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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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族的文章，
多有讽刺资本家对打工人的剥削，
而这篇文，
更是换上了一个清奇的角度。
这似幻非幻的现实之中，
反倒是给人了一种别样的思路——
卖命给谁更划算？
一起去文中找寻答案吧…
我最近很担心，因为我朋友兼同事李浩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
对了，我的名字叫程晨，我和李浩都不是块读书的料，当年没有考上大学。
高中毕业之后我们一起来到了大城市广州打工。选择背井离乡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这里的工资比我们小县城要高，就算没有文凭每月也能拿到小县城两倍左右的工资。
我俩在大城市里辗转反侧，进厂干过两班倒的流水线，当过在狂风暴雨中送餐的外卖员，也做过为了卖出一套房子就给有钱人点头哈腰、毫无尊严的房屋中介。
只是，即使我们这么辛苦地赚钱，在这个物价飞升的时代，赚钱的速度永远没有花钱的速度快。不是这里要钱就是那里缺钱，家里求助、生活开销、意外、陷阱……各种你想不到的理由都在想方设法地挖空你的钱包。
四年了，我们来这座陌生的城市四年了，除了银行卡里为数不多的那点存款外，一无所有。
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现在年轻，我们还能干一些糟蹋自己身体的苦力活，等以后年纪大了，不可能还像现在一样干得起一天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这种苦力活，要是你干不动了，等待你的只有被开除这一下场。
于是我俩放弃了薪水还过得去但毫无前途的工作，来到一家餐馆当学徒。学门手艺，起码不用担心以后年纪大了失业。
餐馆里的工作一点也不比流水线上轻松。一大早天还没亮，我们就要起床去厨房洗菜、解冻肉类、切菜、备熟食……这在餐厅里面被称为“开档”。
然后就是在高峰期给大师傅们帮忙，做各种杂活，比如递盘子、切配菜、保证调味料一直充足、及时清理地上垃圾等……直到高峰期忙完了，大师傅稍微有空闲的时候才会教我们怎么做菜。
他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来这里全靠自觉，多看多想，不懂再问才能进步。”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们尽量自己学，没事的话别叫我。
师父在教我们学手艺这件事上永远都是不积极的，但当我们做错事的时候，各种辱骂却从来没有少过。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在厨房火炉旁工作的每一个厨师似乎都憋了一肚子的气，只要稍微惹他们不高兴，就会拿你当出气筒，各种大声的呵斥，甚至上升到对你本人的人格侮辱：
“你是猪吗？告诉你几次都不会！”
“你怎么这么笨，还不如我家养的狗。”
“再这样明天就滚蛋，你这废物怎么长这么大的？”
……
诸如此类的话。
在我们当学徒的这段时间，也来过其他的学徒，但在高时长和人格侮辱的双重压迫下，都没坚持多久就自己离开了，给餐厅免费当了几天劳动力。还好我和李浩有做苦力的底子，脸皮也够厚，硬是咬着牙死撑了过来。
经过半年的努力，我俩终于从打杂小弟变成了会做几道热菜的初级厨师，不再位于厨房这个生态系统中的最底层。
我们不需要一大早就来干开档的工作，也不需要担心随时会被厨师长叫滚蛋，签了劳动合同的我们最起码有“赔偿金”这个保障能让公司在开除我们前稍微顾虑一下。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够拿到比较不错的薪水，这也是我们咬牙切齿忍下来的最根本目的。
我们终于通过自己的劳动换来了比较稳定且有保障的工作。
渐渐地，我开始感到了空虚。
人就是这样，一旦安逸了，你的内心就会开始呼吁你去做真正的自己。
我和李浩的梦想其实是成为一名漫画家。当我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深受日本漫画《海贼王》《火影忍者》的影响，沉浸在那个充满热血与激情的世界里。我记得当时我们每天放学后的主题都是聊这两部漫画，我们曾经约定过要和《食梦者》里的主角一样，两人合力画一部火遍全球的超人气热血大作。
但当时我们家里穷，根本无法实现这个梦想。早些年的时候我们还想等自己打工存够钱了就可以去学漫画，但现在想来当初自己的那个想法是多么地可笑。现在哪有什么闲钱和多余的时间去学习画漫画啊，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养活自己都是拼尽全力了。
今年我们已经23岁，再过两年我们就该谈女朋友了，然后就是准备结婚的钱。我们用四年半的时间找到了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剩下的几年我们就该努力升职加薪，以成为中、高级厨师为目标，来赚取结婚用的彩礼钱和婚后买房买车的钱。
看来，成为漫画家这个儿时的梦想只能等下辈子才实现了。
