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5日这天上午,两艘搭载着13名中国船员的船舶正在泰国湄公河水域航行。突然,两艘快艇朝他们驶来……
湄公河
几天之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到了国内:那两艘船舶上的13名中国船员,遭到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劫杀,全部遇害……
一时之间,这一惨案激起无数国人的愤怒。与此同时,中国政府也开始向泰国等三国派出警务工作组,展开跨国调查。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这是全国上下一致的呼声……
湄公河上的惨案这一事件发生的确切地点,是泰国清莱府清盛县境内的湄公河金三角水域。湄公河是澜沧江的下游河段,澜沧江发源于中国青海玉树,流经西藏、云南出境后始称湄公河。它的干流全长4880公里,是世界第六大河流,有“东方多瑙河”之称。
而举世闻名的金三角,则位于缅甸、老挝、泰国三国的交界地带,总面积15-20万平方公里。那里不仅交通闭塞,还因盛产罂粟、制造毒品而恶名昭彰。
2011年10月5日这天上午,中国籍船只“华平号”和缅甸籍船只“玉兴8号”,就来到了这片湄公河流域。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艘“华鑫6号”。
突然,两艘来路不明的快艇朝这些船只驶来。很快,快艇上的人露出了真面目——他们是一群武装匪徒。
随着这伙恶人强行登上华平号和玉兴8号,他们很快将这两艘船只控制下来,并挟船扬长而去。而华鑫6号则因为位置靠后,躲过了这一劫。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可谓十分惨烈。悬挂着中、老、缅、泰四国国旗的两艘船舶惨遭这伙匪徒血洗,船只上到处是弹孔和鲜血,13名中国籍船员全部遇难,现场惨不忍睹……
船舱里的弹孔
当天中午,泰国军方接到毒品走私入境线索,于是加强了巡逻和检查力度。13时30分左右,警方的巡逻艇在湄公河上发现了这两艘船只。
只见船上装的货物是水果,似乎就是普通的货船。然而,船上对货物进行看守的人员看上去却不像是水手,引起了警方的怀疑。
于是,警方示意这两艘船只停船接受检查。可它们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加速逃跑。在一番交火后,船上一名武装人员被击毙,其余人纷纷跳下水逃离。
泰国警方取得华平号和玉兴8号的控制权后,登船进行了搜查,在船上共搜出八、九十万颗毒品麻黄素。
几天之后,十余名中国船员的尸体被发现和打捞上来。这些遗体大多双手被手铐铐住,身上或头上有中弹痕迹。
消息传到国内后,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很快,由云南省外事、公安、交通、民政等部门组成的工作组,抵达事发地泰国清盛县开展工作。
为什么会发生这场惨剧?凶手是何人?这片水流湍急的湄公河流域,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查明案情 真凶浮现这13名遇难的中国船员中,年龄最大的57岁,最小的只有18岁。他们大多是家里的顶梁柱,身上担负着整个家庭的重任。
根据泰国警方的初步调查,他们认为这起劫杀案的凶手为来自缅甸佤邦的糯康贩毒集团。劫匪的动机可能是索要保护费,也可能是想劫持船只进行运毒,在遭到中国船员拒绝后,便开始痛下杀手。
金三角
而针对这一指控,缅甸佤邦政府发言人则予以否认,称佤邦方面与事件无关,并愿意接受中国的调查。
与此同时,国内有关部门对此事高度重视,一系列政治、外交层面的工作随之展开。10月23日,公安部领导在云南西双版纳主持召开会议,对“10·5”案件有关事宜进行专题研究处理,并部署加强湄公河航道安全工作。
一天之后,中方派出公安高级代表团访问泰国,以推动案件侦破工作早日完成。“中国政府珍视每一位公民的生命安全,要彻查此次事件真相,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代表团团长的态度十分坚决。
在中方的督促下,10月28日,泰国警方锁定了9名嫌犯,他们是隶属于泰国第三军区“帕莽”军营的9名士兵。在接受国内记者采访时,泰国警察总监飘潘强调,这9名士兵是泰国军队中的败类,杀害中国船员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与泰国军队无关。
两天后的10月30日下午,泰国警察总署副署长召开记者会,公布了那9名涉案军人到清莱府警察局自首的消息,警方控告9人犯有杀人罪、抛尸罪。
然而,尽管9名嫌犯已经暴露,但他们背后是否还隐藏着别的势力,十分令人关注。11月3日,公安部组建了200多人的专案组,开展案件侦查工作。很快,专案组向老缅泰三国分别派出工作组,与所在国执法部门进行密切合作。
面对当地复杂的环境和有限的办案条件,专案组利用各种渠道开展调查摸排工作。11月底,他们抓获了一名在中国贩毒的缅甸籍犯罪嫌疑人。
冰毒
据其交待,糯康组织的一个小头目在向他收取保护费。很快,对方也被专案组抓获。经过审讯,这位小头目陆续交待了糯康组织的组成人员与分工,并表示自己曾听顶头上司依莱(糯康组织3号人物)说过,“10·5”案件就是糯康组织干的。
于是,专案组顺藤摸瓜,于当年12月将依莱抓捕。他交代了糯康组织同泰国个别不法军人勾结,策划实施“10·5”案件的情况。
另一边,听到风声的糯康组织主要成员纷纷转移到深山老林中进行躲藏。要想将他们特别是糯康本人抓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抓获糯康 移交中方2011年这一年,糯康42岁。在金三角这片凶险之地,他已经横行了十几年。
