘佳艺递来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是用娟秀的字体写就的答案。
事后，刘佳艺笑着告诉他自己是《哈利波特》迷，一直想去拍摄地爱丁堡的Alnwick古堡看看。
从那时起，善良又自信的刘佳艺便成了陈彦君心中的古堡。
一个星期后，陈彦君抱着一盒子从唐山寄过来的炒花生要去道谢，严宇赶忙拦住了他：“人刘佳艺瞧得上你的花生吗，怎么着，爱丁堡产的？”
陈彦君说：“那爱丁堡的花生哪里能买到？”
严宇差点没晕过去：“我都给你打听好了，送礼物要送的合适，人刘佳艺喜欢玩王者荣耀，你送她一个英雄皮肤不就行了，然后找机会一起双排！”
陈彦君更迷糊了，他从小就没怎么玩过游戏，根本听不懂严宇在说啥。
那晚我和严宇按着陈彦君让他下了王者荣耀，加了刘佳艺的账号，送皮肤的时候陈彦君是死活不肯：“啥玩意就要78块，这不就是个画吗？”
78块钱，按陈彦君每天吃食堂4元菜的作风，一个星期都用不到这么多，对他来说是笔巨款了。
我和严宇磨破了嘴皮，最后硬是动用了文化消费心理学的知识，强行说服他这是不可或缺的精神消费！
收到皮肤的刘佳艺心情不错，当晚带着陈彦君打游戏至凌晨3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后，陈彦君又花了2800报了网上的设计课，从此吃起了3元菜，不时念念有词：“不就是个画吗？”
一个月后，陈彦君带着刘佳艺打上了王者段位，两人正式交往。
本以为陈彦君搭上了富婆就能衣食无忧，谁知道他更缺钱了。
陈彦君开始了辛苦的兼职生涯，每天晚上6点到11点在学校旁的烤鱼店做服务员，赶上有快递点的活，又马不停蹄去拣货，从0点到早上6点。
我和严宇以为他家出了什么事，凑了点钱想给他，他却摇摇手，说刘佳艺每周要去市中心逛一次街，吃一顿大餐，自己不好意思让女孩请客......
严宇当场就骂了起来：“你让刘佳艺出钱啊，你能有她的钱多？”
“都是父母的钱，况且我是男生，我应该大方点。”陈彦君说。
严宇说：“父母和父母是不一样的！”
陈彦君没有再说话，把他的游戏账号给了我们，说我们如果想帮忙就装作他，晚上带刘佳艺打游戏，他晚上要忙着去赚钱。
严宇二话没说，当晚装作陈彦君带着刘佳艺连输了10把。
他说这叫对富婆的惩罚和测试，测试刘佳艺是否只是为了赢游戏和陈彦君在一起，把这老实孩子当做“工具人”。
陈彦君知道后没有怪严宇，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和刘佳艺是因为爱情才在一起的，他还说那之后刘佳艺还对他更好了，会给他买衣服和鞋子，都是名牌的，他都没敢收，还惹得刘佳艺生气了。
严宇听完更郁闷了，从此苦练游戏技术，坚信自己只要够强，就能找到富婆，收到名牌礼物。
富婆的馈赠总是有代价，陈彦君的衣食住行几乎都被刘佳艺所主导，每日三餐都要按照她的喜好，两个人一起吃，唯一剩下的学习层面，刘佳艺还是学习委员。
陈彦君是个愤青，总说我们这个专业迟早要被取消，本来上985想学点真东西，谁知道大部分老师都在照本宣科，“画大饼”一流，想转专业，可第一年成绩还要排名前30％。
我和严宇都笑他上大学前连《哈利波特》都不懂，能把文化产业管理学好就见鬼了。
陈彦君更加专注于他在网上报的设计课，他说设计好歹是门技术活，总有口饭吃。
那天创意实践课老师感冒了，给我们放起了讲创意的纪录片，陈彦君在下面听设计课，结果不小心声音放的比老师还大，老师让他站了起来。
陈彦君说这些理论知识讲的够多了，实在没什么用。
教室瞬间炸开了锅，竟然有人鼓起了掌。
刘佳艺作为学习委员，为了维持秩序，立马反驳，说了一些“无用之大用”、“理论指导实践”的官话。
陈彦君不甘示弱，说无用之大用讲的是中文、数学那类基础学科，可咱们是文化产业管理，是立足实践、服务实践的，扯什么理论，不就是老师为了多发几篇论文，好评职称吗？
老师出来打圆场，说陈彦君同学阅历浅还不懂，学术上的问题可以课后讨论，但影响教学秩序是要记过处分的。
陈彦君也没管老师，竟着了魔一样和刘佳艺争执起来。
严宇拉着我埋下了头，他说今天陈彦君这小子是来这找尊严了，非要在学习领域找回他身为男人的主导权，也就只能在课上呛一呛刘佳艺了。
我说咱身为兄弟要帮陈彦君啊，还没等严宇反应过来，我“啪”地站起来，帮陈彦君回怼了过去。
老师有些绷不住脸了，提高音量：“还有谁今天也要扰乱课堂秩序？”
严宇在下面朝着我俩连连摇头，“啪”，很快啊，我一下子就把他提溜了起来，我说好兄弟要一起担着！
严宇哭丧着脸说：“我忘了告诉你们，这老师是副院长老婆......”