我几乎把这个梦想给放弃了，只是我没想到在当学徒的这段日子里，即便工作再怎么地劳累，李浩只要一有时间，都会在笔记本上面写一些故事，他说要是现在没条件学画画的话，就先将这些故事写下来，等以后有条件了再将这些写好的故事画下来，变成自己的漫画。
是的，李浩他还在坚持，即便这在有些人眼里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垂死挣扎，他也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滴水穿石。
坚持自己的梦想固然是好的，但这样的结果就是：李浩每天下班后，都要熬夜到半夜一两点钟才能睡觉。我们年轻力盛，一开始还没什么问题，但天长日久，睡眠不足的他开始在岗位上频繁地失误，不是调错菜的口味就是炒糊了菜。
厨师长因此警告他好几次了，再这样就卷铺盖滚蛋。
我也劝过他，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找到能一直干下去还薪水不错的技术活，不要为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放弃了自己的饭碗。
但他摇摇头说，他一开始也认为人只要活着就可以了，只要拿着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走完自己的一生，要是能成为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就更完美了。
但当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儿时对漫画的那股憧憬，他才清楚地意识到，比起苟活一生不如昙花一现，哪怕只有一秒，只要能触摸到自己的梦想，自己付出几十年的努力也是值得的。
于是，李浩毅然决然地辞职了，放弃了他辛苦半年才成为的初级厨师去报名学习绘画。
在城中村租了一间看不见太阳的小房间，他开始了自己的追梦之旅。
李浩离职后，我们聚少离多，上次见面还是半年前。我发现两个感情再怎么好的人，在这个繁忙的城市里，只要一段日子不见面就会慢慢忘掉彼此。爱情如此，友情亦如此。
大家都忙到完全无法顾及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就这样，时间转瞬即逝。又过了一年半，我已经从初级厨师升级到了中级厨师。升职加薪按理说是皆大欢喜的事，但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李浩的事时不时地会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
也许就如他所说，我内心深处也和他一样还保留着对那早就该放弃的梦想的憧憬。
渐渐地，我也开始厌烦我为了生活所干的工作。我不再因为得到了稳定的饭碗而满足，我每天都在问自己：为了拿到这点工资浪费我宝贵的时间真的值吗？如果我现在去学习画画，以后是不是能把自己的爱好变成工作，甚至我的人生都会变得更有意义？
因此，我工作的热情急速下降，整个人也变得郁郁寡欢了，就和当初的李浩一样，我也开始在岗位上频繁出现一些不该有的失误。
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为了解决我的这块心病，我打算和李浩聊一聊。我急切地想知道选择追求梦想的他如今怎么样了。
我打了他的手机发现没人接，我想他是不是在忙没空，于是第二天又给他打电话，但依然没人接。于是，我只能亲自前往他的出租房找他。
可是当我看见许久未谋面的好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李浩的状态看上去很差，他双眼布满了黑眼圈，眼神颓废，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怎么了，怎么短短半年就变得这么虚弱？”我关怀道。
他摇了摇头回道：“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有精神，无法招待你，请你明天再来好吗？到时我们去楼下那家餐馆聚聚。”
听见他这么说我纵然有很多疑问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休息了，于是我向他告别。
第二天，当我再来到李浩家的时候，这家伙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和昨天那副绝症晚期的病态样完全不同，他穿着烫好的衣服，精神抖擞，面色红润。
我急忙问道：“耗子（李浩的外号），你昨天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摆摆手说：“先别说这些，走，哥俩好久没见了，我带你去楼下的餐厅吃餐好的。”
于是我俩来到了楼下的火锅店，他点了一份大份的羊肉火锅，好几个热菜，以及一大盘凉拌牛肉。
尽管我在餐厅天天看得见这些食物，但省吃俭用的我想坐下来好好大吃一顿几乎是妄想。有这钱我都要统统存到银行卡里，为了几年后结婚买房做打算。
“耗子可以啊，出手这么阔绰，你是画漫画发财了？”我调侃道。
“橙子（我的外号）你又不是不知道，画漫画哪有那么容易，我又没有美术基础，现在开始学，没个五年怎么可能画得出来一副像样的画。”
我意识到原来李浩并没有赚钱，可能连工作都没有，只不过是因为我这个好朋友来了，所以他才请我吃了一顿好的，于是我提议这顿咱们AA吧。