糯康是缅甸籍掸族人,曾是毒枭坤沙的手下。糯康集团属于缅甸国防军下属的大其力县,是缅甸的合法民团。多年以来,这一武装组织从事制贩毒品、绑架杀人、抢劫商旅、敲诈勒索、收取保护费等各种犯罪活动,成为湄公河流域一霸。
专案组对老缅泰三国的一些重点地区进行调查后,发现糯康经常在老挝的几个村庄里活动藏身。同年12月6日,有民警在其中一个村庄发现了糯康的踪迹,专案组随即紧急协调老挝方面展开搜查。
糯康
果然,在搜查了五六户后,糯康集团的几名成员被抓获。然而,就在此时,村长现身并称抓捕所需的手续不全,不符合老挝法律规定,阻止了这场搜捕。
就这样,当天晚上,在几名村民的掩护下,糯康悄悄溜出了村,乘船逃往缅甸一侧。虽然这次行动失败,但专案组没有气馁,而是积极准备下一次的抓捕。
经过一番侦查后,专案组锁定了糯康新营地的位置。在与缅甸有关部门进行协调后,对方决定对其发起突袭。
2012年2月22日这天,就在搜捕力量逼近营地之时,被糯康设下的暗哨发现,双方随即发生交火。等搜捕力量赶到营地时,糯康等人已经逃走。
连续两次抓捕未果后,专案组决定更换策略,不再强求迅速将糯康抓获,而是先挤压其在当地的生存空间。就这样,在中方的督促下,缅甸方面对糯康所在的地方展开了多次清剿,将其多名手下逮捕。
眼看自己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糯康感到在缅甸难以继续立足。同年4月25日,他和两名手下乘船赶往老挝,准备同那边的人进行联络。
当三人乘坐的小船抵达老挝波乔省敦棚县的孟莫码头,停靠在角落后,糯康等人趁着夜色悄悄上了岸。
突然,现场响起“不许动!”、“站住!”的喊声。原来,在此之前,中老双方已经得到了消息,在这里设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几人前来……
糯康及其手下看到警察后,迅速开始逃跑。然而,在众多警察的包围下,他们最终束手就擒。在这三人身上,警察搜出了长枪、短枪等武器及子弹。
糯康
就这样,这位犯下累累罪行、双手沾满鲜血的大毒枭终于落入了法网。值得一提的是,糯康被擒获的地方,距离中国船员遇难水域只有五六公里。
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出后,全国上下不禁感到欢欣鼓舞。专案组组长刘跃进事后回忆:“那个兴奋、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表,简直是热血沸腾。”
十几天后的5月10日,是老挝方面将糯康移交中方的日子。这一天早晨6点,由公安部禁毒局官员、特警、翻译和医生组成的中方押解小组承包机从北京出发,奔赴老挝首都万象。
上午10点多,中方人员顺利抵达万象国际机场。11点左右,移交仪式在机场的一个贵宾室里进行。
在中老双方代表签署备忘录后,身着囚衣的糯康被老挝警察押进现场。这位横行金三角多年的大毒枭此时一脸淡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头卷发、皮肤黝黑的他,看上去与许多缅甸中年男子并无二致。
突然,在老挝警方的指示下,糯康跪了下来。他的神色依然平静,还不时用当地语言同警察进行交流。
这之后,糯康被带离现场,押入了一辆警车。大约半个小时后,警车驶到中方包机登机处。车门打开后,这位武装贩毒集团头目被押下车,手铐和脚铐被解开。
在进行了一番检查后,中方特警再次给糯康戴上自带的手铐和脚铐,将其押上飞机。在飞机上糯康的周围,前后左右有4名特警进行看守。
糯康
当天中午12点左右,包机从万象国际机场起飞。整个飞行过程中,糯康一直都表现得比较安静。下午4时许,包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在那里,已经有多辆警车和急救车现场待命。
当糯康被带下飞机后,在现场等待多时的中国警方向其宣读了逮捕令,并让对方在逮捕证上签字画押。至此,这位一手策划了“10·5”中国船员遇害事件的幕后元凶,即将接受正义的审判。
被判死刑 进行直播事实上,在糯康被抓获后,想要对他进行引渡的国家不止中国一个。专案组组长刘跃进对此表示:“虽然也有其他国家要求引渡,但不可能把一个案件分在两个国家审理。缅甸提出糯康是缅甸人,泰国表示案件发生地在泰国,但都没有中国的理由充分,而且糯康也是中老警方联合抓获的。”
2012年8月12日,昆明市人民检察院对糯康等6名被告人分别以故意杀人罪、运输毒品罪、绑架罪、劫持船只罪依法向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同年9月20日,该案在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通过电视直播看到庭审画面后,很多国人深感振奋。在现场,糯康表示悔罪,请求对自己从宽处理。
一个多月后的11月6日,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一审宣判,糯康等4人被判死刑。在其提起上诉后,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于12月26日进行二审宣判,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2013年3月1日这天,是对糯康等4人执行死刑的日子。当天下午,当他们依次被带离云南看守所押赴刑场时,中国媒体对这一过程进行了电视直播。
当糯康被带出看守所时,他的表情比较平静。进行交接程序时,这位死刑犯露出了笑容。随后,其被押上了刑车。
糯康
糯康等人死刑直播一事,引起了国际媒体的关注。亚洲通讯社表示,在近代中国,电视台直播死刑犯被押上警车的全过程“前所未有”;美联社则引述中国学者的话,认为直播糯康临刑是对中国民意的回应。
那一天下午4点左右,糯康等4名罪犯被执行注射死刑。那13名遇难的中国船员,在天之灵得到了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