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二年(前127年),主父偃向汉武帝告发齐王刘次昌在宫内与胞姐私通,汉武帝大怒,拜主父偃为齐相,让他到齐国查证审讯这件事。
主父偃本就是齐国人,所以这次回到齐国也算是衣锦还乡,可对于家乡那些亲朋,主父偃心中只有满满的恨意。
在到达齐国之后,主父偃命人将同族兄弟、亲朋故交都召集在一起,然后拿出五百金扔在地上责骂他们说:“吾与诸君绝矣,毋复入偃之门!”
意思是,我要与你们这些人绝交,以后不要再进我的家门!
那么,主父偃为何要这样对待亲朋好友,他的结局又如何呢?
一、穷困潦倒的主父偃主父偃是个很功利的人,早年热衷学习纵横家的学说,而齐地儒学盛行,主父偃这样的“异端”如何能融入到齐国读书人圈子中。
所以,主父偃屡遭侮辱和排斥,而且由于家贫,亲朋好友不肯借贷给他,他只能出走家乡,到燕、赵、中山等地游学,企图得到诸侯王的青睐。
结果仍旧没人赏识他,所以,主父偃前半生一直生活在颠沛流离,穷困潦倒中。
前134年,主父偃认为各诸侯国根本不值得游学,自己一身本事还是要卖给帝王家,于是他决定西入函谷关去见大将军卫青,希望能被引荐给汉武帝。
卫青见主父偃的确是位大才,便多次向汉武帝推荐他,奈何汉武帝始终不肯召见。
当时因为滞留长安多日,身上钱财已经用尽,诸侯门下的宾客又都很讨厌他,迫于无奈,他决定铤而走险,叩阙上书。
这次上书就是赌命,所幸主父偃赌赢了,他上午呈送奏章,下午便得到了汉武帝的召见,与其一同觐见的还有徐乐、严安两人。
汉武帝一见到他们就高兴地说:“公等皆安在?何相见之晚也!”
意思是,你们原先都在哪里啊?我们相见得怎么这样晚!
从此主父偃开始飞黄腾达,从谒者、中郎到中大夫,一年之内屡次得到升迁,发达之后,主父偃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力,开始疯狂报复以前欺辱他的那些人。
第一刀,主父偃砍在了曾经不待见他的诸侯王身上,他向汉武帝献上了后来号称史上第一阳谋的“推恩令”。
二、推恩令,迁豪强西汉初期,刘邦通过分封同宗藩王完成了对辽阔疆域的控制,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血脉关系的疏远,实力强大的诸侯国开始与朝廷离心,成为巨大隐患。
文景两帝在位时期一直没有找到解决的好办法,在景帝时期甚至还爆发了七国之乱。
针对这一问题,主父偃提出了“推恩令”,主要思路是从“亲情”的角度出发,由皇帝出面广布恩情,允许非嫡长子的其他诸侯子弟也能继承藩王封地。
没有人能拒绝裂土分王的诱惑,即便分到手的可能只是巴掌大的一块地,所以推恩令一出,面对底下那些眼珠子都红了的庶子们,诸侯王根本没有抗拒的理由和能力。
第二刀,主父偃砍在了豪族巨富身上,他建议汉武帝说:“茂陵初立,天下豪桀并兼之家,乱众之民,皆可徙茂陵,内实京师,外销奸猾,此所谓不诛而害除。”
此后不久,汉武帝下令将各地豪杰以及资产超过三百万以上的富户都迁到了茂陵,有力稳定了国内局势。
这两条计策本质上来说就是“杀富济贫”,以温和手段悄然间就完成了对利益的重新分配,而这种结果自然会得罪不少既得利益者。
想想那些因为主父偃计策而被剥夺了特权和利益的藩王、豪强们,会多么痛恨他,恐怕已经到了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地步了。
有人就曾劝过主父偃说不要太嚣张,得罪太多人不少,而主父偃的回答是:“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吾日暮途远,故倒行暴施之。”
三、与亲朋绝交,下场惨淡按照主父偃的意思,身为大丈夫,生前如果不能五鼎而食,死后就受五鼎烹煮之刑好了,反正他已至暮年,没几年好活了,他就是要倒行逆施。
后来汉武帝任命主父偃为齐相调查齐王与胞姐私通之事,回到家乡的主父偃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听说主父偃即将归齐,家乡亲朋故友们都表示热烈欢迎,有的人甚至还不惜千里相迎接,这恐怕是主父偃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家乡人对他的礼遇。
谁知主父偃却做了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即本文开头所提到的那一幕。
当初主父偃贫困潦倒时,兄弟们不给他衣食,宾客们也不让他进门,一点都不待见他,如今他成为齐相,这些所谓的亲朋就到千里之外去迎接他,实在太现实了。
所以主父偃表示,一切都晚了,再怎么示好也于事无补,这五百金就分给你们了,从此以后咱们就恩断义绝。
这便是“散金断交”的典故,这件事主父偃干得实在有些惊世骇俗,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与亲朋故友断绝关系,岂不是完完全全将自己孤立了!
有些人能力越大,破坏力越强,归结到底就是因为胸怀不大而贪念太重,主父偃就是个这样的人,骤然富贵导致没有时间让他学会善待过去,而使他对过去更加怨恨。
主父偃怨恨曾经那些轻视过他的人,即便是自己亲人,他也毫不留情地讽刺挖苦并与之断绝来往。
这样的人注定不是善类,会得罪很多人,因此后来在赵王刘彭祖上书控告主父偃收受诸侯王贿赂、逼死齐王时,朝中无一人为主父偃说情。
最终汉武帝下令将主父偃灭族,也许正是因为主父偃曾经将事情做得太绝,才得到这种惨淡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