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月21日这个星期五的晚上,一位在广州打工的年轻人来到天河区黄埔大道一家银行,在那里的一台ATM(自动取款机)上进行取款。
ATM
突然,这个小伙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在从自己的银行卡里取出1000元后,账户里竟然只被扣了1元钱……
在重复了几次后,他确定这台取款机出现了故障。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这名男子不禁喜出望外。很快,小伙连续取出了5.4万元。不仅如此,他回到住所后还将这一“喜讯”告知一位同伴,两人之后又来到这里故技重施反复操作……
最终,这位始作俑者一共取出17.5万元,收获颇丰。然而,在携款潜逃后,他的人生急转直下,并在后来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飞来横财”2006年这一年,这位名叫许霆的年轻人23岁。此事发生时,他才刚来广州不到半年。
许霆是山西翼城县人,父亲许彩亮和母亲杨苏卓都在当地的四家湾金铜矿上班。据许彩亮说,儿子在村里上小学时很优秀,成绩非常好,也非常听话。
可进入初二下学期后,许霆就开始逃课,后来还跑到社会上学开挖土机。直到近一年后,他才突然跑回来上学,并于其后考入临汾二中。
断断续续读完高中后,许霆在高考中落榜。后来,他去城里读了一所大专,并在一年半后彻底告别校园。
正式进入社会后,许霆于2005年12月30日买了两张从山西前往广州的火车票。他带上1000多元钱,同女朋友一起南下羊城打拼。
为了让儿子在广州有个照应,许彩亮联系了自己在那里的老朋友刘虎民。就这样,许霆逐渐在羊城站稳了脚跟。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天河的一家山西特色餐馆打工,干了一阵后又离开了。
广州
许霆在广州的第二份工作,则是在一家中介公司上班。一开始的时候,这家公司收了他500元钱作为押金。可后来,不仅没把钱退了,反而将这个山西小伙辞退了。
深感“城市套路深”的许霆虽然十分痛苦,但并没有就此回农村。可眼看自己就快身无分文,工作又一时难以找到,走投无路的他打电话向刘虎民求救。
既然老朋友的儿子如此窘迫,刘虎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在他的介绍下,许霆前往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做了一名保安。很快,这个年轻人有了自己的工资卡。
正当许霆在新的工作岗位上逐渐习惯之际,2006年4月21日晚10点左右,他来到黄埔大道西平云路上的广州市商业银行,在那里的一台ATM上进行取款。
此时,许霆的银行卡上只有170多元的余额。于是,这位打工仔决定从中取出100元。然而,很快他惊讶地发现,机器里吐出了1000元……
看到这反常的一幕后,许霆急忙查询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然而,又一件诡异的事发生了:账户余额显示,这一过程后上面只扣除了1元……
被搞蒙了的许霆,在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决定再取100元试试。这一次的结果同之前一模一样:出来的钱还是1000元,余额还是被扣除了1元……
意识到这台ATM应该是出现了故障后,许霆很快从惊讶转变为狂喜:好家伙,这不是天降横财嘛!于是,他继续重复了多次之前的操作,一共从这台机器里取出5.4万元。
觉得取得差不多了的许霆,终于带着这笔巨款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很快,他将刚才的神奇经历告诉了一位同伴郭安山。
听了许霆的讲述后,郭安山感到难以置信。但很快,他决定自己也去试试,便拿上了自己的银行卡,同许霆一起来到那台ATM前。
在亲眼看到许霆的“示范”后,郭安山大喜过望。就这样,他通过相同的方法取出了3000元,而许霆这次则又取了16000元,两人随后逃离现场。
许霆
这还没完,到了第二天4月22日的0点左右,这两位“幸运儿”又再次回到了这里,继续意犹未尽地取钱。这一次,郭安山捞了5000元,许霆则更进一步,将10万多元收入囊中……
两人满载而归后,心里是既兴奋又忐忑。兴奋是因为天降横财,忐忑是觉得自己这样可能涉嫌违法犯罪。可在金钱的诱惑前,他们终究败下阵来。
第二天4月22日是星期六,许霆虽然心里打鼓,但依然强作镇定继续去省高院上班。在各种复杂的思绪中,这一天最终平稳度过。
原本4月23日这天,许霆是不上班的,但他觉得万一银行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来单位找自己要钱,自己赶紧都还回去应该就没事了。因此,这个小伙留在了值班室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同前一天一样,依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虽然这样,许霆的心里却越来越乱。经过一番思考,携款潜逃的念头逐渐占据了上风……
于是,4月24日星期一的上午,许霆突然向保安公司提出辞职,称自己想回山西老家报考公务员。当天下午,做好了相关准备的他便带着这笔巨款悄悄离开了广州。与此同时,郭安山也拿着自己的那份远走高飞。
逮捕归案 被判无期当许霆逃离羊城时,远在山西的父母对此并不知情。直到一个星期后,许彩亮在接到刘虎民打来的电话时,才知道儿子出事了……
原来,此时的广州市商业银行终于发现了问题,对此事进行了报案。于是,许霆不得不继续自己的逃亡。
许霆
“电话他倒是经常打,一会儿显示号码是太原的,一会儿又是大同,一会儿又是运城……显然他回过家附近,但就是不敢见父母”,许彩亮后来回忆道。
每次接到儿子的电话,老两口就劝许霆回家,说妈妈想他,有什么事先回家对父母说清楚,“可他总在电话里说,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想拖累家里,要自己解决”。于是,在那段时间里,许彩亮和杨苏卓一直没有见过儿子的面,“两个春节他都没在家过”。
