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去世留下一本账本，我翻开第一页就哭了，原来他30年来每天都记录
傍晚六点，我站在养父的灵堂前，手里捧着那本褪色的蓝皮账本。账本很旧了，封面上”流水账”三个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养父的字迹。
堂屋里飘着檀香味，和劣质蜡烛混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我看着养父遗像里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想起他生前总是穿着那件补了又补的灰色中山装，骑着吱呀作响的老凤凰自行车去供销社上班。
“小海，这是你爸的遗物，你看看。”舅妈递给我一个编织袋。袋子里装着养父的一些日常用品：一支被咬得很短的钢笔、一副老花镜、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还有这本账本。
我还记得小时候，养父总是把这本账本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每天晚上睡前，他都要在里面写点什么。我问过他在写什么，他只是笑笑说：“就是记记日常开销。”
打开第一页，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文字。最上面的日期是1993年3月15日，那天，我被送到福利院的日子。
“阿丽，你过来看看。”我叫来妻子。她凑过来，借着长明灯的光一起看。
第一笔支出：领养手续费 2000元 “卖掉自行车 850元” “典当手表 600元” “向老李借钱 500元”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段时间养父总是骑着破自行车上班，明明他之前有一辆永久牌的。
往下看，每一页都记录着日常开销： “3月20日 小海发烧 药费 38元” “4月1日 小海上幼儿园 学费 280元” “4月5日 给小海买新鞋 45元”
字迹工整，一笔一画都写得很认真。在支出的旁边，还标注着收入来源： “加班费 100元” “修自行车 赚到 15元” “帮隔壁老王搬家 50元”
妻子轻声说：“你看这里。”她指着一行字： “7月15日 还老李债务 100元（还欠400元）” 下面几页都有类似的记录，一点一点地还，直到半年后才还清。
我翻到1995年的某一页，那年我上小学： “9月1日 学费 360元” “课本费 85元” “书包 25元” 旁边歪歪扭扭地贴着一张发黄的奖状复印件，是我一年级时的三好学生奖状。
继续往后翻，每一年、每一天都记录得很清楚。2000年我考上重点中学那年，支出骤然增加： “补习班 1200元” “自行车（去补习要用）580元” 收入那栏写着： “夜市摆摊 230元” “修车（手被链条划伤）180元”
我想起那年夏天，养父的手总是缠着纱布。他说是不小心，现在才知道是修车时弄伤的。
账本里还夹着各种票据：学费收据、医药费单子、我的考试成绩单。有一张纸条特别显眼，是我高考那年写的借条： “借养父5000元，用于高考补习。高考后打工还钱。” 底下是养父的批注：“不用还了，考得好就行。”
2003年那页特别皱，上面有几处水渍，字迹有些模糊： “小海考上大学了！” 后面是一连串支出： “学费 5800元” “住宿费 1200元” “生活费 800元” 收入栏里写着： “卖掉老房子 38000元” “搬到廉租房（月租200元）”
我记得那时问养父为什么要搬家，他说是房子太旧要拆迁。现在才知道，他是把我们住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卖了，为的是我能安心读大学。
账本的最后几页记录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小海结婚 添置家具 15000元” “给小海付首付 78000元” “外孙出生 红包 3000元”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一个月前，养父住院那天： “住院押金 5000元” 下面是他颤抖的字迹： “这辈子值了。”
我合上账本，泪水模糊了双眼。三十年来，养父把每一分钱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是因为他计较，而是为了确保能给我最好的生活。
那些我以为他小气的时候，其实是他在精打细算；那些我觉得他固执的决定，背后都是深思熟虑的付出。这本账本里记录的不只是数字，更是一个父亲三十年如一日的爱。
妻子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说：“走吧，去看看爸。”
我站在养父的遗像前，想说些什么，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最终，我只是把那本账本轻轻放在他的棺木旁边。
那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听着窗外的蛐蛐声，想起小时候养父教我捉知了的情景。他总说：“小海啊，要学会慢慢来，着急也没用。”现在我才明白，他说的不只是捉知了，更是在教我如何过好这一生。
第二天清晨，我特意去了趟老房子那边。门口的老槐树还在，树干上还能看到当年量我身高的刻痕。一阵风吹过，槐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就像养父的叮嘱，轻轻落在我心里。
回来的路上，我路过那家他常去的老面馆。门口挂着”停业整顿”的牌子，但面馆的老板还记得养父：“你爸啊，有时候饿了就来吃碗阳春面，总说够吃就行，不用加料。”
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本账本里记录的不仅是柴米油盐，更是人世间最珍贵的爱与牵挂。养父用他的方式，教会了我如何做人，如何负责，如何去爱。
那些年，我们住在县城最破旧的街区，但我从未觉得匮乏。因为有人默默付出，让我的世界总有光。
如今，我也当了父亲。有时候熬夜给孩子热牛奶，我会想起养父每天早起给我煮稀饭的背影。在我看来，那本账本就是一部最动人的教科书，教会我如何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翻开那本账本，一笔一画地临摹养父的字迹。那些数字背后，是一个父亲的所有期望与牵挂，是最朴实无华的爱的记录。
也许多年以后，我也会给儿子留下这样一本账本。不是为了记账，而是为了告诉他：爱，就是这样细水长流，从不声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