谁知李浩摆了摆手，笑道：“这顿我请！”
“我跟你什么关系，还要你打肿脸充胖子吗？这一顿少说300，对现在没工作还要继续学习的你负担太大了。”
我和李浩从小长大，有话都是直说，我不怕得罪他。在意识到他没工作后，我都恨不得这顿我来付钱，考虑到他的自尊，我才提议AA。
“橙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怕兄弟我这个月开不了锅了，但你完全不用担心，兄弟我自有我的生财之道。”说着，他夹起眼前的一片牛肉大口吞了下去。
我好奇地问道：“这么说你是在做兼职吗？”
“……也可以算兼职吧。”
“多少一天？”
只见李浩把手上的酒杯放下，然后竖起食指说道：“一千！”
我惊道：“可以啊，耗子，你以前当全职厨师时一天才300不到，现在一份兼职都能拿一千块一天。快跟哥说说是什么美差，看我能不能干。”
“橙子你一定能干，就是这兼职可能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
“不是任何人都接受的高工资兼职？不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吧。”我脑子里面开始浮现一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见不得人是真的，但保证不违法。”他喝了一杯五粮液，满脸通红地说。
李浩的人品我是知道的，他说不违法那肯定就不是什么非法勾当，在高工资的诱惑下，说得我也想去干了。
“能带我去瞧瞧吗？如果真的能拿这么高的工资我也想试试。”
“当然可以！”他爽快地答应。
“谢谢，明天可以吗？我请一天假。”
“不用明天，也不用请假，今晚你11点30分来找我，我骑我的电动车带你去。”
是半夜的兼职？我又有点担心了，但李浩都愿意带我去了，我也不好意思反悔。于是我一口干掉眼前的一杯酒，爽快地说：“不见不散！”
和李浩吃完午餐，我回到宿舍睡了一觉，打算养足精神，晚上好赴约。
晚上11点30分，我准时和浩子碰面，他载着我骑着他的小电动车一起来到了郊区的一家小破屋门前。
“到了。”李浩说。
我下了车，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只能说这里荒无人烟，黑灯瞎火。
“这是什么鬼地方，这种地方有那么高薪水的兼职？”
浩子摆摆手说道；“安心，哥害谁都不会害你，我们进去吧。”
说着耗子很熟练地把没上锁的门一推便走了进去，我鼓足了勇气，吸了一口气，也提着胆跟着走进了屋。
进门前的那一刻，我觉得这黑色的老宅像是个张开嘴的野兽，正等着它的猎物上门。
屋子里面也漆黑一片，也只点了几根蜡烛，所以我看不清房子里面的布局，只知道我们现在在大厅里，眼前有一块黑色的布帘，布帘后面也点着蜡烛，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映射在帘子上。
“你怎么来了？哟，今天还带了客人来啊？”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结合映在布帘上面那矮小的身影，看来帘子后面是一个老太婆。
“阿婆，今天我来是给你介绍客人的，说着李浩把眼神移到了我的身上。同时，我能感觉到帘子里面的人此刻也正盯着我看。”
“九百一天，你问他愿不愿意。”突然，帘子后面的阿婆说道。
我正纳闷着，李浩先说话了，“等等，怎么是九百一天呢？我都是一千一天，我兄弟怎么就低一百？”
“这位小兄弟平时劳累过度了，伤了点元神，‘阳气’不如你的好，所以我只能出九百一天的价。”
“这样啊……”李浩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耗子，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我好奇地问。
李浩抬起头对我说：“橙子，这位阿婆是个巫师，懂阴阳之术，她能抽取我们身体里面的‘阳气’去卖给需要阳气的人或是鬼，因此，她在这里向我们这些年轻人收购‘阳气’。”
“你在说什么啊？这装神弄鬼的。你是不是被她骗了？”我小声地提醒李浩。
“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抽取客人身体里的‘阳气’前可是都经过你们同意了的，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帘子后面的阿婆居然听见了我的悄悄话，生气地责备道。
李浩用手拍了拍我的腿，示意我不要乱说话。
我识趣地闭上了嘴，但我实在担心李浩被这人给骗了，面露难色。
李浩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道：“橙子，你第一次来难免会怀疑，这样吧，我给你试一次，这样你就相信了。”
于是李浩对着帘子里面装神弄鬼的阿婆说道：“阿婆，今天我先给我朋友做个示范，我出售我一天的阳气。”
“你这周刚卖了三天阳气，现在‘元神’还没有恢复，现在抽取会伤害到你的‘元神’，你可要想好了。”
“伤害大吗？”
“只抽取一天的话伤害倒是不大……”
“好，那就卖一天吧！”
我听着他俩莫名其妙的对话一脸懵逼，但也大概知道是李浩为了让我相信，在身体还没有恢复的情况下，愿意损害身子给我做个示范。
我刚想劝李浩，他却已经跪了下去。只见他跪对着帘子里面的巫师，嘴里还铮铮有词道连续念道:“我李浩愿意把自己一天‘阳气’卖给阿婆，我李浩愿意把自己一天‘阳气’卖给阿婆……”