而在潜逃期间,许霆曾给广州市商业银行的保安部门打去电话,表示自己愿意还掉取走的钱。然而,电话那头告诉他:牢肯定是坐定了……
那次之后,许霆再没有联系银行,只是专心潜逃。然而,在跑了一年多后,2007年5月,这名犯罪嫌疑人还是在陕西宝鸡被警方抓获。
“我们也知道迟早会出事的,但他就是不回来,也不听”,许彩亮表示。这位父亲认为,儿子被抓时他自己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他潜逃期间经常上网,会查看有关自己的通缉令什么的”。
而在此之前,此案的另一名当事人郭安山已经于前一年11月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并将之前取来的钱如数退还。2007年5月,广州天河区法院审理后认为,被告人郭安山的行为已构成盗窃罪。考虑到他有自首情节,并主动退回赃款,故判处其有期徒刑一年,并处罚金1000元。
有了这一前车之鉴,许霆和其父母都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然而,此时这名山西小伙那17.5万元由于各种原因已所剩无几。因此,在一审之前,许彩亮夫妇凑足了20万元,打算替儿子把钱还了。
可当许彩亮托人找到银行后,对方表示“此事已不在银行处理范围,银行已经报案,应该由派出所处理”。这对夫妇又前往当地派出所了解情况,那里表示将钱补上的话只能减刑,但犯罪是铁定的了。于是,他们便暂时没有进一步行动。
2007年11月6日,广州中院对此案进行了公开审理。公诉人指出,盗窃罪的特征是秘密窃取,许霆在明知ATM有问题的情况下,连续多次提取银行款项并携款潜逃,盗窃数额较大,行为已构成盗窃罪。
许霆
许霆则在庭上表示,自己没有能力偿还赃款。“当时我作为旁听,始终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看着近在眼前的儿子,许彩亮不禁感慨万千。
该案审理了两个星期后,11月20日,广州中院以盗窃罪判处许霆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及追缴17.5万元发还广州市商业银行。
面对这一刑罚,年轻的许霆当场懵了。他的辩护律师表示异议,认为ATM出错属于银行的责任;此外,银行有足够时间来追回款项,只是因为当时是周末而错过,因此可以将这17.5万元视为“遗忘物”,许霆的离开行为仅构成侵占罪。
而这一判决结果经媒体报道后,立即引起社会各界广泛关注。在一家网上论坛的投票中,有九成以上的网友认为银行有错在先,法院不该重判小许。
不仅如此,有不少律师从专业角度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一位深圳律师表示,客户持卡在ATM上提款的行为,属于一种民事合同行为,不应作为追究刑事法律责任的依据。小许在取钱时,柜员机多吐了钱,是银行自己的失误,此应属不当得利而非盗窃。“这只能按民法上的不当得利追回这笔款,但不能追究取款人的刑事责任”,这位律师说道。
还有网友分享了亲身经历,表示自己的银行卡被ATM吞了,一周之后问题才得到解决。“为什么同样是占了对方的财产,银行那里不用负任何责任,到了个人就要判重刑!”这位网友质问道。
当然,也有一些支持法院判决的声音。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法律系一位副教授认为,许霆利用ATM漏洞多次盗取款项的行为构成盗窃罪,判决并无不当。在本案中,许霆不仅一再盗取,还将其告知他人犯罪,随后更在潜逃中将巨款挥霍一空,整个过程并无任何可获从轻或减轻的量刑情节。因此,法院在法定范围内从重判决并无不妥。
另一边,一审判决出来后,许彩亮正从一个朋友家办完事回来。突然,他接到了代理律师一通电话。得知儿子的判决结果后,这位父亲一下就懵了……
许霆
“律师说许霆也非常震惊,当场就说一定要上诉”,许彩亮这样回忆道。两天之后,他挑了一个安静的晚上,给老婆杨苏卓倒了杯水,告诉了她这件事。说完后,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彩亮对判决有几个方面很不理解。“比如说判决书中说他非法取钱后,立即携款潜逃。事实上他是星期五取的钱,星期一下午才走,他当时就是想看银行会不会来追这个钱……如果银行及时察觉,又有他的工资账号,就可以解决了,为何非要报案?”这位父亲这样认为。
“还有说他挥霍我也不理解”,在许彩亮看来,儿子取走17.5万元后,在路上倒车时弄丢了5万元,后来又在太原与人合伙投资10万元开了一家网吧,结果经营不善,剩下的2.5万元,他买了四五千元的彩票。“一年多里花了2万元,这能叫挥霍吗?”
在许霆不服一审判决提出上诉后,随着舆论热度的不断高涨,有关方面对此案非常重视。2008年1月16日,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发回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进行重新审理。
2008年3月31日,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二庭对许霆案作出重审的一审判决,由先前的无期徒刑改判有期徒刑5年及罚金2万元。虽然这次刑期缩短了很多,但许霆家人依然表示会上诉。
不久后,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此案作出刑事裁定,维持了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一审判决,并依法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最终,最高法在对此案进行复核后,认为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于2008年8月20日作出核准裁定。
许霆
而许霆在狱中服刑三年多后,在2010年7月30日假释出狱。据法院裁定书显示,他假释的原因是服刑期间有悔改表现,积极改造并且缴纳了罚金。
应该发现漏洞以后,找一个外国留学生过来拿它的卡取钱[呲牙笑]然后想法让它承担后果,然后银行就主动承认自己机器故障,并赔礼道歉,然后想法和它把钱分了[呲牙笑]