我们的年少轻狂最终被定义成教学事故，各自写了3000字的保证书，并向老师赔礼道歉。
陈彦君的话或许说进了同学们的心中，老师在年终的教学评定中连续4年得到不及格，最终去了学院办公室管财务。
严宇感慨按规定这老师是要被辞退的，谁让人有个当副院长的好老公。
他又恨铁不成钢地对陈彦君说：“你啊你，这次得罪了刘佳艺，老老实实向富婆服软不好吗，非要什么尊严。”
陈彦君说：“爱是平等的。”
严宇笑了：“你那压根就不是爱，你那就是自卑，无非是眼红人刘佳艺身上的自信与平和，那是只有从小衣食无忧才能形成的气质，你个穷鬼永远没有。”
陈彦君说：“我自卑？我总比你这种跪舔富婆的！想着一步登天的！香港人！强！”
严宇说：“香港人怎么了，香港的物价多贵你们知道吗，我爸是保安，我妈是幼儿园阿姨，我和你们一样都是靠自己，瞧不起谁啊！”
严宇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劝你赶紧向刘佳艺道歉，一定要挽留住了，攀上富婆，才是我们实现阶级跨越的办法。”
我说：“爸妈供我们上学是让我们好好努力学习的，严宇你怎么总想歪门邪道。”
严宇说：“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努力的人，何况这里是985，比你努力的大有人在，拼到最后不就是拼大家的经济资源和组织资源吗，‘刘佳艺’们能给我们这些机会。”
陈彦君坚持努力是最重要的，并发誓要在暑假的社会实践中做出一番成绩，评优评奖，这可关系到保研。
严宇笑他连《哈利波特》不知道，还想保研文化产业。
陈彦君去找刘佳艺讨论社会实践项目，他兴高采烈地邀请刘佳艺和自己一起去云南山区支教1个月，他说能靠自己的能力帮助贫困的孩子那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他说他要告诉孩子们只要努力学习一定可以走出大山，看到更大的世界，看到更多的风景......
回来后陈彦君显得有些疲惫，他压着声音说：“那什么，刘佳艺那儿有个研究《哈利波特》文创产业的社会实践项目，她爸找了英国的朋友帮她，说是完成了大概率能得奖，现在团队少一个人，因为要去英国，我嫌远就不去了，但名额我给你们要回来了，你们......”