正当我以为李浩是被什么邪教洗脑的时候，李浩身上却突然冒出一股白烟，然后咻的一声飞到了布帘后面。
我被眼前这奇景惊到目瞪口呆，帘子后面的阿婆却说：“好了，一天阳寿我已经抽出来了，钱待会就会打到你的银行账户上，你现在回去好好养神，这次你没等‘元神’恢复就又抽了一天的‘阳气’，会导致身体更加虚弱，劝你下次来卖‘阳气’前多休息几日为好。”
“是，谢谢阿婆。”说完李浩站了起来准备告辞，但他突然双腿一软，眼睛一闭，直直地往地板上摔去。还好我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他。
“耗子，你没事吧？”我试图唤醒昏迷在怀里的李浩。
李浩似乎是听见了我的呼唤，他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用虚弱的语气说：“橙子，今天看来要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纵然我此刻有很多话想问清楚，但想到刚才发生的那奇怪的灵魂出窍的场景，又畏惧起来。
于是，我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送李浩回到了他的出租屋。
李浩到第二天依然昏迷不醒。
为了照顾好他，我请了一天的假。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厨师长很不高兴，在电话里连连抱怨，我懒得理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又过了一天，在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李浩终于醒了过来，神情萎靡。
看见他醒来，我急忙给他盛了一碗熬好的瘦肉虾仁粥，他道过谢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等他吃完了几乎一整锅粥后我便问道：“耗子，前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李浩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就如你所见，我把自己一天的‘阳气’卖给了那个巫师。”
“阳气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个巫婆要购买你的阳气？”
“你可以认为是我们活人才有的东西。活人身体里都有一个能产生‘阳气’的源泉，叫做‘元神’，每天都会产生阳气供我们活人行动，如果活人当天阳气被抽走了，就会失去行动的能力，变得毫无精神，异常颓废。只有等第二天补充好才能恢复。
那个阿婆可以把我们活人身体里产生的阳气给抽出去，甚至可以提前抽取，然后卖给一些‘元神’已经毁坏，没有办法产生‘阳气’的垂死之人，让他们暂且续命。或是卖给一些没有阳气的冤魂，据说能让冤魂暂时还阳片刻，去和他们还留在世上的家人见面。”
“听你的意思就是把自己一天的寿命卖给了那个巫师？”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不会是骗子吧?”这话一说完我意识到应该不是，因为前天我确实看见了有像灵魂一样的东西从李浩的身体里面给抽出去了。
“并不是骗子，每次卖完阳气后，第二天我的银行卡上就会多出来约定好给我的报酬。”说着李浩打开他的手机，给我看了银行发过来的短信，上面提示昨天有一笔一千元的进帐。
看来这是真的了，李浩确实向那个称为‘阿婆’的巫师出售了自己一天的‘阳气’。
“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抽出去以后，身体会感到浑身无力，等‘元神’补充好‘阳气’以后就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又好好的了吗？”
“那昨天那个老巫师叫你不要连续抽取阳气，不然会伤到元神是怎么回事？”
“我那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才这么做的吗？再说你看我都抽了一年阳气了不还没事吗？以后悠着点，休息好了再去就可以了。”
“你平常一个月去卖几次阳气啊？”
“我一星期去卖一次，一次就卖三天的量，卖完后睡三天，第四天起来去培训班学习画画。
“这样啊，难怪你不工作也能衣食无忧还能付得起你的学习费用。
“是啊，自从找到了这个方法我总算不用考虑经济问题了……而且，我现在卖‘阳气’换来的钱多余的那一部分我都存着，打算再卖一年的‘阳气’赚到能够支撑我好几年的本钱就收手。”
“你可以回来当厨师存钱啊！”
“得了吧，那多辛苦，一天忙到晚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赚的那点小钱都用在了日常生活上面，一年托一年，我的追梦之旅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行动啊。”
他说的话让我再一次确信了我那悲观的想法是对的。确实，在那家餐馆里面混下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我才能升职为薪水最高的高级厨师，而且就算转正了，等待着我的也是更劳累的工作与责任，只会更加没有自己的时间。
