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云南镇雄县瓜雄乡里,82岁的老汉冯仁杰突然自杀了。
他是乡亲们公认的好人,善良和善,总是面带笑容,家庭也和睦,儿孙皆有。
因此,他的自杀震惊了整个乡里,甚至有人怀疑,他是被人陷害的。
警方也很快开始调查这件事,但事情的发展却随着调查结果越来越令人震惊。
首先,冯仁杰这个名字是假的,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更是和“好人”完全不搭边。
那么,老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他的死亡又是不是单纯的自杀?
匪首头目民国初年,马端如出生在四川江安县一个颇为富庶的家庭中。
得益于此,他也有了上私塾的资格,且由于他从小聪颖伶俐,家里人更是满怀期待地盼他能考取功名。
而马端如也确实争气,读完书后年纪轻轻便在县里教起了书,被乡亲们尊称为“马先生”。
可这个年轻的教书先生,实际上并不甘于平凡,他总觉得自己的才华和能耐不该被困在这小小的教室里。
彼时,四川内战不断,军阀割据,兵匪横行,社会动荡,许多投机之人靠着战争牟取利益,摇身一变成了地方上的豪绅或实权人物。
马端如看在眼里,动了心思,于是,很快,他离开教师岗位,投奔了地方武装。
他加入国民党基层后,先是当了个不起眼的三防队长,却逐渐凭借手段攀升,先后担任保商队长、警察中队长等职务。
马端如在这些岗位上如鱼得水,将地方上的商人、富绅收为己用,依靠倒卖鸦片和其他非法交易积累起了自己的财富。
那时,鸦片交易是西南地区不可见光却普遍存在的暴利生意,从四川流入云南的鸦片,经由马端如把控的运输线,流通到更多地区。
而在这条生意链条上,他结识了云南镇雄的大地主江家明。
江家明不仅是镇雄一带数一数二的鸦片种植者,更是一个手眼通天的地头蛇,他们一拍即合,建立了深厚的利益关系,甚至彼此以兄弟相称。
马端如第一次使用“冯仁杰”这个假名,便是在云南活动期间,以掩盖自己国民党基层干部的身份。
后来,随着国共内战进入尾声,蒋介石败退台湾,大量国民党残余势力散布各地,一些游勇散兵甚至落草为寇,成为割据一方的土匪。
马端如也瞅准机会,召集了一帮亡命之徒,成立了川南第七纵队,自封为“总司令”。
土匪对百姓烧杀抢掠,严重威胁社会安定,因此,新中国成立后,解放军迅速开展剿匪行动。
当国民党的残兵败将土崩瓦解后,川南第七纵队自然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一次次激烈的交锋中,马端如的队伍被逐渐消耗殆尽,他成了光杆司令。
而就在解放军封锁川南所有关口时,他冒着生命危险逃往云南镇雄,投入了昔日的鸦片生意伙伴江家明的怀抱。
40年伪装1950年,马端如终于到达了镇雄县瓜雄乡,彼时的江家明,虽然早已不是往日的鸦片巨头,但在当地依然颇具声望。
尽管江家明慨然接纳了他,但想要在新中国立足,还是得抛弃过去的一切。
于是,江家明为他想了一个办法——借用一位早已去世的四川土匪“冯跃芝”的身份,重新开始人生。
接下来的几天,马端如与江家明琢磨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伪造方案。
江家明甚至找人专门为马端如编造了一本“冯氏家谱”,详细记录冯跃芝的祖籍、家人以及早年的经历。
从这一刻起,马端如不再是那个让解放军头痛的匪首,而成了一个因战争失散多年、孤身流落到云南的可怜人“冯跃芝”,但他对外说的名字一直是化名“冯仁杰”。
假身份虽然周全,但马端如的日子并不好过,新中国成立后的肃清运动异常严厉,尤其是对鸦片交易和土匪余孽的打击,让他几度陷入险境。
这让他的谨慎也达到了极致,他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往,哪怕是对最亲近的人。
甚至,为了完全融入当地,他努力改变自己说话的腔调,还学着云南本地的生活习惯。
不过,马端如毕竟是个有文化的人,这个优势帮助他在镇雄逐渐站稳脚跟。
这一时期,他凭借精湛的棋艺开始在当地小有名气,吸引了许多人来找他下棋。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身份得到了彻底巩固。
马端如不仅成功躲过了“清匪反霸”和“土地改革”这两场运动的审查,还在农业合作社运动中找到了一份记分员的工作。
他的算术出众,文字功底也不差,得到了基层干部的赏识,这让他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又迎来了新的危机。
1970年的“一打三反”运动,再次把“冯跃芝”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些基层干部开始怀疑这个从四川流落到镇雄的外乡人,是否真的像他自己所说那般简单。
马端如也迅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不动声色地表现出一副“冤枉”的姿态,假装不解为何会被怀疑。
他甚至冒险写信给冯跃芝在四川的“家人”,请求对方帮忙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一手险棋却出奇奏效——四川的冯家回信表示,冯跃芝确实是他们的亲戚,早年离家后杳无音讯。