“我们也嫌远。”我说。
“去他鬼的英国，有啥意思啊。”严宇也在一旁嘀咕道。
“好好努力，以后让哈利波特来中国见你。”我安慰道。
大伙笑作一团，突然一个电话打给陈彦君。
陈彦君脸色一沉，走了出去，那个电话他打了快30分钟，回来后却异常平静，他问我们都是独生子女吗，我们说是的。
陈彦君点点头，说自己也是独生子。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挤出一个假笑：“嗐，我爸得病了。”
那个暑假，刘佳艺如愿以偿去了爱丁堡的Alnwick古堡，她的社会实践项目拿到了一等奖。
陈彦君最终也没能去成山区支教，他的社会实践得分是最低的，老师说陈彦君的项目都是那些为了糊弄任务的人才会做的。
项目的名称叫——家庭角色互换。
可只有我和严宇知道，那个暑假陈彦君真的成了一家之主。
刘佳艺从英国回来后就和陈彦君分手了，新的男友是位学钢琴的富二代。
据陈彦君所说，他是被绿的，刘佳艺和富二代已经好了能有小半年了。
分手那天陈彦君罕见地请我和严宇吃了顿兰州拉面，从此又回归到在食堂吃4元菜的日子，还不忘给我们传授失恋心得——爱情是奢侈品。
有时我半夜起床会看见陈彦君还在打着王者荣耀，像在追忆什么，他会笑着告诉我奶头乐产品最廉价了。
我不知道陈彦君说的对不对，可我们专业要被取消的事还真被他说中了，我们成了这专业的最后一届本科生。
危机感突如其来，严宇更加马不停蹄地找起富婆，他说他调研得出艺术学院的富婆最多，这小子混进了学生会，负责起各大文艺汇演的后台准备工作，只为了勾搭几个富婆，从此不见人影。
陈彦君去了上海的一家设计公司实习，一个月2800块的工资，2000块用来租房，说是去积累经验。
我开始尝试网络写作，写着写着却总觉得这不是我们应有的模样。
很快疫情来了，又临近毕业，谁也不知道工作和富婆哪个更难找。
大四的体质测试让我们重新聚到一起，陈彦君说他找了个对象，是打王者荣耀认识的，两个人特别有话聊，问我们支不支持。
我和严宇肯定支持啊，可陈彦君却笑了，说他对象比他大10岁，今年30岁了。
这次我和严宇不约而同地说：“富婆？！”
陈彦君却摇摇头，平静地告诉我们，他对象家境和他一样，没什么钱，也不是985毕业，只是个普通二本，现在也是做设计的，相当于自由职业，一个月工资不到4000。
“那不是找你接盘吗，你确定不是诈骗？”严宇急了。
陈彦君说他国庆去了成都，见过了，是个老实女孩，和家里关系不太好，有过2段恋情，前男友对她都不是很好。
“你确定不是老阿姨？”严宇嘀咕道。
陈彦君拿出他对象的照片，是个邻家大姐姐，他说他们已经规划好未来了，以后打算去杭州工作生活，只是他的母亲坚决反对，但是他会坚持到底，他一定要和这个女人结婚。
他说他爱她。
陈彦君又问我们支不支持。
严宇差点跳了起来，他说你陈彦君要娶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是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啊。
陈彦君笑了：“已经搭上了。”
我说：“彦君啊，你真的要好好考虑，如果真的认准了，兄弟们一定支持，但是......”
“她把我睡了。”陈彦君说。
我沉默了，严宇开始追问细节，陈彦君举起酒一饮而尽，酒杯和酒杯开始碰撞，“嗡嗡嗡”的，像是生活放的屁。
酒后我们谈起梦想，我说我本来想去学画画，可我成绩好，父母和老师都不让我参加艺考，说考个好大学才是我的出路。
严宇说他想去开赛车，当职业赛车手，可没有钱也没有机会。
陈彦君说他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梦想，他最近的梦想是去山区支教，去帮更多的人，可最后才发现自己都帮不了自己。
我们聊了好多，最后终究变成一句话——“努力！奋斗！”
杯酒宛若大海，面朝大海，渺小的我们找不到前进的其他理由。
陈彦君回到了上海努力实习，我找起工作却屡屡碰壁。
严宇终究没能找到富婆，却因为在学生会的打拼，被老师推荐成学校的香港代表，参加起中联办的香港人才交流会，按他的话说这是他积累起的组织资源。
到大四我才明白，985也好，富婆也罢，这世上没有一步登天的事情，看似美好的或许只是枷锁，于普通的我们，生活只是学着不断地去接受失去。
我们混入茫茫人海，没有人再询问我们的理想，没有人再问起我们来到这里的理由。
那晚在学校旁的饭店聚餐，我们中途去了躺卫生间，餐馆的卫生间门口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抱着厚厚一叠吸水纸，佝偻着背不停地给来往的人递上纸擦手。
递给我们的时候，她用苍老的声音忽然说道：“要好好学啊。”
我忽然鼻子一酸，只装作没听见：“您说啥？”
奶奶没有回答，像机器人一样接着给路过的人递上泛黄的纸。
昏黄的路灯下，只看得见学校门口的碑石——
为天下储人才，为国家图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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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 图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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