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友爬山,已至峰顶。我说水不多了,咱往回走吧!
他看看远处的山峰,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和我一起往回折返。路上他说:我给你讲个关于水的故事吧!
那年,我才三十八岁,经济形势向好,我们合伙的公司赚了很多钱。我把公司股份转给了几个合伙人,有了五千万的存款。我知道那个公司靠政策补贴吃饭,没有发展后劲。
一下子财富自由了,我就想去大西北走走,那年刚提西北大发展,我也想能否找到一个新的发财路。进入新疆界,突然就不想开车了,在一个牧场,我看好一匹青马。牧人说这马得加钱,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好吧,我答应了。我把车上的东西打包了,让马驮着。
一人一马一车上路了。沿有路的地方溜达,饿了吃肉干,睏了睡帐篷,累了就歇歇。这样走走停停的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了。
本来没有穿越沙漠的打算,在边缘徘徊时,遇到一个达里雅博依人,他向我描述了楼兰古城,胡杨树,沙漠绿洲,昆仑山脉的神祇,让我神往。我决定进去看看,并邀请他给我做向导。
他有些事要办,需要十几天。我也利用这几天,按照他提供的单子,采购了一些进沙漠必备物品。这几天,还有一个喜讯:青马下了一个马驹子,健康欢实着呐。
他叫沙的克江.阿扎提,阿扎提是解放的意思,他父亲的名,是新疆解放那年生的。沙的克江,忠诚忠实的意思。是他的名字。
那年的他和我同岁。他说他自小在沙漠生活,对沙漠很熟悉。我要求他带我在附近的无人区转转,他答应了。
沙漠里的太阳格外耀眼,我都不敢看它一眼,任由它炙烤。
沙的克江骑着骆驼,我开车,车后拴着青马。那个小马驹一会在车前跑,一会在车后依偎青马,丝毫没有顾忌沙漠的可怕。它在青马身边停下时,会贪婪的吸着奶水。
我们晚上睡在车上。沙的克江说:再往前走一个小时的车程,就是沙漠里最大的胡杨林,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当然有了,来不就是为了看风景嘛。
在胡杨林过了一夜,沙的克江起来小解,看到了一个滩羊骨架,骨上的肉的残渣还没有干透。他摇醒我:走吧,怕是遇上狼群了。
我们往沙漠里的古城赶,晚上在那里过夜。早上醒来时,车动不了。我把一些东西转移到马背上。一些沿途买的纪念品等,找了一个角落深埋。沙的克江说:他村里有个修车的,是外地游客,客居在那,开了一个加油站,也会鼓捣车,有求必应。还有两天就到了。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也就指望他了。
沙的克江把骆驼放开,自己跟着。我牵着青马,跟在沙的克江后面。他说骆驼识途,信任它,跟着它走。离了骆驼他也回不了村落。这里的沙漠都是起起伏伏,风一刮过,所有的风景全变,大风会一夜搬走一座沙山。
离开车,走,还是很累。晚上宿在骆驼和青马围成的小圈圈里,还是领教了沙漠的酷寒,沙温降下来了,我们两个就睡不着了。沙的克江东瞅西看,他问:马驹在哪?我说:也许到哪溜达去了,它一路跑跑停停的没闲着。
我眯着眯着眯着,感觉过了好一会,听见小马驹嘶鸣。青马也听到了,用叫声呼唤。沙的克江突然就坐起来:快走,狼来了。
收拾好东西,又上路。我拉青马,青马嘶叫呼喊,小马驹再无回应。我硬扯缰绳,青马极不情愿的跟在后面。远远的看见狼了,我们很紧张的奔逃,那狼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我们。
过了一段有挡风坝的地方,沙的克江说:到了。
村寨在沙坳里,望着很近,但我们走到傍晚时分才到,那村寨灯光亮起,满沟霞光。站在高坡上,望远,还有灯光闪烁。我们已经穿越沙漠了。
在村里,沙的克江帮我找了几个人,带着几匹骆驼和绳索,还有那个修车人。我们准备重入沙漠,我得去把我的东西运回来。
我的青马呐?要出发了,我的青马不见了。看缰绳,是嚼碎咬断的。敢情这小子跟我几个月,怕吃苦,跑了。跑就跑吧,人各有志。
几天后,在古城遗址,我的越野车旁,我又看到了青马卧着,头垂着,鬃毛散乱,后腿结着血痂。它死了。远处有马嘶鸣,小马驹还活着,看到有人在青马旁,它从断垣残壁处跑了过来。
沙的克江说:它的后腿是动物尖齿撕裂的伤口。或许它找到了小马驹,但遇到了狼。它把小马驹带到越野车旁,给了小马一个活命的机会。
我说:我们不来,小马也是死。
沙的克江:它的体力,只能带着孩子到这里了。要不然,它会带着孩子去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