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史是个有趣的人,常来我家喝酒聊天说荤段子,谁也不知道他年轻时在战俘营里受过那么多苦,直到那天他喝多了指着手腕上的疤痕开始讲述往事,我才明白为啥他总是用笑声掩盖心事。
战俘营里边关着好多战友,那些韩国人天天喊着要他们改变立场,史大个就跟人说起身上挨了多少棍子,手腕上的刺青是被打晕过去才给刺上的,醒来看见那些反动标语差点背过气去,好几个战友都忍受不了折磨投降了。
有时候史大个一个人来找我喝酒,说起在战俘营的日子就特别难过,那会儿吃不饱穿不暖,动不动就被抓去审讯,特务们还总想挑拨离间,让已经投降的人散布谣言。
营里的共产党员偷偷组织大家团结起来,要求按照国际公约对待战俘,史大个说那段日子虽然苦,但看到战友们都坚持着不投降,心里就有劲。
联合国来视察时,他们冲破阻拦跑到记者面前揭露黑幕,要求回国不去台湾,这事让战俘营的特务们气得直跺脚,但最终还是争取到了回国的权利。
回国前史大个拿烙铁把手腕上的刺青全烫掉了,虽然留下了难看的疤,但总比带着那些字回去强,他说这样才能表明自己的决心。
组织上审查他的经历时,因为没人能证明他是被迫刺青的,就说这事说不清楚,结果只能按普通战士复员回乡种地。
史大个说起这些时眼圈都红了,但马上又笑着说反正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单位照顾让他当了工人,还能经常和老乡们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他老婆得了肺结核,他照顾得特别仔细,天天煮药端饭的,最后老伴痊愈了,大家都说多亏了他细心。
改革开放后政策放宽了,史大个的问题终于得到平反,恢复了党籍补发了工资,还当上了工程处的领导。
但他还是老样子,下班回来就提溜着酒瓶子找我,说话也不改以前那股子粗糙劲,谁说他现在是领导应该注意形象,他就说领导也是人。
有人问他补发的工资够不够,他就笑着说知足常乐,没给也不能找谁要去,现在组织信任他让他当干部已经很好了。
史大个说年轻时受了那么多委屈也值了,因为现在能证明自己当初没有背叛,组织最终还是相信了他。
工地上的工人都说史领导待人和气,从来不摆架子,还经常给大家讲些笑话,活跃工地气氛。
老伴身体好了以后,他在家也是个开心果,逗得儿女们总是笑个不停,好像从来没有受过那些苦似的。
看到他现在这么乐观,我有时候都忘了他手腕上还有那道疤,那是他年轻时坚持信仰留下的勋章。
史大个说现在想想当年的事,觉得自己挺幸运,至少活着回来了,还能和老伴儿女团聚,有些战友就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
每次喝完酒,他就会特别感慨地说,人这一辈子有啥想不开的,只要活着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战友们聚会时都说史大个是个硬汉,受了那么多苦却从来不抱怨,反而总是乐呵呵的带动大家的情绪。
现在工程处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史领导年轻时的经历,只觉得他是个爱说笑话的开朗老人。
他说这些事就让它们随风去吧,现在的日子过得舒心,何必总是翻以前的旧账。
每次看到史大个手腕上的疤,我就想,这个乐观的老兵用自己的方式战胜了命运的不公,活出了别样的精彩。
同事们都说史大个这人挺有意思,办事认真却不死板,还总能说些逗乐的话,谁能想到他年轻时经历过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