这个信件成为了“冯跃芝”身份的铁证,最终让马端如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场风波。
度过这次危机后,马端如更为谨慎,他更加热心于乡里的事务,主动帮助村民解决难题,参加合作社的建设,并且维持着谦逊和蔼的形象。
到80年代时,他甚至成了村里的一名小卖部老板,老老实实做起了生意。
许多乡亲都觉得他是个热心肠的“冯大爷”,对他充满了信任和敬重,根本不会把他与40年前的土匪马端如联系在一起。
但作恶多端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管时间过了多久,而马端如也得迎来这个下场。
身份危机他身份的暴露,源于一场偶然的相遇。
1989年春,四川江安县的赖详才在一次家庭聚会上,与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马前生闲聊起来。
两人聊起解放初期的种种往事,聊起剿匪的激烈战斗,和那些在混乱中失去音讯的老战友。
马前生还提起了父亲马端如时,他说,自从父亲离家“上山当匪”后,他们一家便彻底断了联系。
几十年过去了,他的母亲年事已高,却仍然盼着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丈夫一面。
听到这里,赖详才隐约想起早年听人提起过,马端如可能曾经逃往云南一带隐匿生活。
虽然这只是一个传闻,但赖详才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了儿子赖二娃,让他在外出打工时顺便帮忙打听。
初秋的一天,赖二娃来到镇雄县瓜雄乡,他在一家商店里买肥皂时,发现坐在柜台后面的冯仁杰有些与众不同。
这个老人精神矍铄,笑容和善,但却让赖二娃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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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口一问,得知对方是四川人时,赖二娃心中一震,他试探着与冯仁杰闲聊,但对方始终态度谨慎,言辞恰到好处。
可当赖二娃无意间提起“马端如”这个名字时,冯仁杰眼中竟闪过一丝惊慌,虽然他迅速掩饰过去,但赖二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异常。
离开商店后,赖二娃将纸笔借来,匆匆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你儿子马前生在找你,他现在是解放军的一名战士。”
赖二娃趁冯仁杰不注意,将字条悄悄放在了商店的柜台上,然后匆匆离去。
他不知道,这张字条对冯仁杰来说如同一颗惊雷,将他精心维持了四十年的平静生活瞬间击得粉碎。
当晚,冯仁杰独自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复看着这张纸条,指尖微微颤抖,他很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份已经岌岌可危。
一旦这段秘密暴露,他不仅会失去现在的生活,还可能让自己儿子的未来陷入不可挽回的泥潭。
他内心矛盾万分,一方面是作为父亲的愧疚与不安,另一方面则是对自己身份暴露的深深恐惧。
另一边,赖二娃回去后,将这次偶然相遇的经历告诉了父亲赖详才。
赖详才听后越发觉得,这个冯仁杰很可能就是马端如,于是,他与赖二娃商量好春节过后便动身前往镇雄,亲自确认老匪首的下落。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到了冯仁杰自杀的消息。
1989年9月26日,冯仁杰选择了在自己的家中,饮下毒药结束了生命。
据村里人回忆,事发前,他一如往常地在商店里招呼客人,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
而乡亲们也非常震惊,他子孙满堂,身体健康,怎么看走上绝路很不正常。
赖详才这边也将线索提交给瓜雄乡公安局,仔细描述了马端如的体貌特征和过往事迹。
公安局起初将信将疑,但一番调查后确认了对方正是40年前的匪首马端如。
至此,这场身份之谜才得以解开,但马端如自杀的真正原因,却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
有人猜测,他是因为害怕身份暴露连累儿子的前途,才选择自尽;也有人认为,他担心被乡亲们知道真相后会遭到唾弃,不愿晚节不保。
或许,对马端如来说,几十年的隐姓埋名早已耗尽了他的精力,而赖二娃的到来,终究将他内心的堤坝彻底击溃。
在他服毒的那一刻,或许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无论如何,马端如的一生终结于那个秋天。
而他的死亡,不仅宣告了一个时代最后一名匪首的覆灭,也将一个隐藏了40年的故事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