“橙子，你放弃自己的梦想了吗？如果没有，你也考虑一下吧，每个星期只要‘休息’三天，就能拿到三千块钱，剩下四天我们可以自由安排，完全不用为了经济问题发愁，这不好吗？”
是啊，这太好了，现在为了在这个大城市能够生存下去，我每天都干着自己完全不想做的工作，存着的那点微薄余额也随着货币的贬值越来越不值钱，如果能够一个星期只浪费三天就能拿三千块钱的话……
“耗子，我还是怀疑这事，怕有一些副作用物巫师没有告诉你，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疑神疑鬼的我再次提醒他。
“嗯，我知道你一下子接受不了，我当初也是。你好好想想吧，但记住一定不要告诉别人。”
我点点头同意了，然后告辞离开了李浩的出租屋，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接下来几天，我继续在餐厅里面忙碌着。
我不知不觉中又产生了‘就这样干下去也不错’的想法，但我马上意识到这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被一股神奇的魔力麻痹了，这股魔力让我安于现状，让我不愿意放手一搏。
我并不想待在这个后厨一辈子，哪怕薪水再高。
一天，我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李浩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他很着急的语气，他问：“橙子，今晚12点能来我这里吗？我有急事需要你帮忙。”
我知道李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求助于其他人的，必定是十万火急的事。于是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当晚我就按照约定，准时来到了他的出租房。
“浩子，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地叫我？”
李浩火急火燎的说：“不好了，我的父亲被车撞了！”
“啊，伯父被车撞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爸现在急着要动手术，听我妈说前前后后最起码要准备几十万，但肇事者逃逸了，这钱只能全靠我们负担，我存的那些钱根本不够，家里也拿不出钱，所以我现在打算去卖一个月的‘阳气’！”
“卖一个月的‘阳气’？你上次一个星期卖了四天‘阳气’都昏睡了一天，你这次卖一个月阳气，那对你的‘元神’伤害多大啊！”我严肃地提醒他。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父亲那边急着要救命钱，我今天去卖掉一个月的‘阳气’之后，估计就会立马瘫痪在地上，到时要麻烦你把我送回家了，以及把巫师给我的钱打给我妈。
之后我又劝了一会儿李浩，但是完全不管用。我自己也帮不了他，最后只能随他一起去老巫师那里。
到了巫师家，巫师也劝李浩一下子卖掉那么多的‘阳气’的话，会直接损害到‘元神’，‘元神’一旦损伤，产生阳气的速度就会下降，以后人就会经常觉得自己软弱无力。
但李浩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只求巫师能够拿走他三十天的阳气，好给他钱拿去当父亲的医药费。
巫师熬不过李浩，只能抽走了李浩身体里三十天的阳气，并承诺第二天这一大笔钱就会到李浩的银行卡里。
李浩被抽走阳气之后，用最后的力气告诉了我他的银行卡密码，然后就晕了过去。
巫师也提醒我快点带他去医院，接下来的日子可能有十几天，他只能靠点滴活了。
于是，我急忙把李浩送到了医院，第二天我也按照约定，把巫师给李浩的钱全部打给了李浩的家人。
李浩在医院打了半个月点滴之后总算苏醒了过来……
在这之后我问李浩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他说没什么变化，就是身体比起以前容易疲劳了一些，感觉自己提前进入了三十岁。
还有，他之后再去卖‘阳气’的时候，巫师说他的阳气不值一千块了，每天的‘阳气’只值八百块钱，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劝道：“还是不要再去卖‘阳气’了，你现在‘元神’都伤到了，还继续的话可能会损伤得更严重。”
李浩却摇摇头对我说：“橙子，你没发现吗？你和我都是在把自己的命卖给别人。你把你的命卖给了餐厅老板，每天赚取低微的薪水，听着他给你画大饼，让你们一群人去争抢一个职位。与其这样，我宁愿把自己的命卖给那个巫师拿到比较高的报酬，用这些报酬去追逐我的梦想。”
听了这话我如梦惊醒，心想李浩说的确实是对的，我现在一天干10个小时以上，对自己身体的伤害肯定也非常大。现在年轻没感觉出来，但等我以后老了，肯定会一身的职业病吧。我这不也是在卖命吗？
那天回去后，李浩说的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我问自己，我究竟是继续向资本家们卖命呢，还是去向巫师卖命？
想了一会儿后，我缓缓地拿起裤袋里的手机，拨打了李浩的号码。
“喂，耗子，今晚我和你一起去卖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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